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蹲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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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冷麵真是好吃,這要是齊小紅在,得自已造一盆。”有人想起少了一個人,不由得笑道。

    “別提她了,倒胃口。”朱老師阻止道,他是再也不想見到齊小紅了,誰說都不行。

    市裏到是陸續傳來一些消息,齊小紅回去就住進了市裏最大的醫院,可是沒幾天就讓人趕出來了。

    因為齊小紅嬌氣,換藥時喊得太響亮,別的患者吃不消。

    這周事兒多,又到了周末,這次沈含玉可不敢再留下了。

    她跟著大家一起上了公交車,她寧可去車站蹲上一夜。

    她手裏還有十元錢,那是來時常大膽兒給她的,夠她吃飽的了。

    夏玫和顧向北是知道底細的,上周她根本沒回家。

    “小玉,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父母人很好的。”夏玫小聲問她。

    “不了,突然上門也不方便,我在車站附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就行,我有個姨姥姥住那邊。”沈含玉隻好說了一個謊,怕夏玫不放心。

    夏玫狐疑,可是又不好再堅持。

    顧向北也不問什麽,跟著他們一起上的車,隻是不肯跟男同學住在一起,偏擠在沈含玉的身邊。

    有些家長急的,像楚嬌嬌家人,已經把她接走。

    剩下的女同學都有人接站,男同學都自已扛著包上公交車。

    夏玫的父親來接的站,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微笑著跟沈含玉打了一個招呼,就拿著夏玫的行李上了車。

    沈含玉假裝收拾行李,慢吞吞走到最後,從這裏到火車站隻有兩站地了,她可以走過去。

    就在她走上人行路,向車站走去時,顧向北陰魂不散,突然轉了出來。

    “你去哪?”

    “你嚇我一跳!”沈含玉嗔道。

    “我在問,你去哪?”

    “我去哪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沈含玉正色道。

    “你不是想去車站蹲一夜吧,火車站不安全,你跟我回家吧,我父母……”

    “你少來,如果我想跟誰回家,為什麽不跟夏玫走?希望你不要打擾我!”沈含玉不客氣地把他打斷,大步向車站走去。

    顧向北歎口氣,跟在她的身後。

    “小北!小北!”突然他們的身後傳來叫聲。

    他們回頭一看,一輛車停在路邊,車上下來一個穿著米色連衣裙的中年女子,她的妝容精致,畫著淡妝,一看就是個氣質佳人。五官輪廓跟顧向北有幾分相似,應該是他的媽媽。

    “媽,你怎麽來了?”顧向北吃了一驚。

    “上周你就沒回來,這周回來了還不往家裏去,亂轉什麽?”顧母生氣地說。

    “媽,我有個同學,無處可去,你……”顧向北說著一回頭,沈含玉哪裏會等在那裏,早就跑沒影兒了。

    進了侯車室,沈含玉就後悔了。

    九十年代,火車是主要的出行工具。那時的火車慢,火車站是人口流動最大的場所。大一點的車站都是人山人海。

    雖然車站裏的空間不小,可是沒有空調,隻憑幾台大吊扇,開著窗子通風,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依然悶得要死。

    再加上有不顧禁止吸煙的牌子,公然吸煙的,空氣渾濁,沈含玉很快就呆不下去了。

    她夾著背包,剛想向外擠,突然傳來廣播員的聲音,去往上海的車開始檢票了。

    人群拚命向前湧,沈含玉單薄的小身板,被卷在人群中,如巨浪中的一葉扁舟,根本無法控製,眼看著就要卷到檢票口了。

    她突然覺得胳膊一緊,接著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那人一隻手死死鉗著她的胳膊,一隻手在前麵開路,逆向而行,仗著身高的優勢,硬是殺出一條路,把沈含玉護送到門口。

    沈含玉怔怔望著那個背影,宗青時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那人到門口就鬆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前一世並沒有在這裏見麵的橋段,可這一切又不像是夢。

    沈含玉踉蹌著從門口擠出來,追上幾步。人海茫茫,哪還有他的影子?

    是她產生了幻覺嗎?

    裏麵不想再進去了,剛那一幕插曲又擾亂了她的心神。

    她抱著背包,靠著牆角蹲下,隨即一口衝鼻的難聞氣味傳來,一定有人偷懶在這裏做了壞事。

    沈含玉換了幾個地方,發現想找個幹淨的地方都不容易。

    她抬頭看著四周的華燈亮起,夜幕已悄然降臨,她好像做了一個錯誤決定,隻是現在去哪兒都錯過了時間。

    這一夜,有得熬了。

    蚊子越來越多,她不停地拍打著,身上還是被叮了幾口。

    更讓她難受的是,她餓了。

    在學校每天到點吃飯,已經把她的胃給養嬌氣了,到點兒就要吃的。

    她歎口氣,一分錢也舍不下。隻能順著路口找找飯的地方。

    火車站附近的攤床,都是黑心鋪子,黑得嚇人。

    一個燒餅就要八毛,一瓶汽水要一塊。

    沈含玉問了一家又一家,手裏攥著的錢都軟了,也沒花出去。

    最後問到一家,最便宜的是玉米麵粥,三毛錢一碗。

    她急忙要了一碗粥上的到是快,她瞧一眼就知道上當了,這哪是粥,分明是涮鍋水。

    退是不能了,瞧著老板娘的滿臉橫肉,她哪敢多說。好在老板娘還有點良心,粥裏放了點糖精,甜得有點妖氣,還勉強能下咽。

    沈含玉把粥喝完,又在粥碗裏續了一碗免費給的白水,這一餐就算解決了。

    火車站上的大鍾剛剛敲了18下,這是晚上六點了,還有得熬。

    她見大樹下有一個老太太帶著兩個孩子,就小心翼翼湊過去,這樣的一家人給她安全感,樹下蚊子多,氣味總歸還好些。

    老太太滿臉疲憊,已經歪靠著樹睡著了。

    兩個孩子大的六七歲,是個黑小子,小的四五歲,是個臉上髒兮兮的女孩。

    兩個孩子精力充沛,都沒有困意,在吃菇娘。

    這是一種東北的小果子,黃色的隻有指甲蓋兒大,酸酸甜甜,有一種特殊的味道。

    那年代沒什麽東西可吃,東北水果又少,所以還都當寶貝。

    兩個孩子吃得津津有味,沈含玉看得都有些饞了,男孩子調皮,拿起菇娘皮兒向她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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