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大概方案就是這樣，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嗎？”

    眾人都將視線轉向徐文偉。

    在座的這麽多人，也就徐文偉聽懂了龐學林在說什麽。

    徐文偉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相比於您這套設計方案，我們自己搞出的那個程控交換機，完全就是垃圾。”

    做技術的人向來奉行達者為師，龐學林雖然看起來年紀很小，但技術能力已經遠超自己，徐文偉自然而然對龐學林用上了敬語。

    龐學林笑了笑，對於徐文偉的恭維不可置否。

    這時，任正斐笑道“龐小哥，有興趣入職我們華威嗎？假如你能過來，我們可以為你提供二十萬以上的年薪，由你全權負責程控交換機的研發。”

    辦公室裏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到了龐學林身上。

    二十萬年薪！

    在這個時代，流水線上工人的平均工資三百，重點大學畢業生四五百，擁有三年以上工作經驗的資深工程師也不過一千來塊，即使像徐文偉這樣的技術大牛，每個月工資也不過兩三千，算上獎金等雜七雜八收入，年入不超過五萬。

    而任正斐竟然一口氣給龐學林開出了二十萬的年薪，甚至比後世年入百萬還要驚人。

    龐學林笑了起來，說道“任總，我對入職華威沒興趣，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嗎？我是來跟您談合作的。”

    “合作，怎麽合作？”

    龐學林似笑非笑道“一個月時間，我幫你們完成萬門c≈ap;c08程控交換機研發工作，性能基本上達到國外同類產品的水準，成本做到僅為對手的三分之一，專利全權歸華威所有……”

    “那你的要求呢？”

    龐學林笑道“要求很簡單，一百萬rb現金，以及未來十年內，百分之二的銷售分成。”

    任正斐的眼睛微微眯起，笑道“龐小哥，你這要求可有點高了。”

    一百萬rb倒還好說，重要的是百分之二的銷售分成。

    龐學林笑了起來，說道“任總，假如我不插手的話，你們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搞定萬門程控交換機？一年，兩年？”

    任正斐沉默了下來，現在華威的程控交換機項目研發陷入困境，各種問題層出不窮。

    如果年內還搞不出來，任正斐隻能破產跳樓了。

    龐學林看著陷入沉默中的任正斐，不由得心生感慨。

    做實業何其不易！

    後世的中國能夠取得如此成就，正是由千千萬萬像任正斐這樣的實業家完成的。

    工業化、國產化的道路是及其艱難的。

    特別是在這個時代，中國的工業水平普遍落後於西方發達國家。

    在通信領域，國內的程控交換機市場基本被七國八製所控製，一台萬門程控交換機價格普遍在二十萬左右。

    各種配件更是坑得不要不要的。

    比如程控交換機裏麵所用的導流板，就一個一斤重的鐵板，用來填補空槽位，引導氣流，控製設備溫度的，三十五美金一塊，還不是不鏽鋼，多年不降價。

    你能說這是技術好麽？

    但人家壟斷交換機技術，別的牌子人家不認，你敢自己裝，人家整台機器不保修了。

    到了九四九五年，華威終於推出了屬於中國自己的萬門程控交換機，雖然bug超多，性能一般，但憑借僅為對手三分之一的成本，對外資品牌形成了強大的競爭優勢。

    外資品牌的程控交換機價格也瞬間腰斬為十萬。

    等又過了三年，華威機子的性能穩定一些了，故障率是歐美產品的一半了。

    這個結果一出來，進口程控交換機價格就開始了跳水過程了。

    十萬的機子，五年後一萬，再幾年，很多歐美廠已經倒閉不見了。

    至於那塊三十五美金的鐵板？

    免費送！

    後來明確說，其實沒有鐵板也沒事，就別配了。

    而華威也由此開啟了反攻海外市場的道路。

    並且一路逆襲，成長為中國科技行業的領軍企業。

    其實這就是工業化和國產替代產品的重要性，重要的不是自己的產品是否精致，而是自己的能力能不能讓老外老老實實降價。

    後進者是很悲哀的，隻能隱忍著。

    所謂的雙贏，其實是美麗的謊言。

    一開始是落後的沒能力，人家說一萬就一萬。

    後來落後者有一些能力了，人家說我讓利五千吧，你的產品別出來搶市場了。

    這簡直就是做夢！

    後世有幾個很現實的例子。

    就像液晶，2001年左右，默克和奇索公司壟斷，液晶價格是36萬美元1公斤，換算成人民幣是近300萬人民幣。

    2002年國產搞出來之後價格是18萬人民幣1公斤，而且還賺翻了那種。

    一台42寸液晶麵板，用的液晶為5克。

    於是後來就有了國內液晶電視大發展。

    新能源行業，中國和所有的氣體國際巨頭包括lde，al，ap，都是世界五百強級別的公司談一種烷烴類氣體的供應。

    他們的報價很接近，四萬五千rb一公斤，即使我們知道他們背後的供應商成本在兩萬五千rb以下，但也不得不買。

    後來我們努力培養了一個國內供應商，成本高一些，兩萬八的水平，國內用三萬一的價格買。

    然後不到一年，這些五百強又來找我們了，說兩萬七賣給你們。

    按照某些自由市場經濟信徒的觀點，我們應該拋棄國內廠家，和國外大企業合作？

    鬼才這麽幹。

    等國內廠商死了，這些國外大鱷會毫不猶豫的漲價到四萬以上的。

    順便提一句，和我們談判的，都是國際大公司中國子公司的中國籍買辦。

    我們應該感謝中國咬牙實現了工業化。

    後世路由器隻要一百塊錢一個，功能齊全，如果沒有國產化的話，估計家用路由器都要一百刀一個。

    采用高通方案的手機動輒四千以上，但是采用展訊方案、tk方案、華為海思方案的低成本智能機平均價八百塊，才有了大家喜聞樂見的微信陌陌約約約。

    一個普通的中型全自動洗衣機不過八百塊錢，如果低端芯片沒有國產化，一個芯片賣二十五刀絕對是友情價

    2004年的時候，便攜p3設備隨便一個要一千往上。

    珠海炬力搞出了國產化的p3解碼芯片，然後p3開始了大規模普及之路。

    工業化，國產化帶來的受益人數最多的好處，就是把原來的高逼格設備迅速送入尋常百姓家。

    與此同時，工業大發展，也將反哺國內的各行各業。

    華威2019年8500億元銷售額，有十九萬員工，為華為做外包或者下包的配套企業也不計其數，間接創造了百萬個工作崗位。

    相當於一個華為，間接養活了將近百萬的高收入人群。

    而這百萬高收入人群的消費又能帶動多大的餐飲、娛樂、家電、汽車、住房市場？

    所以，建立完整工業體係，在關鍵技術和設備上實現國產化，才是真正實現共同富裕的方法。

    否則隻有一小撮買辦和權貴富裕起來。

    龐學林很難理解後世一些崇洋媚外者的腦回路。

    你使用價格更高，性能更好的進口產品沒問題，問題是你借此嘲諷國產品牌怎麽回事？

    如果不愛，請別傷害。

    沒有這些你們口中性能低下的國產替代品牌，老外隨時可以將價格在往上翻一番，你還不得不用。

    好吧，扯遠了。

    畢竟是平行世界，龐學林首要目標還是完成係統任務。

    辦公室內，任正斐沉吟良久，說道“龐先生，假如我答應你的要求，你真能在一個月內完成萬門程控交換機的研發？”

    龐學林笑了起來，說道“我們完全可以把要求寫入合同裏麵，到時候我如果完不成的話，一分錢不收！”

    任正斐看著龐學林道“龐先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隻要你答應我的要求，你剛才提出的條件，我全盤答應了。”

    “請說。”

    “但我希望你能夠擔任華威的研發顧問，未來五年內，每年在華威的辦公時間不低於一個月，給予華威相應的技術指導。”

    龐學林微微一愣，看著任正斐殷切的眼神，點頭笑道“可以！”

    他可是知道c≈ap;c08係列程控交換機的錢景的，這一係列的程控交換機，成為華威發展史上最成功的的一款程控交換機，未來十年內，將會隨著華威的出海賣到世界各地，總銷售額超過一千三百億rb。

    龐學林如果拿其中的百分之二，也就是二十六億rb。

    任正斐也就是不清楚這款程控交換機的威力，在他看來，賣個幾億就已經相當成功了，到時候再給龐學林幾百萬，也是應有之意。

    如果知道這是一筆數十億的生意，咳咳，那應該會更加開心，雖然有些肉疼，但華威也賺大發了。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雙方就合作的細節進行了一係列的商談，龐學林這邊由慕東來全程幫忙把控。

    終於在兩天後的傍晚，在華威的辦公室內，龐學林和任正斐簽署了相關合作協議。

    華威方麵首先預付五十萬rb到龐學林的賬上，後續五十萬將會在程控交換機研發成功後到賬。

    “龐先生，接下來我們公司的程控交換機研發，就拜托你了！”

    在各自簽名欄簽上名字，蓋上公司公章後，任正斐伸出手，對龐學林笑道。

    龐學林和任正斐握了握手道“任總，我定當竭盡全力。”

    “好，龐先生，你看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晚上要不到我家裏吃個便飯，如何？我親自下廚，嚐嚐我的手藝。”

    任正斐笑著說道。

    龐學林笑道“那當然好了。”

    龐學林看過任正斐的相關資料，任正斐治下的華威，客戶至上的根本原則奉行了數十年，即使普通縣級市過來談合作的郵電局小科長，他都會盡心盡力地接待。

    而在麵對某些重要客戶時，任正斐更會主動邀請對方來自己家裏吃飯，算是對客戶的最高禮遇了。

    當天晚上，龐學林、劉胖子、慕東來父女一行人前往任正斐家中，和任正斐一家人一同吃了頓晚餐。

    任正斐的兒女都在念書，隻有妻子在家，龐學林自然沒有見到那位在後世被卷入中美角力風波中的孟挽洲。

    吃完飯後，龐學林又和任正斐閑聊了一會兒，這才和劉胖子他們一同回去。

    剛回到劉胖子家中，劉胖子就迫不及待道“龐兄弟，快把那合同拿給我看看。”

    龐學林微微一愣，從隨身攜帶的文件夾中取出合同遞給了劉胖子，笑著說道“怎麽了？”

    劉胖子看著合同上的白紙黑字，嘿嘿笑道“龐兄弟，這五十萬，就算到手了？”

    龐學林笑道“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天就應該到賬了。”

    劉胖子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感歎道“還是你牛逼！”

    他在社會上混了十多年，靠著父親給他的啟動資金，慢慢積攢了如今一百多萬的身家。

    但相比於龐學林，雙方根本沒有可比性。

    龐學林也就花了兩天時間完成了程控交換機的設計工作，然後跑到華威公司一通忽悠，竟然真的說服了華威的老板任正斐給他出錢。

    一百萬現金加上百分之二的銷售分成，身價瞬間便超過了自己。

    不過這也讓劉胖子對接下來的cvd項目有了更多的信心。

    龐學林笑著說道“老劉，等著五十萬到賬，咱們的公司也可以開始注冊了，注冊資金先按一百萬來吧，你我各出五十萬！”

    “行，沒問題！”

    這時，一旁的慕東來笑道“小龐，既然你的事已經落實了，那我和青青明天就去香江了。”

    “爸，咱們明天就走嗎？”

    慕青青有些不舍。

    慕東來哭笑不得道“你叔叔在香江那邊都催了好幾次了，再不去他該著急了。”

    “那好吧。”

    慕青青可憐兮兮地看向龐學林。

    龐學林笑道“青青，你又不是不回來了，去了香江，好好看一看那邊的環境，香江大學現在發展得可是非常不錯的。”

    “哦。”

    慕青青雖然有些不舍，不過知道接下來龐學林要忙正事，倒也乖巧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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