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向北叫了一輛出租車，這次是直接去他家。

    上一世，沈含玉在化工廠上班時，聽說有廠長樓，也偶爾路過一回。

    那是一組二層樓的建築，都是獨門獨院的，牆很高，大門緊閉，隻是春天時，會看到牆裏開得寂寞的一樹花，花瓣紛紛飄出牆外。

    美得跟周圍格格不入。

    現在是秋季，映入他們眼中的就是一樹果。

    “可以吃嘛？”楚嬌嬌現在已經是徹底放飛了。

    “可以，你摘得到就可以吃。”顧向北肯定後悔說這句話，因為沒出十分鍾，他看到楚嬌嬌騎在最粗的樹杈上，大叫沈含玉快拿大盆來。

    沈含玉進了廚房，有點懵，廚房裏一片狼籍。

    不是聽說顧向北家有阿姨嗎？怎麽廚房都不收拾幹淨，地上的洗菜盆裏還有擇一半的菜，這都是什麽鬼？

    “天呐，出事了！”顧向北從後屋跑出來，懷裏公主抱著一個瘦小的老太太。

    “怎麽了？”夏玫忙過去察看。

    “吳姥姥肚子疼得厲害，我馬上送她去醫院，你們在家裏等我吧。”顧向北抱著吳姥姥就向外跑。

    夏玫不放心追出去。

    楚嬌嬌也顧不上采果子了，從樹上滑下來。

    “怎麽辦？”楚嬌嬌見沈含玉在挽袖子，驚奇地問，“你要幹嘛？我可告訴你，我不會做飯啊！”

    “不用你做，你小心點別摔了就是了。可別再惹事兒。”沈含玉歎口氣，進了廚房。

    不管怎麽說，顧向北約了人，下午都來了，飯要吃的。

    再說這廚房都下不去腳了，晚上顧家父母回來，也難得收拾。

    吳姥姥隻是有些胃腸炎，打了一針就沒事兒了，醫生讓回家休息。

    顧向北叫了出租把她帶回來，進院就看到樹上的果子少了一半。

    已經不止是楚嬌嬌在吃了，樹下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於大哥，一個是賈楠，都仰著脖，等楚嬌嬌施舍。

    顧向北把吳姥姥送到後屋休息，這才進了廚房。

    沈含玉忙得熱火朝天，爐子上不知燉了什麽，滿屋飄香。

    她正在菜板上切著黃瓜，當當當當，這節奏真好聽。

    顧向北在廚房門口，掀著簾子，一條腿在裏，一條腿在外，人定格在原處。

    夏玫見他一副癡癡的表情，過來一瞧就懂了。

    “你在這裏礙事，是要幫忙還是出去？”夏玫知道今天沈含玉心情不好，怕顧向北再添亂，就幫忙逐客了。

    顧向北也不敢惹沈含玉生氣，隻能退了出來，去樓上招呼朋友。

    很快張賓和小呂也過來了，這兩位也都是不會幹活兒的。

    跑進屋子裏跟顧向北玩錄音機，一會兒樓上就傳來歌聲。

    夏玫不由得停下手裏的活兒細聽，顧向北唱歌真好聽。

    “你上樓去玩吧，這兒沒多少活了。”沈含玉見她眼巴巴的，笑道。

    “不去，我陪你，不會幹活，我可以偷吃。”夏玫最後一句，把沈含玉逗樂了。

    “那就吃，放開量吃你能吃多少。”沈含玉夾起一筷子菜，放在她的口邊。

    “這你也信，誰差這點東西，不是總見不到你，想多陪你一會兒嘛。”夏玫一撒嬌，沈含玉眼圈紅了。

    她明白，夏玫不是輕易就表達感情的人，這是看出來她被宗青時敗了心情，特意來哄著她的。

    有這樣的朋友，還有什麽好計較的。

    沈含玉剛數了一下，吳姥姥這是準備了十四個菜，食材收拾了大半，還好都是她會做的。

    她找張紙把菜譜寫下來，準備好一個劃一條兒。

    現在涼拚都已經擺好盤，直接可以上桌了，正好清出一些地方。

    九十年代的住房條件就那麽回事兒，雖然顧廠長是領導，可是建築設計師的理念在那裏，也沒想給他的房子多大的空間。

    上下二層樓，一樓左側是客廳，右側是主臥。二樓一間是書房，一間是顧向北的臥室。

    樓梯間後麵是衛生間。

    廚房就在中間的位置，本來就不大，又隔了一個小間給吳姥姥住，隻剩下五六平米。

    他家已經很是現代化了，冰箱個頭也不小，占了一塊地方，所以廚房裏擺張桌子都有點擠。

    顧向北就把大桌子安排在了客廳。

    夏玫掀起簾子喊楚嬌嬌幫忙端菜。

    樓上也聽到動靜，忽拉拉跑進來幾個，廚房登時又滿了。

    “這幾個菜好了，端上去，還有這些杯子碗碟兒。”沈含玉係著圍裙，忙得鼻尖上都是汗，指點江山，像個大廚。

    “好嘞，還是我們小玉能幹。”任風原來跟沈含玉沒說上兩句話，今天一下就熟悉起來，嘴也變得貧了。

    沈含玉幹了半天的活兒，心情竟莫明好轉了。

    難道是剛偷吃的幾口起了作用？人類的食欲是最好滿足的，這話沒錯。

    魚也出鍋了，沈含玉在櫃子裏找了一下，沒看到魚盤子。

    這不科學啊，這麽大的廠長家，沒有一個長條魚盤，怎麽可能。

    她估計問顧向北也是白白浪費時間，就進了後屋。

    吳姥姥精神好多了，正在看一台九寸的黑白小電視，見沈含玉進來，忙欠起身。

    “吳姥姥，您快躺下，我就是來問一下，魚盤子在哪兒。”

    “在上麵的櫃子裏，要爬上去夠，你找小北就行了。”吳姥姥在後屋一直沒出來，可是耳朵沒閑著，知道是沈含玉在廚房一直幹活兒呢。

    剛送她走時，她肚子疼，眼睛花得看不清人。

    現在沈含玉送進巴掌大的小屋來，就快臉挨臉了，看得真切，這可是個美人兒呀。

    說話又可親，吳姥姥打心眼兒裏都愛死了。

    她在顧家做保姆三十幾年，顧向北和姐姐顧向南都是她帶大的，比疼自已孫子還要厲害。

    這要是能娶到這樣的媳婦，那可是祖墳都冒青煙了。

    沈含玉回廚房看了一眼，吳姥姥說的櫃子在上麵，還真有些高。

    她不想麻煩人，就自已取了一個板凳，爬了上去。

    裏麵是備用的盤子，看樣子顧廠長家吃大餐時才會用到這些餐具。

    魚盤子就在上麵，她伸手一端，還很重，可是兩隻手拿著，下板凳就有些不穩了。

    沈含玉騎虎難下，這要下把盤子打碎，可就闖了禍，還是叫人吧。

    偏這會兒夏玫上樓就沒下來。

    “楚嬌嬌，過來一下！”她細聲細氣叫了一聲，樓上的音樂聲很大，還不時飛出眾人的笑聲，這是玩嗨了，都是年輕人，估計都忘了還有一個在樓下奮鬥的。

    “夏玫！”沈含玉又叫了一聲。

    門簾一挑，許明蘭走了進來，看到站在板凳上的沈含玉，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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