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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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庸當時話說得十分隱諱,肯定是因為他對李成秀身邊的人起了疑心,說不定還知道是誰是那個吃裏爬外的人!
這個吃裏爬外的人是誰,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了。
怎麽可能!
怎麽會這樣?
李成秀隻覺得遍體生寒,她不願意相信她自己的猜想,若真那樣人心也太可怕了。
六生、九生,她待他們不薄啊,委他們重任,視他們如手足,他們怎麽
還有許昌,這兩姐妹的事跟他有沒有關係?
若是有,那真的是該死了!他可是老爹養大的,他本是一個無依無靠,隨時都可能餓死的孤兒,因為老爹他才能活成個人樣!如今李家幾乎都是他在當家作主,難道真的是一升米養恩,一鬥米養仇?
不,那樣人心也太髒了!
李成秀知道自己有些想當然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許昌完全沒有涉事其中,但是她覺得不管許昌有沒有牽涉其中,他都不能留在家裏了。
回到了宮中,李成秀便著手安排,她直接去找了武旦。
“我記得前些天你說過,魏州折衝府有了一個果毅都慰的空缺是吧?”李成秀問武旦:“現在那缺被人補上了嗎?”
“你問這個做什麽?”武旦頗意外地看著李成秀,她以前從不過問軍事的。
李成秀說:“我想安排一個人。”
“誰?”武旦問。
李成秀也不隱瞞武旦,直接說道:“許昌。”
“許昌?”武旦頗為吃驚,問道:“好好地怎麽想起要安排他了?他願意出來了?”
在以前武旦就提過讓許昌出仕的事,被許昌拒絕了,沒有理由,就兩個字“不想”,非常地霸氣。李成秀卻覺得暖心,因為她知道許昌之所以不出來做事,全是為了她的父母。有道是“父母在不遠遊”,於李家二老來說,許昌就是他們的兒子。李成秀這麽認為,許昌也是這麽認為的。
“嗯。”李成秀含糊地應了一聲。
武旦歡喜地道:“他願意出來真是太好了,正好金吾衛有個空缺”
“不,就魏州!”李成秀打斷武旦的話。
於是就惹得武旦奇怪了:“我怎麽覺得你有些不對勁呢!”
家醜不可外揚,尤其是娘家的家醜向婆家揚,這是要不得!
李成秀拒絕給武旦解釋:“什麽不對勁,我就想把許昌安排在魏州當個果毅都尉怎麽了?”
“沒怎麽。”武旦說:“隻是自己人自然要照顧著些,更何況現在京中也正缺人。”
“不好。”李成秀悻悻的說:“我不想讓人說我閑話,再說了,這也是我爹的意思。”
原來是嶽父大人的意思!
女婿麵前,嶽父最大!
武旦不再多問,當即拍了胸脯道:“行,魏州就魏州其實魏州也挺重要的,我再另給他配一百人,定叫他是魏州最有實權的果毅都尉。”
“行,你看著安排。”李成秀興趣缺缺地道。
把許昌弄去了魏州,李成秀便該要動許家姐妹了本是不必要這麽著急的,隻是皇帝急著去北都,天天催起程時間,李成秀沒有多少時間慢慢安排。
到底隻是心裏的猜測,李成秀也沒有實證證明許家姐妹幹了壞事,再說了也是相處這麽久時間了,一直以來都跟親人似的,也不好做得太絕。於是,李成秀便從被皇帝發去皇陵,又被她召回來的人中挑選了三個人給許家姐妹打下手。
這是從來都沒有過我的事,是以,李成秀安排的三人一到六生和九生都感覺到了李成秀對他們生了猜忌之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或是覺得被無端猜忌傷了心,九生一改活潑天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差事倒是辦得一件不差。可是六生卻沒有九生那麽好的涵養,她按不住心頭的那股子邪火,衝上門直接找李成秀理論了。
“你為什麽這樣對我們?”六生聲淚俱下地控訴李成秀:“我們有什麽對不起你們的?我爹為了你們李家當牛做馬了一輩子,我們姐姐妹也給你盡心盡力地做事賣命,你這麽對我們就不覺得虧心嗎?”
當然是缺心的!
對許家的猜忌是無實據的,李成秀本就存著幾分心虛,再叫六生這麽當麵一逼問,更覺得理虧了。
可是,理虧又如何?雖說是沒有實據,可之前的那些跡象也不是空穴來風。在事態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止住,這樣對大家都好。
李成秀裝著糊塗:“你這話是打哪裏講起?”
六生哼了一聲,冷笑道:“你還裝,你把我爹從你們李家趕出來,又立馬奪了我們姐妹的權,隻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
李成秀自然是不肯承認:“這話說得,什麽中做我找人奪你們的權啊!你真是想多了,我是看著你們太辛苦了,找幾個人來分擔一些你們的雜事,我對你們還有更重要的安排!”
“什麽重要安排,不過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罷了!”六生冷嘲熱諷道:“隻以為東芝現在盡在你掌握之中了,所以就要把我們一腳踢開!”
李成秀耐心用盡,也是有些羞惱了,冷喝道:“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
“難道我說錯了嗎?”六生問李成秀:“你敢不敢對天發誓?”
“混賬!”李成秀是真的生氣了,怒道:“我是主,你是仆,我怎麽安排還得要向你請示嗎?你老子是怎麽教你的?”
六生被罵得一怔,隨即淚水磅礴而下:“你,你沒良心!”
“出去!”李成秀怒斥道。
“你會後悔的!”六生氣極,衝著李成秀吼了這麽一聲便掩麵跑了出去。
李成秀氣得直哆嗦,狠狠地將幾案上的東西掃了滿地。
六生氣性大,這一路就跑回了家,隨後李老娘便進了宮來。
李成秀在翠屏閣見了老娘,老娘語重心腸地說:“你爹前天才剛跟我提了她們年紀不小了,不該再耽擱下去,今兒就出了這事。你,是不是弄錯了?”
“我也想是弄錯了。”李成秀說:“可是種種跡象都擺在那裏”
“那也該弄清楚了再說。”老娘道。
“怎麽弄清楚?”李成秀說:“弄清楚發現問題更大怎麽辦?”
“那萬一冤枉了他們呢?”頓了頓老娘問道。
李成秀說:“就算是這事上冤枉了他們,別的事上也絕冤枉不了。”
“還有什麽事?”老娘大吃一驚。
李成秀吐出了兩個字:“擅權!她們竟上下齊手,斷了我和外麵的聯係!”
老娘頓時啞口無言,這兩個丫頭真的是犯了大忌了,可見是所圖非小!
頓時,老娘隻感覺後脊發涼,許昌可幾乎是李家的代言人啊!
看李成秀的那神色,定是有實據了。
都說人心都是肉長的,許昌自小長在李家,他看看上穿的衣裳都是老娘一針一線給縫的,真是拿他當親兒子一般了。可是,許家人怎麽這麽不知道感恩呢?
老娘急匆匆地回了家,第二天一早又進了宮來,依舊是在翠屏閣,隻是今天多了一個人。與老娘一同來的是許昌。
許昌的神色很是有些不好,倒不說他滿臉的怨怒,隻是少了以往的親近自然。李成秀些難過,這非她所願的,她原來的打算是以許昌出仕,六生和九生成了官家小姐不宜再為奴為婢為借口,將這件事就這麽風平浪靜地按下去,誰的麵子也不傷,大家都好過。哪裏知道六生竟是那麽個脾氣,一點兒委屈都受不得,竟硬生生地將事情挑明了,弄得大家好尷尬。
沉默良久,李成秀歎道:“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可能會證明是我想多了,但是,昌哥,我現在別無選擇。”
許昌去魏州赴任了,帶上了六生和九生。
不過是才走了兩個人而已,李成秀卻仿佛覺得整個東宮都空了一般。
武旦這樣跟李成秀說:“哪裏是人少了顯得空,是你的心空了。”
李成秀深以為深,長歎道:“我總算是知道你們為何稱孤道寡了。”
“你們?”武旦好笑地看著李成秀。
“對,現在該是我們了。”李成秀惆然一笑。
六生和九生一走,東宮便空出了兩個緊要的位置,各方都巴巴地盯著李成秀伺機而動。然,李成秀這次有打算,她在等。
第三天,皇後果然就派了一個叫秋雲的過來,說是賜給李成秀的洗腳丫頭。
嗬嗬,洗腳丫頭!
這個秋雲剛雙十的年紀,是鴻臚寺少卿羅庭的庶長女,十二歲入宮一直在尚宮局做事,今年剛當上了一房掌司。花了八年的時間,就能在尚宮局當上掌司,可見是很有能力的。羅秋雲不僅能力強,就連長相也頗美,長了一張鵝蛋臉,一雙修長的柳葉眉下嵌著一雙如秋水一般的眸子,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氣度。能在尚宮局混上掌司,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秦惠妃也塞進來了一個名叫李倩的女子。
這個李倩也是大有來頭,乃是懿懷太子妃的堂妹,當朝溫國公的侄孫女。李倩頗有懿懷太子妃的氣度,長得不是頂漂亮,卻是端莊嫻淑的模樣,一看就是教養極好的世家貴女。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秦惠妃的推薦詞:“這丫頭頗得老太君的青睞,自小就將她帶在身邊,雖不聰慧,倒也將老太君的本事學了一二成。”
溫國公家的老太君可是長安城出了名的能幹人兒,這李倩學了她一二萬那也是頂厲害的了。
皇後不敢惹,秦惠妃也不想惹,於是這兩個人李成秀是沒法拒絕的。
可是就讓這兩人抓了她東宮的大權嗎?怎麽可能!
李成秀早有準備,她早物色好了一個名叫田婉兒的女子。
芙蓉園春宴案東宮來了一通大清洗,當時尚宮局的女官幾乎全部出局,田婉兒是為數不多的幸存者之一。想當初東宮的那種環境,她竟能左右縫源還不犯錯,可見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尊卑有序,李成秀讓羅秋雲主理東宮後苑庶務,李倩為次輔,田婉兒居第三。李成秀規定,凡動用錢物主事可批駁之權,但需要兩個輔理同時簽字用印方能奏效。如此,便可以讓三人相互製約了。
三個人都是大有來頭,也都不是省油的燈,想來今後東宮可有得熱鬧可看了。
非是李成秀是在沒事找事,而是通過許家姐妹的事情李成秀明白了一些事情。最完全的信任是最大的傷害,人心似水,沒有常形,說不準哪天就變了。在這皇城之中,隨時隨地都是死生之際,依靠人心,真的是太不現實了。嚴格規範的製度,才是最大的保障。大家都按照規矩來,不管你是哪方的人都比著這些條條框框,隻要她不出那些條規便是安全的。
李成秀之所以會有這些的認識,有這麽大的轉變,那是有原因的。
就在許昌帶走六生和九生的尋一天,李成秀終於見到了龔四五和馮有才,得知了一些真相。別的不說,隻說一條。他們之所以來長安這麽久李成秀沒有見到他們,全是因為六生從中作梗。但是,李成秀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情的主謀是柳楊,是柳楊說動了六生和他合謀。柳楊之所以會這麽做,隻因為他怕龔四五和馮有才也被李成秀推薦給武旦,並且受到武旦的重用,從而影響到他的利益。
這便是人心!
誰能想得到短短一個月之間一個人的轉變就這麽大呢?
一個月前,柳楊還是一個淡薄名利無心仕途一心想走非常路的好青年,一個月之後他竟會因為怕利益受損就化身成心機青年!
李成秀遍體生寒,可武旦卻是很歡喜,他說他不需要他們同心同力,他隻需要他們盡心用事,這樣有競爭的盡心用事更是他所願意看到的。
當然得要盡心用事,如若不盡心用事被人家比下去了怎麽辦?那樣又怎麽在他武旦麵前邀寵榮升呢?
李成秀是懂得的,這,便是傳說中的“製衡之術”。
雖然萬分討厭,可李成秀卻又不得不用它來經營後宮,因為她不希望許家姐妹的事重演,她需要安全。物極必反,雞蛋是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的,權利太過集中一人,終將會害人害己。
東宮這回鬧的動靜不大,卻也不尤其是李成秀將羅、李、田三人的位置一擺,更是引得各方觀注。
皇帝聽後頻頻點頭,與一衍說:“成秀那個孩子,聰慧、重情,又待人真誠,是難得的好孩子,朕素來喜歡她,卻也因此常替她擔心,她太過單純了,雖然明白人心複雜卻讓自己做一個簡單的人。現在好了,她總算是想通了,知道自己是個上位者。”
一衍笑道:“這都是陛下修大道得來的福報,太子妃通了靈竅,更是陛下大道得成之先兆啊!”
這話頗令皇帝受用,皇帝哈哈大笑道:“是,太子剛銳勇猛行事有度,如今太子妃也逐漸成熟,朕便可多分心些修大道了。完全放下,想來也指日可待。”
完全放下?
一衍的眉梢跳了跳,低垂著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比得皇帝的欣慰,皇後的反應卻是截然相反,她把李成秀叫了過去,好好地一通批評,說為人婦者重在溫順,叫李成秀少搞些事情來。李成秀自然是不承認她和許家姐妹決裂了,隻說是因為她倆年歲不小了,不好常留她們怕耽擱了兩人的婚姻。
皇後自然是不信李成秀的話的,隻是也沒有必要去戳破李成秀的謊言,因為她要的隻不過是在李成秀麵前擺她“婆婆”的威風罷了。
說來,這是皇後最近經常幹的事情,時不時地就跟李成秀抖一下威風,搞得李成秀好莫明其妙。
後來還是錢庸替李成秀解了疑惑,說是在廟裏鬧著出家的蕭賢妃自殺未遂。蕭賢妃一自殺把皇帝的心弄軟了,到底是夫妻一場,皇帝隻好再提七皇子和王青鸞的婚事,鬧得皇後十分地不痛快。
那個七皇子使得一招**術,把那個王青鸞迷得七葷八素的,叫王青鸞往東她往東,叫王青鸞往西她往事。據傳皇後已經查清楚,上次芙蓉園春宴案王青鸞就是受了七皇子的指使。
還聽說,王青鸞對皇後有過不敬之語。想來也是,皇後現在雖然身份尊貴,在皇帝麵前說一不二,可皇位到底是更迭的,懿懷太子死了皇後眼見就要“過氣”了。若是王家和蕭賢妃籌謀得逞,王家的富貴可就落在了王青鸞的身上,王青鸞本就不是一個教養好的女子,不得意張狂才怪。
七皇子和王青鸞的婚事終被提上了日程,定在八月初六,正好是皇帝從北都回到洛陽的時候,皇帝讓李成秀現在就開始著手辦。
李成秀領了命,不輕不慢地按照舊例張羅著,因是有例可循倒也沒什麽可難的。難的,是錢從哪裏來。
不得不說王銑清那一金瓜把侯尚書給砸死還真是砸值了,皇帝震怒,差了齊泰帶著人抄了三四十個大臣的家,真是抄了不少的錢來,隻是七七地都讓武旦撥去賑濟災民了。
李成秀長歎:“巧妃難為無米之炊啊!”
武旦悶笑不已經,笑完了給李成秀送了兩個字:“從簡!”
沒好氣地白了武旦一眼,李成秀說:“我才不背那個惡名呢!”
李成秀的打算是,她隻管把各種檔次的計劃擬好,選哪個由皇後定去。
轉眼間,就到了六月下旬了,關內道和河東道的災民已經被安撫住,從兩地接二連三地傳來了捷報,好叫武旦鬆了一大口的氣。隻是他這口氣還沒有完全鬆出去,皇帝陛下又召見他了。
按照扶乩的結果,皇帝必須在七月之前離開長安,否則的話就會有大難!是以,皇帝陛下是真的坐不住了。
其實武旦被李成秀給說動了,他也認識到巡幸洛陽的種種不好,所以一直跟皇帝使“拖”字訣,找各種理由就拖到了六月下旬來。皇帝也知道朝廷艱難,武旦是實心朝務,也不忍為難他,但是,事關自己的生死,皇帝真的不能再體恤武旦了。皇帝連催了武旦好幾次,又親自召了相關官員前去詢問,得到的結果都不如他的意,於是乎,皇帝陛下做出了一個驚人之舉!他竟收拾了幾個包袱,準備“親裝簡行”帶上皇後兩個人自己上路!
李成秀大汗,武旦給氣得肝疼,抄刀子又要去殺一衍,叫李成秀好說歹說地勸住了。
這下是真的拖不了了,武旦隻好認命。
好在之前做的準備也都開始做了,隻是準備好了一直沒有動用,倒也不費什麽事。
因為大部分的錢都用去賑災,皇帝又新增了巡幸北都之事,所以遊幸洛陽的程序和花費隻能簡而化之。好在皇帝並不走去洛陽的儀仗,他要先去北都。
這一天,養好傷勢的馮英給李成秀和武旦帶了一個極不好的消息,李成秀聽了大吃一驚:“什麽?皇上和我們分開走?我和太子去洛陽,他和皇後去北都?”
“是,這是皇後娘娘和皇上共同的意思,洛陽那邊沒人鎮守不行,陛下和娘娘身邊有七皇子就好。”馮英說。
馮英這分明是說這是皇後的主意,皇後要幹什麽?
武旦當然不幹,北都之災雖然已經平息,可還是留下了許多隱患未盡,皇帝此行必不會一帆風順,若是途中有個什麽好歹,武旦卻不在身邊,如若有人鬧出一出“沙丘政變”怎麽辦?
瞧著皇後這架式,要是真有人鬧“沙丘政變”她可能會唱主角!
皇後這是腦子壞掉了嗎?或者是她和蕭家,或是王家達成了某種協議?
真是讓人頭疼啊?
這些人就不能省些心嗎?
絕不能坐以待斃,武旦忙去見皇帝,卻是被馮英攔住了:“及子殿下別去了,去了也沒用,反而鬧得皇上不喜。”
“怎麽辦?”
“怎麽辦?”
李成秀和武旦同時看望彼此。
“去把一衍揍一頓!”
“去把一衍揍一頓!”
又是一次的異口同聲,李成秀和武旦麵麵相覷,不由得噗滋一笑。
李成秀捧著肚子笑得直打迭:“要不要這麽默契啊,真的是不需要的。”
“怎麽不需要?我倒是覺得挺好。”武旦卻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