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住下吧，太晚了。”馮大夫向雙人床上一指。

    “好。”沈含玉猜到了，讓她晚上過來，就不會讓她走夜路回去。

    “我聽你師父說，你調到辦公室了，真好。”馮大夫不閑著，又拿個蘋果出來削皮。

    “是，去幾天了。”沈含玉拿過桌上的八音盒擺弄起來，《友誼地久天長》的曲子在屋子裏飄起來。

    “怎能忘記舊日朋友……”熟悉的曲子，聽到旋律在心底就跟著唱起來。

    馮大夫削蘋果皮的手停下來，沈含玉忙把八音盒關上，心裏還是一抽一抽的疼。

    “這辦公室不比在倉庫，說道兒也多，尤其是穿衣打扮上，差一點就讓人瞧不起來。”

    馮大夫已經恢複了常態，她把蘋果切了兩瓣，一半遞到她的手裏。另一半咬一口又放在桌上，擦了擦手起身去拿東西。

    “這是我出去學習時買的，你看看，應該能合身兒。”馮大夫從行李包裏掏出幾套衣服來，有秋裝有棉襖。

    “給我買的？”沈含玉驚喜地問。

    “給你買的，試試吧。”馮大夫遞過一件外套。

    沈含玉忙拿起一件穿在身上，正合身，她轉了一圈給馮大夫看。

    “好看，再試這個。”馮大夫的語氣一直不緊不慢的，很溫和，這跟多年前的她是不一樣的。

    小蝶在時，馮大夫就是一個單親母親了。

    小蝶的父親跟她是同學，隻是得絕症早逝了。

    她一個人帶著女兒，風風火火的過日子，早就把自已不當成女人了。

    對小蝶的照顧可有可無，吃頓飯也在催促，日子就是吼著過的。

    說好聽是粗放管理，放任自由，說白了就是疏於照顧。

    可是現在的她，溫潤如水，洗盡鉛華，女人味實足。

    沈含玉沒有拒絕她的任何好意，在她的麵前，隻要接受就好了。

    可能在馮大夫的心目中，沈含玉的生命中，有一部分回憶是和小蝶交叉的，跟她一樣，這就是最寶貴的了。

    這差不多就是她的第二個女兒。

    把所有衣服試了一遍，沒有一件不合身的，就連牛皮靴子都正正好好，像極了母親給女兒治辦衣物，那尺寸是在心裏的，怎麽會不合適？

    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又說了一會兒閑話。

    沈含玉想著顧向北的事兒，糾結了一下，不知要不要說出來。兩個人突然就都沉默了。

    “怎麽？小玉有心事了？”馮大夫好像她肚子裏的蟲子，一下就問到了正地方。

    “有個人在追求我，可是我不喜歡他，我要怎麽回絕？”沈含玉正好問出來。

    “不喜歡，就幹脆點，別拖泥帶水的，感情弄得不幹淨，人就不可愛了。”馮大夫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

    “好，明天就約他出來，把話說清楚。”

    沈含玉又想起那件衣服，歎了口氣。

    “還有事兒？”馮大夫又問道。

    “他給我買了一件衣服，我打算把錢還給他。可是衣服太貴了，總覺得不劃算。”

    “這丫頭，這麽做到是對的，衣服要是在本市買的，不喜歡你就可以去退了嘛。貴的衣服，是不是日月服飾？那裏的服務最好，退貨方便的很。你若是喜歡就留下，我這裏有錢。”馮大夫幾句話的，把沈含玉的疑慮全解開了。

    “不要了，我的衣服太多了，穿不過來呢，你這又給買這麽多。還是退了省心，留下穿了，讓他還有別的想法。”沈含玉打定主意的，跟顧家一點牽扯都沒有。

    因為早上要趕回化工廠，路又不好走，沈含玉六點就起床了。

    沒想到馮大夫起得更早，廚房裏香氣撲鼻。

    她過去一看，金黃的蒸雞蛋糕飄著幾粒蔥花，還有鬆軟的花卷，盤子裏還切好了幾片水果，看著就有食欲。

    “這邊太遠了，不然真想你過來住。”馮大夫幽幽說道。

    見沈含玉抬頭看過來，她忙笑著補充道，“我一個人太孤單了。”

    “以後我經常過來。”沈含玉忙許諾。

    “不用經常，你工作也忙。”馮大夫怕她有壓力，忙說道。

    沈含玉進廠時，還是沒到上班時間，她先回了宿舍，把衣服送回去。

    本來她一夜未歸，就讓這幾人挺注意的，又拿回一大包衣服，幾個女孩都圍上來。

    小燕子抓起一件外套在身上比了一下。

    “這衣服不便宜，你這是開了多少工資，一直買衣服？”

    “這不是我買的，是我姨出差給我帶回來的。”沈含玉解釋一句，怕這些人都誤認為是她又在撿別人的舊東西。

    好在衣服上的標簽都在，還沒剪下來，一看就是新的。

    “我怎麽就沒那麽個好姨呢。我姨恨不能找我要錢花。”小燕子一聽就泄氣了，把衣服向床上一扔。

    沈含玉看了一下櫃子，這麽兩天，她就把櫃子給裝滿了。

    還有就是，有的衣服實再不適合往櫃子裏放，團一下都是褶子，也不能穿一次熨燙一次。

    這屋子裏的女孩子中，小燕子是最能臭美的，衣服多，她住的是上鋪，挨著就是一個空位置，被她直接利用起來，弄了一個木箱子上去，這樣總比包在布包袱裏壓得緊實。

    白小凡的辦法更好，她在床架上拉了一條繩子，把衣服都掛上去。

    但這個辦法對沈含玉不太適用。

    白小凡個子矮，才一米五十多。沈含玉這近一米七的身高，床快占滿了，腳下哪有掛衣服的地方，隻怕一翻身就踹到了。

    明天弄個箱子來，學著小燕子的辦法先對付吧。

    她在新衣服裏選了一套略厚的套裝裙穿上。

    這身是藏藍色的，上衣小西裝領，中規中矩的，下擺花瓣一樣散開，緊身筒裙把腰身收成纖纖一把，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沈含玉在宿舍裏蒙著水汽的鏡子前照了一下，抿了抿略顯蒼白的嘴唇，出了門。

    她到辦公室時，比平時略晚，關悅他們都到了。

    小蔡正在打掃衛生，瞧她進門，一撇嘴嘀咕一句，“人呐，都是裝幾天像兒，這麽快就露餡兒了吧，不是一樣會躲清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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