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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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瀾清帶著影墨、影寒即將啟程去杭城尋找晴暖,而影夜則被安排在了王府留守。
送別主子時,影夜見主子的臉上是抑製不住的激動,他知這是主子太想念王妃了。且現在又得到了這麽個確切的線索,主子離王妃就真的隻有一步之遙了。
可不知為何,他的心也產生了些異樣的情愫。他有很久沒見到影淩了。影淩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們四人中他最照顧的也是她了。
哦,對了,還有月荷姑娘。記憶中的她對王妃很是衷心,但有時凶巴巴的叫人看著挺害怕。
影夜看著主子的馬車消失了在盡頭,他搖了搖頭,想甩掉心中莫名的波瀾。興許是他太久沒有見著影淩了,都說是近鄉情怯,其實無論是否回家鄉,隻要是熟悉的人快要相見,都會有這樣的感觸吧。
果然,王妃的確是躲在了杭城,主子十分順利的找到了她們的藏身之所。影墨中途回了一次京城,他說主子一直想方設法的討好著王妃,好哄著王妃和郡主回京城來。主子每日都會賴在王妃的小院裏,而月荷姑娘一直死死的盯著主子,就像主子和她有著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連帶著他和影寒也沒能得到一個好臉色。
影夜在聽到影墨說月荷時,居然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原來那丫頭還是那樣厲害。影墨狐疑地打量著影夜,他很少見影夜笑的,莫不是他獨守王府憋出了病?
很快,影墨又去杭城了。他本以為要等很久主子才能把王妃給勸回來。可不到一個月,他就收到了主子飛鴿傳來的信件。他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杭城那邊出了事?
果然,小郡主高燒不退,要他這邊速速安排大夫趕往杭城。可待他派人把大夫送上馬車後,他又收到了第二封加急信件,主子他們已在趕回京城的路上了。
兩日後,主子一跳下車,就抱著昏睡著的小郡主飛速的跑到了鬆滄閣。所有的太醫都束手無策,主子隻得想法找回了林老。
令所有人震驚的是,郡主的病原來跟主子當年誤會王妃有很大的關係。若是主子當時對王妃多一點兒信任,今日郡主就不會受這無妄之災了。
雖說郡主的病情被林老控製住了,但王妃已根本不理主子了。他有一日撞見了月荷,本想和她打個招呼,可月荷裝作沒看見他,徑直的從他身邊急速的走了過去,還帶起了一陣風,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他有些懊惱,自己為何想著要給那女人說話。他使勁兒地拍了拍腦袋,又趕出府辦事去了。
沒幾日,他便隨著主子前往北楚去尋找傳說中的幽冥花了。他騎在高頭大馬上,正好可以看見月荷所乘坐的轎子。有時候轎子裏的其他人會拉開帷幔,他斜眼望去剛好就能看見她。
他見她安靜地坐在裏麵,沉靜而端莊,哪有對著他時的那種張牙舞爪。他心裏有些氣,這女人不敢跟主子發火,就把氣全部灑在了他們的身上。不過,她這安靜的模樣是真好看,就像一個溫順的小媳婦。
他還想起了她曾經為他做過晚飯,那時的她很是賢惠,就和現在坐在馬車裏的她一樣。
他們一路向北走著,搜尋幽冥花的過程十分艱辛。還好,在第九個寒潭裏,幽冥花終於露出了真身。主子迫不及待的去摘下了那朵通體透明的巴掌大的花,可主子卻因此病倒了。
自從那以後,他發現月荷不再裝作看不見他了,她見著他時會對他點點頭,算是問候。他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心裏卻還是開心的。他不知自己為何會開心,就像他不知月荷為什麽會不再討厭他一樣。
主子在林老的調理下慢慢恢複了健康,不再那麽畏懼寒冷。他隨主子時常外出辦事,回府時常過了吃飯的時辰,他通常會讓廚娘幫忙下碗素麵隨便填填肚子。可有一日,當他剛回到院子時,月荷就提來了一個兩層的精致食盒。
她把食盒放在了地上就轉身離開了。他打開了食盒,見裏麵是一碗米飯和幾樣可口的小菜,都是他最喜吃的。他莫名的歡喜起來,今晚終於不用再吃素麵了。
從那之後,每當他晚歸時,月荷都會為他提來還暖著的晚膳。不過她從不說話,放下食盒便會立馬離開。他本想謝謝她,可每次話到嘴邊總是說不出口。
他們兩人就這般無聲的相處著,既尷尬又有些溫馨。
直到有一天,他正在一旁整理著主子的書房,王妃卻進來了。他本想退出去,王妃卻道這事兒不用避諱著。
原來,是主子叫王妃前來的。主子告訴王妃,她拜托的事兒主子已經為她辦妥了。如果不出意外,月荷將會嫁給朝廷的一位從四品官員做正房夫人。他知道那人,那人的母親早逝,家裏人口簡單,月荷作為曾是攝政王妃的一等大丫鬟嫁過去,那家人還得好生的對待著。
他心裏開始難受起來,連主子和王妃什麽時候出了書房都不知道。今日無事,他本是要練劍的,可現在他渾身沒有氣力,隻想躺在床上。
他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屋子裏,他不知他為什麽會難受,月荷要嫁去當官夫人明明是極好的事情,他為什麽會心痛得要命。他想起了主子,在主子失去王妃的那段年月裏,主子也和他好像。
忽然,一道閃電從腦海裏劃過。他總算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了。他的心其實早已被月荷占滿,他喜歡她,就像主子喜歡王妃一樣。
可下一刻,方才還熠熠生輝的眼睛頓時又暗淡了下來。他喜歡她又有何用?她要嫁人了,她嫁的人高官厚祿,會讓她一生富足。而他又有什麽?他隻是一個王府的侍衛,無法給她有權有勢的生活。
接下來幾日他都昏沉沉的,聽影寒說再過半月便是個吉日,那人就會請媒婆上門正式提親了。他笑了笑,可嘴角是那麽的僵硬,怎麽也無法彎曲成一個真誠的弧度。
主子見他精神不濟,對他很是體諒。主子讓他休息幾日,把手中的事務暫時交給影墨來完成。若換做平時,他一定會堅決反對,他會硬挺著,不會讓自己輕易的趴下。可這一次,他是實在沒有了氣力,主子讓他歇著他便歇著吧。
因時常有緊急的事務需要他去處理,所以他之前從未喝醉過。可這一次,時光都是屬於他的了,他要徹底大醉一場,他要忘記心中的愁苦。
世人都道酒能消愁,可他無論醉得有多厲害都還是清醒著的。他無法忘記月荷即將定親的這個現實,他什麽都沒有忘掉。
當他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日的午後,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準備又出府去喝幾壺。
他剛一跨出屋子,就見眼前站著個人。陽光很刺眼,他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之人居然是月荷。
他對她笑了笑,準備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你給我站住!”月荷的聲音尖銳的響了起來。
他沒有理會她,打了個哈欠又往前走了幾步。
忽然,他被她給狠狠地拽了回來,在地上轉了個圈才穩住了身子。
“我要嫁人了。”月荷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仿佛他臉上有什麽髒的東西。
“嗯,我知道,祝你幸福。”他朝著她笑嘻嘻的說著,就像一個老朋友最真心的祝福。
“啪”的一聲,她的手重重的打在了他臉上。他愣愣的看著她,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影夜,你這個孬種,枉我喜歡你這麽些年。你敢出去喝得宿醉,就不敢把我娶回來嗎?”
“那人的地位比我高,你會一生無憂的。”他喃喃地說著,強忍著內心的酸楚。
月荷聽他如是說,氣得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他沒站住,又向後退了幾步。
“影夜,你真的讓我很失望,我月荷在你眼中就是那種貪圖富貴的人嗎?我真的是看錯你了。”
月荷的聲音越來越低,轉身便往外跑去。可沒跑幾步,便被後來追上的人給緊緊圈進了懷裏。
“影夜,你個混蛋,你放開我。”月荷用力掙紮著,她現在隻想找個地方痛哭一場。
可無論她怎麽罵著,他就是不鬆手。
“月荷,嫁給我吧。”他終於說出憋在心裏好久的話。
不知是被他的話嚇到了還是怎的,月荷停止了反抗,呆呆的立在原地。
他把她轉了半圈,讓她的眼睛能看到他。他為她理了理額頭上的發絲,看著她有些震驚的眼睛再一次堅定地說到“月荷,嫁給我吧。我雖沒那人有權勢,但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的。”
可月荷還是那般定定的看著他,神思恍惚。他見她這樣,以為她已經不會回頭了,他的心快速的沉了下來,跌落到了深穀之中。
可就在他即將放手之時,月荷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她的淚水便不可抑製的往下流淌,似要把這幾年來的委屈都傾瀉出來。
“影夜,我終於等到你說娶我了。”她緊緊地抱住了他,任淚水打濕了他的青衫。而他亦回抱著她,任午後的暖陽散在他們的身上。
直到成親後,他和月荷才知道原來嫁人那事兒是主子和王妃一起合謀的。王妃早就瞧出了他們二人的心思,可奈何這倆人都是沉得住氣的,沒一個主動去捅破那層紙。
他很感激王妃,若沒有她這一激,他定不會那麽快就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月荷成親後便從一等大丫鬟變成了管事娘子,晴暖很早便把她的賣身契交還給了她。可她卻從沒有離開王府的打算,一直伺候著晴暖直到生命的盡頭。
月荷和影夜相伴一生,充滿了甜蜜和溫暖。他們雖是平凡人,但卻是最幸福的所在。就像天空中的那顆星辰,永遠閃耀著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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