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子大門口，張師傅已經在打掃衛生了。

    “張大爺早啊。”

    沈含玉遠遠就打了招呼。

    “小沈啊！我聽說你調辦公室去了，這兩天沒看你上班呢。”張師傅一見她就笑道。

    “我住進宿舍了呢。”沈含玉甜甜一笑。

    “真好，不用在倉庫出苦力了，好好幹啊。”張師傅那是由衷地替她開心。

    沈含玉走出廠門，太陽剛剛升起，驅走最後一點寒意，照在身是暖洋洋的。她突然覺得，很幸福。

    原來幸福跟錢的關係真的不大。比如說現在，有太陽照著，就很幸福。

    第一百貨公司門口就有一站，這是星期天全城最熱鬧的地方，八點半開門，八點多就有人在門口等了。

    沈含玉後悔約這個時間不對，不如再晚一些。

    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夏玫和楚嬌嬌。

    門開了，人群忽啦一下向裏湧去。她故意留在外麵，這樣醒目一些。

    “小玉！”楚嬌嬌撲過來，一把抱住她。

    分別這幾天，格外的想念，好像她們的感情又進了一步。

    楚嬌嬌剪了一個短發，穿著一身藏藍色帶白條的運動服，英姿颯爽。

    夏玫不慌不忙從公交車上下來，她穿了一身白，白色的喬其紗立領襯衣，帶著兩根細飄帶。白色的亞麻褲子，白色的漏空皮鞋，整個人的氣質與周圍格格不入，像一個突然駕臨的公主。

    “進去吧。”楚嬌嬌脾氣急，一手挽一個就要向裏麵走。

    “等下，還有個人。”夏玫說著退後一步。

    沈含玉心裏格登一下，不會顧向北也跟著吧，男生哪有愛逛街的？

    楚嬌嬌的臉刹那間就紅了，顧向北遠遠走過來，幹淨陽光的笑容，能把人心給融化了，這人當然不包括沈含玉，她不是人，她是來複仇的魔鬼。

    她多一眼都沒看顧向北，徑自拉著楚嬌嬌走在前麵。

    “這裏的衣服還能買？”隻逛了半圈，楚嬌嬌就沉不住氣了。

    沈含玉也氣餒，這錢想花出去還真不容易，要昧著良心啊。

    她勉強試了兩套衣服，下不去手。

    樣式太土氣了，不用說別的，跟關悅送她的舊衣服都不是一個檔次。

    “我們去日月服飾的時裝商場吧，那裏的衣服不錯。”夏玫提意。

    沈含玉嚇了一跳，那裏的衣服太貴了，她帶的錢可能買一件都不夠。

    可是楚嬌嬌已經點頭了，她也不好堅持，隻好跟著她們往出走。

    顧向北也不搭話，隻是默默跟在她們身後，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

    “這何苦。”沈含玉忍不住嘀咕一句。

    夏玫聽到了，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沈含玉突然發現自已是太自私了，可能對夏玫和楚嬌嬌來說，能看到顧向北一麵就很開心了。

    她又何嚐不是這樣思念宗青時的呢。

    為了朋友，忍吧。

    “叫輛出租？”顧向北見公交車上人山人海，小聲問。

    “有錢燒的？”沈含玉頭也不回地說，他沒敢再開口。

    這次路有點遠，一共坐了五站地。

    這站下車的人也不少，跟著眾人往裏走，就到了服裝商場。

    沈含玉上一世，還真進來過幾次，一次是宗青時帶她來買的結婚禮服，還有一次就是她來替簡芝選禮物。

    她和宗青時婚後，沒有自已的財產，用錢都是要簡芝給零花錢，又不許她出去工作，寄人籬下的生活很艱難。

    她深吸一口氣，至少這一世，她能自已拿著錢走進來，雖然錢不多，可誰能保證以後一直這樣呢？她的生活會好起來的。

    別說，走進日月服飾，沈含玉的眼睛就不夠用了，哪一件都好看，隻是價格都很驚人。

    “快來！這件短大衣不錯，小玉穿一定漂亮！”楚嬌嬌大聲叫著，現在已經上秋冬裝新款了，模特身上的淺灰色a字款短大衣，簡單時尚。

    沈含玉眼睛一亮，可是看一眼價簽就死心了。

    她搖了搖頭。

    “試下！不買也能試一下！”楚嬌嬌這人就是大大咧咧的，聲音大的附近幾個人都聽到了。

    沈含玉窘得臉都紅了，推托著不想試。

    可是服務員走過來，直接從模特身上扒衣服，微笑著遞過來。

    “我不買。”沈含玉忙搖手。

    “不買也可以試下，比較一下款式嘛。”服務員體貼地說。

    沈含玉感激地一笑，這是給她下台階的，再推辭就不好了。

    她把衣服穿在身上，走到鏡前。

    “真好看。”夏玫由衷地誇獎道。

    鏡中的女孩子真的很美，又知性又大方。

    “就是有點貴呢。”楚嬌嬌拿起價簽又看了看，她都嫌貴，更何況沈含玉了？

    “這款現在打八折，我給您算一下。”服務員拿過計算器，很快報出價格來，“540元。”

    “算了。”沈含玉一聽就搖了頭，想都不敢想的。

    她正打算脫下來，忽聽身邊有人說話。

    “這件很好看。”說話的女子身邊也跟了兩個夥伴，看樣子也是閨蜜一起出來購物。

    沈含玉瞧著這女人麵熟，正疑惑，聽顧向北叫了一聲，“媽。”

    “噫？你怎麽在這裏？我要帶你逛街你從來不肯的！”許明蘭見兒子在，馬上嗔道。

    “小北，你不是在約會吧？”許明蘭身邊的女人又瘦又矮，可是透著精明，一眼就看出端倪。

    “沒有，是幾個女同學，說了下午來家裏聚餐的。”顧向北的臉也紅了。

    在母親麵前，總不好提這些。

    “阿姨您好。”夏玫帶頭大大方方打了個招呼。

    許明蘭看了一眼麵前的三個女孩，眼神已經不一樣了。

    這是準婆婆的眼神兒，兒子大了，找對象是早晚的事兒。

    周末能跟女同學逛街，難保就有貓膩，做媽的敏感著呢。

    “明蘭，我前些天可聽說小北跟一個小女工處朋友了。”說話的人也是化工廠的，工會的，也屬於耳目靈的那種。

    許明蘭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臉一沉。

    沈含玉知道，自古就有塑料姐妹情，這位就是專門拆台的。

    “哪有的事兒！我問老顧了，沒有！小北眼光高呢，在大學時就有女同學喜歡他，他都給回絕了。”

    許明蘭一口否認，顧向北不想母親當眾講他的私事，一個勁兒的使眼色。

    “我可聽傳得有鼻子有眼兒的，叫沈含玉，是倉庫的保管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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