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怕打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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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含玉馬上屏住呼吸,現在她到羨慕起楚嬌嬌來,如果她也能酣聲如雷,就免得無法回應了。

    “我知道你沒睡,我們聊聊吧。”顧向北還挺固執。

    “班長,我覺得這太方便,這樓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如果傳出去,隻怕……”沈含玉早就打算了,這話要說出來,讓顧向北知道輕重,在同學們回來之前,他們必須有一個人離開,不然誰都過不了這一關。

    “你放心,這件事我承擔,玻璃是我打碎的,是我自已誤了車沒有走。你到時先去別處轉轉,再回來報到就好了。你是回家過的周末,這裏的一切與你無關。”顧向北安排的到是不錯。

    “那謝謝你了。”沈含玉不鹹不淡地說,“我想休息了。睡吧。”

    “小玉。”顧向北突然改了稱呼,把沈含玉嚇了一跳。

    “別,你還是叫我小沈吧。”

    “小玉,有句話,我想跟你說,從第一天見到你……”

    “班長,求你不要說了,我們還不熟悉,你並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也不知道我發生過什麽事。我們就是同學,好好相處,好嗎?求你了!”沈含玉急切地打斷了他,真怕他突然說出喜歡自已的話,那時她是沒法招架的,太傷人了。

    “好吧,我知道了。”顧向北歎口氣,悄然離開了。

    沈含玉鬆了一口氣,太嚇人了,以後離他遠遠的,千萬不要招惹。

    上一世的顧向北就是因為求愛不成,從本市消失了,後來雖然也成了個成功的商人,可據說一直沒有結婚。

    都傳言他早年受過情傷,沈含玉為這事很是內疚。

    這一世說什麽也不能重演悲劇了。

    她好好的等她的宗青時,讓顧向北也找一個愛他的人,好好生活去吧。

    第二天一早,沈含玉早早就溜到廚房,她猜測顧向北一定在睡懶覺,趁著他不搗亂,把早飯做好,自已匆匆吃了一口,就聽樓梯有動靜。

    他已經洗漱好下來了。

    “快吃吧,我上樓看書去了。”沈含玉不想跟他多說,起身就走。

    顧向北看著她的背影,憂鬱地坐在桌前,對著碗裏的手擀麵發了一會兒呆。

    中午沈含玉烙的蔥花餅,這次她做的多,連晚上的份兒也帶出來了。

    因為晚上不想再做飯,她把廚房做了掃除,盡量恢複原狀。

    明天要承認打破玻璃的是顧向北,如果發現有做飯的痕跡,就會暴露還有另一個人的秘密,沒有人會相信顧向北會做飯,這位一看就是品學兼優的書呆子,不食人間煙火的。

    顧向北看出來她在躲自已,可是沒辦法,也不能施壓,隻好默默由著她。

    又安慰自已,能陪在她的身邊就很好了,這麽一想心情豁然開朗。

    沈含玉聽他在樓下的水房子,一邊洗臉一邊哼歌,還有些奇怪,這人的心態真是好啊。

    沒有承諾,

    卻你抓得更緊。

    沒有了你,

    我的世界雨下個不停。

    我付出一生的時間想要忘記你,

    可是回憶回憶回憶,

    從我心裏跳出來,

    擁抱你……

    他唱的是伍思凱的《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

    當年響徹大街小巷,老太太都會哼上幾句的歌,突然就有些令人心動。

    沈含玉發現她從沒認真看過歌詞,原來這是用情極深的。

    也是,如果沒有比較,顧向北已經是很不錯的一個老公人選了。可惜她已經有宗青時了。

    大家撤離時,校工是把電源斷掉的。他們進來後,顧向北想要把電閘合上,被沈含玉阻止了。

    一是有燈光吸引人注意,二是出於安全考慮,這房子夠破夠舊,萬一有漏電的地方,他們兩個就是惹禍了。

    再睡一夜,明天同學們就返校了。

    他們又是早早回到樓上。

    今天格外悶熱,動一下一身汗,沈含玉不想折騰,還是去了幾趟水房子洗臉。

    顧向北還真守規矩,明知就他們兩個,還一次一次往一樓跑。

    聽他上下樓的聲音,沈含玉都有些過意不去了。

    原來同學們都在時,晚上睡覺是關著門的。

    本來開門有過堂風會涼爽很多,可是過道那邊是男生宿舍,為了安全還是把門插上了。

    今天晚上沈含玉實再悶得上不來氣兒,看情形也睡不著,幹脆把門打開,斜對門的水房子也開了窗子,南北的風一抽,屋子裏登時就減了兩度,心裏也沒那麽堵了。

    她站在窗邊向著黑黝黝的田野望去,這是真正的黑夜,隻是陰天,一點星也看不到。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風把窗簾鼓起來,用力向裏吹。

    沈含玉被這股邪風迷了眼睛,向後退了兩步,帶著土腥味的雨點已經卷進來,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她怕淋濕了同學的被子,急忙把窗子關嚴,聽雨水用力敲打著窗,還是心有餘悸,就那麽一抬頭的工夫,見顧向北就站在門口,又把她嚇了一跳。

    “你怎麽不睡?關窗了嗎?”

    “小玉,你別笑我,我怕打雷。”顧向北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

    沈含玉啞然失笑,又覺得這笑有些不妥。隻好一呶嘴讓他進來。

    “你坐在這裏吧。反正我也不想睡。”

    兩個人沉默著坐在黑夜中,屋子裏不時被閃電照亮,顧向北的臉色蒼白。

    此時的顧向北,比平時要軟弱許多,這幾聲雷到把他本性中的懦弱給打擊出來了。

    “你從小養尊處憂的,為什麽還怕打雷?”沈含玉好奇的問。

    “你怕是對我的生活有什麽誤解,哪有什麽養尊處憂。”顧向北苦笑一下,陷入回憶中。

    他和姐姐顧向南差了三歲,一個叫向北,一個叫向南,其實說的就是他們家的生活環境。

    那時他們的父母經常出差,不是在南就是在北。

    他們一直被扔在家裏,跟保姆吳姥姥一起生活。

    吳姥姥人很實在,把兩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孫子疼。所以他們應該算是最早的留守兒童。

    隻是一般工人都是把孩子扔給祖父母或是外祖父母,不會花錢請人帶,就這一點看似不同,給別人誤會,他的童年不一樣。

    其實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們的姥姥跟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顧向北五歲時,顧向南已經上小學一年級了。

    吳姥姥很負責,總是一手牽著顧向北,一手牽著顧向南,接送她上學。

    那年代的孩子多半是自己走,被接送的不多。

    這又成了一個特殊化的根源。

    有一天放學時,下了點小雨,吳姥姥專心護著顧向北,把顧向南淋了點雨,到半夜就發起高燒來。

    吳姥姥給顧廠長打電話,可是怎麽也叫不通。那些天顧廠長在廠子裏搞會戰,根本沒時間回家。

    她隻能自己送顧向南去醫院。

    外麵還在下著雨,她要打著雨傘,不能帶上兩個孩子,隻能把顧向北扔在家裏。

    顧向北早早就睡下了。吳姥姥覺得他不能醒,沒想到,他偏就醒了。

    他醒來時屋子裏亮著燈,那是吳姥姥特意留下的,怕他醒來害怕。

    屋子裏空蕩蕩的。

    顧向北爬下床,怯聲聲叫了吳姥姥。

    他側耳傾聽,等了一下,沒有回音。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巨響。一個炸雷在屋頂砸下來,屋子裏突然就漆黑一片。

    顧向北尖叫一聲,大哭起來。

    平時隻要他哭,吳姥姥就會飛奔而來,而這一次,他哭啞了嗓子,也沒見到一個人影。

    外麵的雷聲轟轟,一個接一個。

    院子裏的櫻桃樹被風卷著,樹枝掃向窗子,像一隻隻怪獸,飛向屋子裏。

    顧向北手腳並用爬到桌子下麵,死死抱著膝蓋,用力閉著眼睛,等到顧廠長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才發現異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