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者番外——龍裔(英格威與埃戴爾那的故事)(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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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威這麽做的時候,希爾薇坐在火堆邊,拖著下巴,一直笑吟吟地看著,就像是在欣賞一處精妙的好戲。
事實上,這些事情看上去與做起來都極其枯燥,但希爾薇就這麽看著,興致盎然,這讓其他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妒意,這並不奇怪,就像希爾薇所說,他們都是為她而來的,隻是他們暫時還能忍耐。英格威的心頭忍不住湧上了一股熟悉的疲倦感,就像是那個混蛋還在他身邊,無時不刻地給他找事兒——直到今天,他都不知道除了埃貝之外的小隊成員的名字,埃貝也不是自己告訴他的,而是他作為一個尷尬的旁觀者聽到的。
英格威看了一眼在最後的餘光消失後完全融入了夜色的河水,他真擔心半夜裏他的同伴們會偷偷地把他捆起來,扔到大河裏,最好能夠就這麽被漂到入海口去。
就連這些人中對他敵意最輕的半獸人最後也情不自禁地瞪了英格威一眼——因為他從遠處打到和搬來的野豬沒能獲得希爾薇的誇獎,倒是英格威的水讓希爾薇嘖嘖稱讚——也許他不會把英格威扔到河裏,但也有可能在半夜的時候假裝不小心滾到他身上把他壓死——隻有希爾薇有一頂小小的帳篷,在進入帳篷前,希爾薇斜睨了英格威一眼,差點讓他炸了毛......英格威已經決定了,如果希爾薇敢邀請他到帳篷裏去,他就立刻走,馬上走,他寧願在法崙的都城或是別的城市裏重新招募隊員,也絕對不要和一群想要生吞了自己的情敵朝夕相處!
幸好希爾薇沒有,英格威放鬆地歎息了一聲,然後他發現自己聽到了四聲整齊的歎息聲。
英格威很想說句話。
——
臭。
英格威聞到了一股臭味。
他被其他三個人排擠了,就算在舌岩上露天過夜,他也被讓在了最壞的一塊地方,這裏不但幾尺外就是懸崖,距離火堆也最遠,身下的石頭更是又潮濕,又堅硬,英格威在林島上的時候,就算不在房間裏過夜,那麽要麽是在連綿不斷的藤蔓上,要麽就是在柔軟的沙地上,或是在濃密的苔蘚上度過溫暖的一夜。之前他從碧岬堤堡往這裏來的時候,也是在旅店與酒館裏住宿,所以這對他來說算不上是折磨,隻能說是一種新鮮而又有趣的嚐試,隻是他一時半會的睡不著,他看了一眼火堆邊值夜的半獸人,雖然這麽說同伴不好,但戰士真應該去洗個澡了。
臭味沒有消失,就算風不斷地吹過他們,但它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濃了,英格威感覺這河水不斷衝擊岸邊的岩石帶來的一陣陣有規律的震動,一邊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坐起來,請半獸人戰士去睡,他自己坐到火堆邊去。
但就在他正在寫上腹稿上的最後一個字時,另外一陣輕微但淩亂的震動傳來,精靈立即警醒起來。
遊俠也醒了,他的武器是一根生滿了尖刺的鞭子,他仍然閉著眼睛,但隻輕輕一動手指,鞭子就像是一條毒蛇那樣垂落下來,並且被他牢牢的握在手裏。半獸人戰士抬起了頭,捏著一根木柴伸到火裏,就像是要把讓火堆更旺一些,他注視著這根柴火,當因為潮濕而產生的煙霧消失,它熊熊地燃燒起來的時候,戰士突然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怒吼,他從火堆邊站了起來,在將燃燒的木頭丟向黑暗的同時,也已經拔出了自己的**。
所有的人都跳了起來,半獸人戰士丟出的燃燒著的木頭就像是火把一般,將那塊地方找亮並激起了一陣憤怒的叫喊和詛咒聲,那是一群地精。
地精,一種矮小而卑劣的生物,除了人類之外,他們很難對別的生物產生威脅,巨龍和龍裔更是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裏,就算是人類,他們持著武器的時候地精也不是那麽畏懼,但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地精的數量達到了一個可怕的標準時。
他們現在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很難說這裏有多少地精,他們密密麻麻,被火光照亮的地方全都是他們晃動的光禿禿的腦袋,隻有一條臭鼬色的毛皮從額頭貫穿到脊背,他們或是舉著簡陋的武器——木棍或是石頭,或是赤手空拳,隻有幾個地精揮舞著刀劍,還有一些粗糙的弓箭,看上去就像是玩具,但誰都知道地精會用糞便汙染他們的小骨頭箭,這種箭一旦刺破了皮膚就會導致發熱與腫脹,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喪命也不是沒有可能。
英格威看了一眼帳篷,帳篷裏悄寂無聲,很顯然,希爾薇對他們十分信任或說不在意。
“你覺得這裏有多少地精?”遊俠問。
“大概有幾百個吧。”牧師說,他的經曆並不豐富,畢竟羅薩達的牧師們更習慣待在一個城市裏除非受到派遣(有時候就是他們甚至他們的祖輩出生的地方),他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但還努力支撐著。
他們現在在舌岩上,而地精就在舌根的地方,他們將這裏圍攏的密不透風,半獸人看了英格威一眼,剛才牧師還在抱怨和嘲笑英格威居然還要到河裏打水,又說他在故意賣弄,好引起希爾薇的注意,但現在想起來,可能法師從那個時候就對那道裂隙心存疑慮,而希爾薇的任性也可以說是給了他們一個喘息的機會。
雖然在舌岩上看似沒有了退路,但如果他們選擇了那道裂隙,這樣多的地精完全可以從兩端圍攻他們,上百尺的距離足夠他們一擁而上,如果是那樣,半獸人戰士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夠全身而退——現在好像挺危險的,但舌岩本身就是一塊薄薄的,懸在河麵上的岩石,地精是不可能爬上來的,唯一的通道就是舌岩連著地麵的位置,他們隻要能夠站穩腳跟,堅持到地精覺得得不償失就能安安穩穩地離開這個鬼地方。
半獸人戰士投出的木柴已經熄滅,但英格威隨即投出了像是光團一樣的東西,地精們騷動了一會,發現它們並不會點燃他們,就安靜了下來,但能夠看到這裏的情況後,英格威發現情況要比牧師猜測的更糟,這裏的地精隻怕有上千個,雖然他們幾乎隻到英格威的膝蓋,但數量有時候就能夠取代質量,地精們興奮地鼓噪著,一隻破爛的皮鼓被敲響,他們搖擺著,相互推搡著,開始進攻。
地精們的進攻雜亂無章並且虛弱,就算是牧師也能輕而易舉地打破他們的頭,但他們太多了,就算是向著空氣揮動個手臂,揮動一百次也會感到吃力,何況地精的頭骨硬度幾乎和野狗差不多呢,而且他們必須小心他們的爪子和牙齒,比木棍和刀劍還要可怕,每個地精的牙齒都是十來把銳利的小匕首,而且他們沒東西可吃的時候就吃糞便,他們的舌頭和唾液比最劇烈的毒液還要可怕,一碰上就會生出可怕的水皰並不斷地潰爛。
就在牧師感到疲倦的時候,一隻手把他拉到身後,英格威投出法術,一股強勁的旋風將好幾個地精卷起,然後扔到河裏,之後又是一道貫穿了空氣與地麵的火牆,將最前方的地精與後麵的地精阻隔起來,半獸人戰士與遊俠衝進地精群裏,將這些距離最近,人數最少的一部分處理幹淨,然後退回到遠處,火焰牆維持了一段時間,他們也能略微休息一下。
牧師想要說聲謝謝,但在看到英格威的時候又梗住了,就算沒有鏡子,他也知道現在他是個什麽樣子,反觀這位法師呢?些許的狼狽反而讓他顯得更具一種散亂不羈的美感——他的淡金色發辮漏了幾縷發絲下來,雙頰與額頭因為激烈的運動與施放法術而泛起了淺淡的玫瑰色,雙唇更是如同染了胭脂般的豔麗——羅薩達的牧師又是生氣又是嫉妒地轉過頭去,假裝什麽事兒都沒發生。
而就在他轉過頭去的時候,牧師居然聽到了一聲細小的粗話,他驚訝地看過去,才發現這句話並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那些地精說的——它們可沒辦法弄到水來熄滅火焰牆,但這不是說就沒辦法了......他們開始拉屎,然後往火上蓋上糞便。
那股味兒......就別提了。
嗅覺敏銳的半獸人戰士大聲地罵了起來,而遊俠更是詛咒連連,但無論如何,這種方法雖然肮髒下作但真是有用,至少火焰很快就熄滅了,排空了肚子的地精更快地衝了上來,這下子他們麵臨的壓力更大了——除了地精的爪牙與武器之外,還有的就是該死的糞便,他們跑過來的時候可不會在意是不是踩到了糞便,熱乎乎的,蒸騰著的糞便對英格威等人的打擊遠遠超過了魔鬼和巨龍。
然後在突然之間,他們被火焰完全地籠罩了。
相比起英格威之前的火牆,希爾薇投出的火焰完全不愧於她龍裔的身份,它炙熱而迅猛,一落到地精群裏,地精立刻就像是被投入火中的昆蟲那樣爆開了肚子——這裏應該變得更臭,但火焰淨化了所有,從糞便到內髒,血液在瞬間蒸發,骨頭也化作了灰燼。
圍繞著他們的火焰卻是溫柔的,它們就像是一雙雙無形卻柔軟的小手,拂過了他們的身體,也拂去了肮髒與疲憊,羅薩達的牧師就像是被蠱惑了那樣地又一次伸出了手,這次火焰沒有灼傷他,隻是迅速地推開了。
“羅薩達在上......”牧師喃喃道,他幾乎就要跪在地上去吻希爾薇的腳了,但遊俠用手肘碰了碰他:“不管你要幹什麽。”他低聲說:“我都覺得你應該去洗個澡。”
牧師啪地低頭,火焰確實帶走了髒汙,但有些是火焰怎麽也帶不走的,譬如地精留給他的精神創傷,想起自己剛才竟然要伸出那雙沾滿了糞便和腦漿的手去碰觸他的女神,他差點就要捧著臉尖叫起來。
男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條裂隙裏的溪流,隻有英格威不抱什麽希望,果然,在其他人歡呼雀躍地準備跳到清澈的水流裏想要好好地清洗一下自己的時候,英格威在水草盤繞的地方找到了白森森的骨頭。
這裏不但是地精們的餐廳,還是他們的巢穴,遊俠勉強打起精神,和英格威一起搜索到了更多的東西,地精的幼崽,還有儲備糧——在他們之前遇害的旅人的殘肢,還有各種又髒又破的贓物,半獸人戰士一個一個地砍掉了所有地精幼崽的腦袋,當然,放任他們活下去就代表著更多無辜者的死亡,或許也有地精們竟然直接將糞便排在溪流裏的緣故——雖然溪流是活水,糞便會不斷被衝走,但就算是半獸人戰士也沒辦法跳下去洗澡了,他之前甚至連屍骨都不在乎呢。
“你還真不太像是一個獸人。”遊俠戲謔地說。
半獸人戰士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走開了,英格威也覺得他不太像,他的外表有著更多的獸人特征,但他的內心卻不太像。
溪流無法使用,他們就隻能到洶湧的大河裏清洗自己,英格威使用法術,將河裏的水調取出來,澆在每個人身上,他們在沒能通報姓名之前就坦誠相見了——英格威一如既往地被所有人嫉妒了,與他相比,羅薩達牧師的身上太多贅肉,遊俠的身體太過瘦削,半獸人戰士不必多說,隻有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尊精美的象牙雕像。
而就在英格威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半獸人戰士的眼神突然定住了,他僵硬地站在那裏,動彈不得,現在如果有個能提起匕首的地精在,準能殺了他。
遊俠猛地蹲了下去,羅薩達的牧師也忍不住低下頭,用雙手按住了自己的隱私部位。
希爾薇的手不無遺憾地停留在英格威的刀鋒前。
她差點就拍到了某人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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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男人就這麽看著希爾薇施施然地從他們中間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