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血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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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古返回到自己位於澤拉塔的房間裏的時候,外麵鈷藍色的光線正在轉向較為明亮的鐵青色,不過在無底深淵,光線的變化並不一定與晨昏相關,一個惡魔的滅亡或是擢升都會引起光線的變化,又或是烏黯主君格拉茲特的情緒產生了可怕的波動沒人知道它們的規律與真假,但所有還有著一點理智的惡魔都會在這個時候蜷縮在他們的巢穴裏。拉古也不例外,她給了怯魔幾腳,然後推開一扇似乎原先並不存在的門,門後是無底深淵的第六十九個層麵,距離澤拉塔並不非常遙遠那個層麵同樣暫時被惡魔們放棄了,層麵中隻有少數的堅石島嶼,而島嶼周圍環繞著淺金色的酸液之海,海麵上升騰著腐蝕性巨大的霧氣,就連拉古進入這裏的時候,也不免感到了一陣輕微的刺痛。
    她將那枚從術士手中得來的龍蛋放在一座如同水晶柱堆般的細小島嶼上,這個層麵,當上升的霧氣積聚到一定厚度的時候,就會下雨,雨水碰觸到海麵,酸液與酸液產生碰撞後會產生熱量,這種熱量對於人類來說是致命的,但對於龍蛋來說卻是非常適宜的,在大約五十天之後,巨龍就會孵化拉古希望得到一隻強壯而睿智的龍,她已經強迫性地與這隻龍蛋建立了聯係,確保它不會成為刺向自己的利劍。
    在又一次返回澤拉塔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最終她又跳入到一叢冰冷的翠色火焰之中。
    一個男性魅魔在費瑞克希爾的帳篷外向她恭敬地鞠躬,他不相信一個泰扶林能夠為他們帶來什麽重要的信息,但他認為,格拉茲特之女現在一定很需要一個讓她開心一下的小玩意兒,比起他自己,顯然一個狂妄自大的雜種更適合擔當這個角色。
    在獲得費瑞克希爾的允許後,他走入帳篷,出於一個情報販子的慣有習性,拉古險些試圖旋轉手指上的一枚戒指,戒指上鑲嵌著一隻德魯伊在化身為鷹隼時挖下來的眼睛,這隻眼睛可以看穿許多偽裝以及阻隔,但她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貪欲。聰明的泰扶林匍匐在地,將雙手雙腳固定在沙土裏,做出一副溫順無比的假象她可以聽到有人竊竊私語,不斷地攛掇拉古做出危險的行為,但她很清楚,隻要她輕微的那麽一動,那些守護在帳篷邊的惡魔們就會立即撲上來把她撕碎吃掉。
    她等待了很長一段的時間,幾乎要認為無法獲得覲見軍團長的機會了,但伴隨著一股濃鬱的古怪氣息,先前的那位男性魅魔出現在她的麵前:“去吧,”他含著若有若無的嫉妒之意說道:“這將是值得你銘記一生的榮耀時刻,殿下願意見見你,希望你別讓她太過失望。”費瑞克希爾之所以願意見一見這個泰扶林,也隻是因為她帶來了與那個黑發龍裔克瑞瑪爾相關的訊息,但男性魅魔知道,現在可不是玩弄手段心機的時候,畢竟費瑞克希爾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但隻要對方還是一個主物質位麵的鄉巴佬……他就不可能真正地威脅到他們。
    拉古還是第一次進入一個軍團長的帳篷,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名字,她根本不會接近血戰的戰場,怯魔是惡魔們用以消耗魔鬼力量的半廢棄品,混雜著非深淵生物血液的泰扶林難道還能好到什麽地方去嗎?即便泰扶林若是在血戰中表現出色,可以獲得擢升的機會,拉古也不想被卷入這台永不止息的絞肉機,她很明白自己的極限在那裏,一個情報販子,可以,一個戰士,不可能。
    “抬起頭來,泰扶林,”費瑞克希爾說,“告訴我你所需要讓我知道的事情。”
    拉古可以說是異常大膽地抬起頭來,毫無疑問,費瑞克希爾的外形在魅魔中並不能說是最完美的,但她的麵容與肢體仍然讓拉古感到了深刻的嫉妒,就像是一柄利劍刺入了她的腸胃,並且不住地攪動著,但她隨即將這種嫉妒之情轉化成了絕望的豔羨,於魅魔,這種情緒幾乎可以說是一種赤裸的致敬與讚美,費瑞克希爾換了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她的身體上隻包裹著透明的空氣,但拉古的反應讓她不想那麽快地把它們遮蔽住,膜翼在她的身後展開,而她小巧的蹄子恰好可以被它們覆蓋一部分。
    “有一個主物質位麵的紅袍術士召喚了我的仆人,利用它找到我,而後提出了一個交易,”拉古快速地說道:“他向我詢問了有關於那位閣下的事情。”
    “他想知道什麽?”
    “他想知道那位閣下的行蹤。”
    “你告訴他了。”費瑞克希爾直截了當地敘述道。
    “這並不是一個秘密啊。”拉古狡猾地說:“而且我很擔心,如果我拒絕了交易,那麽他一樣可以尋找到其他的惡魔,或是巴特祖雜種,而你就無法掌握的住那家夥了。現在呢,我們可以隨時抓住他,或是使用他,殺死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可以在被他召喚的時候就選擇第三項。”格拉茲特之女不悅地說道。
    “那個……”拉古露出了尷尬的神色:“也許我真不能,”她說:“他是格瑞納達的紅袍,或者您也聽說過他的名字,龍裔奧斯塔爾,一整個盜賊工會都被他統治著,而且他確實非常強大又謹慎。”
    費瑞克希爾確實聽說過這個名字,或者說,龍刺的首領奧斯塔爾曾經不止一次地想要和她接觸,在格瑞第尚未死亡之前,他或許並不知道黑發龍裔克瑞瑪爾將會將格瑞第推向死亡的深淵,但他始終忌憚與懷疑著後者是不爭的事實,隻是那個時候,費瑞克希爾並不怎麽在意他,奧斯塔爾的權勢是建立在格瑞第對他的寵愛與信任之上的,本身的性格也平乏無趣,尤其是他對於格瑞第有著近似於盲目的崇敬與眷戀魅魔當然樂於劫掠那些有幸被神祗們注目的純淨靈魂,但奧斯塔爾的品味實在是太糟糕了,一隻上千年的古老紅龍,費瑞克希爾根本無意在任何一方麵與之相提並論,當然,如果格瑞第最終成為了一個神祗又另當別論。
    “你覺得他想要什麽?”費瑞克希爾問。
    拉古首先親吻了一下蠕蠕而動的地毯以表達得以接受這位殿下垂詢的感激之情,“他憎恨那位閣下,”拉古說:“他希望那位閣下可以葬身在血戰之中,如果可以,他更希望那位閣下可以成為我們的食物,無論是軀體還是靈魂,他甚至向我承諾,假若能夠拿到閣下的靈魂,他願意用他的所有來換取掌握它的機會。”
    “似乎很有趣。”費瑞克希爾說。“不過我想他如果真如人們傳說的那樣狡猾,那麽他一定在契約中為自己留有充足的餘地。”
    拉古笑了起來,“是的,我的殿下,”她說:“非常正確,您的睿智就如同奔流在層麵之間的苦泣之河,無論是什麽樣的計謀到了您的麵前,就如同被萬隻鏡麵照耀著那樣無所遁形。”
    費瑞克希爾很清楚這隻是一個情報販子的諂媚之言,但它們的確讓她的心情略微好轉了一點:“那麽,拉古,”她說:“就讓我們看看他還會做些什麽吧,血戰很無聊,”魅魔聳了聳肩膀,“我很願意多看看一些精彩的小把戲,但你要小心,”她看向拉古:“你一定要緊緊地抓住他,緊緊的,一刻也不要放鬆,如果讓我知道一個泰扶林竟然被一個主物質位麵的鄉巴佬所欺騙了,那麽,拉古,我發誓,在我還是格拉茲特之女的時候,你就隻能是一隻賤魔,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對嗎?”
    拉古發出了求饒的嘶嘶聲,她的頭顱讓她無法顯露出恐懼的神色,但它們還是從她的眼睛中流淌了出來她也許還想說些什麽,但費瑞克希爾已經失去了興趣,拉古頓時陷入到一個色彩紛呈的能量漩渦之中,等她能夠看清眼前的東西時,她被拋在了維茵的層麵,這幾乎可以說是一個獎賞了,維茵的層麵並不混亂,或者說還有著那麽一點秩序,拉古殺死了一個弗洛魔,從他的手中搶奪到了一個定位用具,找到了能夠通往她的巢穴的碧色火焰。
    泰扶林在旋轉中墜落,她沉重的身軀直接降在了可憐的怯魔身上,怯魔肥壯凸起的脊背上頓時多了好幾個鮮血淋漓的窟窿,拉古不耐煩地把它踢開,抽出身上的鞭子把它抽打到沒有一個完好的地方。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怯魔開始低聲咕噥,這是一個危險的行為,畢竟它使用的深淵語言拉古一樣聽得懂,不過拉古如果有緊要的事情做,那麽她隻會把這筆債務放到之後索回,也許到那時候,拉古也會死亡,或是因為報複、嘲弄或是任務失敗而被強行轉化成了賤魔呢?怯魔一邊毫無意義地叨咕著,一邊挪動著笨重的身軀前往廚房,廚房裏的一切都是屬於拉古的,但它可以分得一點殘羹剩飯它必須承認,在所有的怯魔中,它的境遇不算是最差的,拉古經常毆打它,但同樣庇護了它,而且因為拉古的特殊職業,隻要不是怯魔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它是不會被殺死的。
    但同樣地,我們必須記住,怯魔也同樣是惡魔,混亂之源,邪惡之基。
    怯魔鑽進廚房,廚房裏還有半個狩魔蛛的屍體,以及一個可悲的旅人的內髒,內髒在瓦罐中發酵,發出痛苦的哀叫。怯魔看了他一眼,心中估量著醃製的時間大概還需要二十次腸胃打鼓的時間,它爬進自己的小巢穴裏,巢穴裏比起地精也不遑多讓,食物,糞便,灰土,殘渣與各種怯魔覺得需要的東西混雜在一起,肮髒的讓人看一眼都會嘔吐,而怯魔滿不在意地從一塊腐臭的骨頭裏抽出一塊鏡子的碎片,它磕磕絆絆地念誦著咒語,而另一方在如同閃電般地短促一亮後,就恢複了原先的黑暗。
    “我想您……需要知道……我的主人,”怯魔結結巴巴地說:“一個……交易……”
    怯魔所不知道的是,在它上方大約二十尺的地方,拉古舒舒服服地躺在她心愛的蛆蟲毯子裏,手指捏著她的戒指,戒指投射出怯魔的影像,他的聲音也毫無缺漏地被傳達到拉古的耳朵裏。
    拉古從很早之前就知道她的怯魔奴隸被一個魔鬼收買,但她一直小心地保留著這根線索,魔鬼有時候也很蠢,他們怎麽會認為,一個混跡於澤拉塔的情報販子會允許她的仆人擁有這麽多的秘密與自由呢?也許是因為他們認為惡魔們想象不到魔鬼也會與低階惡魔做交易吧。
    但拉古屬於澤拉塔,屬於烏黯主君格拉茲特,一個被咒罵為如同魔鬼般的惡魔。
    她就如同操縱玩偶那樣操縱著怯魔奴隸,故意裝作從未知曉他的背叛行為,就是為了在緊要時刻使用它,而現在,就是她所期待的那個關鍵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