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在威脅你。我是一個小女工，大不了工作不要了，就憑我這臉蛋，我還怕找不到一個養我的人嗎？我真的不在乎這份工作。可是我不能讓你隨便當軟柿子捏，你不配。”

    “你，你，你不要臉！”張主任已經被她噎得隻剩下潑婦罵街一招兒了。

    “我不要臉嗎？是你更不要臉吧？你把這工作當成你家的了？你的臉更大，謝謝。”

    沈含玉今天打定主意了，就是把張主任氣到半身不遂，也要把這個理兒爭回來。

    至於找人養的話，就是故意說出來讓張主任生氣的。

    “你撕了吧，我就再寫，馬上寫，我不信了，不把你從辦公室弄出去，我不姓張！”張主任手哆嗦著，扯過一張紙，可惜手抖得太厲害了，字都寫不成。

    “你別費力氣了。如果你敢把申請書遞出去。我就鬧到廠長那裏，張主任為了麵子，對新人辣手無情，一點小事就開除人，後果你是要知道的。魚死網破，自已想後果吧。”沈含玉見她已經麵有怯色了，再多說也沒益處，她從裏麵走出來，咣地一下摔上門。

    門口站著三個人，腰都沒來及直起來，姿勢有些尷尬。

    連常主任都屈尊來偷聽了，他在辦公室時間不短了，沒見有人敢這麽跟張主任對著幹過。

    “小沈，你太厲害了。”關悅小聲說，偷著豎了一個大拇指。

    “沒什麽用的。”常主任歎口氣，搖了搖頭繼續說，“年輕人，血氣方剛。你這威脅對張主任有什麽用？她一向工作勤勉，也沒以權謀私，也沒有收受賄賂，這鬧到哪兒，她也有理啊。”

    “常主任，您說新來的一個文員，工作上有個小失誤，很正常吧？如果因為一點小事就把一個人攆走，那成了什麽？還是為了她個人的麵子，這種人是最可怕的，她表麵上是為公，實際上是為私，誅心啊。”沈含玉這幾句，不卑不亢，把常主任給堵回去了，咋一下滋味，說得還真有道理，他還是無力反駁。

    這時又有不速之客上門，是唐主任的小秘書，她說是來取會議上不全的資料，要補發，實際目地昭然若揭，就是來看辦公室的動向的。

    大概唐主任已經樂不可支，等著看沈含玉被趕走了。

    “你等一下，我印好給你們送去吧。”沈含玉站起身，把瞠目結舌的小秘書給趕了出去。

    她走到複印機前，把資料準備好。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一會兒，她摸了一下頭發，半幹，抬手想結成辮子，可隨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她不用保持低調了。

    沈含玉沒有照鏡子也知道，這一頭披肩發有多美。

    工廠裏麵，女工都是帶帽子的，辦公室的女文員還有秘書之流，需要跟著廠長接待外來人員的，打扮的時髦一些，燙了頭發。

    其他的文職，年齡略大些的，多半都是編辮子或是盤頭發，走的是知性路線，不過可選擇發型少，看著都很保守。

    關悅算是時尚的，燙了個爆炸頭，一般人還真駕馭不了。

    九十年代的審美有點辣眼睛，殺馬特造型盛行。

    沈含玉此時的發型正好打了擦邊球，又大方又美麗，不像那些滿頭苞米花辣眼睛，又不像清湯掛麵頭那麽土。

    她抱著資料走出門去，這一去，感覺就是上了戰場。

    唐主任那邊，必須給他提個醒了，不能恣意妄為，不然張主任這裏還有後院起火，沈含玉滅不過來。

    沈含玉需要一個平穩的過度期，把辦公室的新生活適應一下。

    剛下暴雨時，影響了一些工作進程。

    現在廠子的院子裏，人非常多。出庫的，準備下班對賬的，出報表的，領東西的。

    沈含玉從辦公樓一露麵，就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眾人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走向車間。

    唐主任剛主持完會議，在會議室沒有離開，還有幾個車間的領導在聽他講最新安全生產的形勢。

    門是虛掩著的，裏麵飄出煙味，沈含玉禮貌地在門上敲了幾下。

    “進。”唐主任大概也猜到她快來了，剛小秘書回來，已經偷著跟他匯報過。

    說辦公室好像沒什麽異樣，沈含玉打扮得特別漂亮，跟天仙似的。

    唐主任嗤之以鼻，天仙？大概這傻丫頭也沒見過世麵。一個小女工咋就成天仙了？

    可屋子裏這幾個男人的眼神兒是騙不了人的，一個個端著茶杯，有呆若木雞的，有叼著煙不知所措的，還有那小眼神無處安放的。

    唐主任清咳一聲，提醒大家注意形象，眾人這才想起來把目光收回來。

    “唐主任，這是給您補的資料，請您看看，還缺什麽嗎。”沈含玉是按最大量補的，肯定不會缺，她是故意這樣說的。

    唐主任裝模做樣接過去，隨手翻了一下，就扔到一邊。

    “下次注意，這次的會議因為你的失誤受了很大影響。”唐主任嚴厲地說。

    “我剛調過來一天，還不熟悉工作，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請唐主任多多指點，教一教新人。”沈含玉這幾句話有份量，在座的幾個男人沉不住氣了。

    這麽個小美人兒，犯點小錯，也不至於追殺到底吧，這老唐太不男人了。

    “新來的，有失誤也難免的，哈哈。”有個人馬上打了圓場。

    “就是，剛都批評過了，還有什麽過不去的。”

    “老唐你差不多得了。”

    “你回去吧，有事再找你。”唐主任見這場麵不好有什麽作為，就打發沈含玉離開。

    “唐主任，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方便借一步說話嗎？”沈含玉輕輕一笑，唐主任盯著她的酒窩，就像中邪了一般，竟然點了頭。

    到了走廊，唐主任才發現自已好像被沈含玉牽了鼻子走，有些懊惱，臉也沉下來。

    “唐主任，有件事不知您還記得不記得。”沈含玉輕聲說。

    “什麽事？”唐主任一擰眉頭。

    “五百元錢。”

    “什麽五百元錢？”唐主任問完就後悔了，他對上號了，那五百元錢他怎麽會忘。“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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