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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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嚐?”李成秀問。
“必須要嚐過!”李大老爺說。
“好,那我就讓你嚐嚐。”李成秀說:“把你的碗拿來。”
“你就那麽一個小瓶,還不夠一口的,難不成你還要分留?”李大老爺不滿道。
低頭瞧了一下手中的瓷瓶,是挺小的哈,李成秀也感覺自己小氣了些:“全與你便是,隻是你可得說話算數!”
“曉得,曉得。”李大老爺急得不行。
看著李大老爺這樣,李成秀隻覺得成算十足,便將那瓷瓶遞給了李大老爺。
李大老爺接過了瓷瓶便急急地拔了瓶塞,先貪婪地吸了吸酒香,然後便嘬著嘴去嚐酒。
“唔……”隻沾了一點李大老爺便瞪起了眼,怔愣愣地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然後飛快地又嚐了一小口,然後閉上了眼睛回味了半晌。過了好久,李大老爺才睜開了眼,狂笑道:“好酒,好酒!”仰脖子一口就將瓶中的酒喝盡,抬手就將瓶兒一扔,兩眼放光地大讚:“果然是好酒!”
“那是當然!”李成秀說:“你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吧?”李大老爺緊閉著嘴巴,鼓著兩隻大眼,很顯然還在回味著那酒的美味,李成秀說道:“你若是與我說了實話,今生我保管你喝不完的這樣的好酒!”
“果真?”李大老爺眯著眼睛問。
李成秀肯定地回答:“果真。”
“好,那便告訴你!”李大老爺張嘴大了一個大大的響嗝,說道:“我的實話就是,我是真的看不得你們好,想要把這事挑出來,給你們添點堵,就是想看看你們到底會怎麽辦。”
這個死老東西!
李成秀在心頭一聲咒罵。
可是看他醉眼迷蒙的樣子,似乎又不像是在說假……到底是這老家夥作戲的本事太高,還是她李成秀涉世太淺看不透?
“毛病!”李成秀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
看著李成秀抓狂了,李大老爺高興極了,又是一陣大笑,笑著問李成秀:“是不是恨不得殺了老夫?”
“確定!”李成秀坦然承認。
“可是你不敢!”李大老爺得意地說:“因為你知道皇帝是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你要敢殺我,他就要你的命,要你父母的命,甚至是太子的命!哈哈哈……老夫就是喜歡看你們這個樣子,看你樣想要殺我卻又要生生地忍著的樣子!看著你們那副恨樣,老夫就覺得痛快!這便是老夫今日要把這事挑出來的原因!”
“你娘的真的是有病!”李成秀氣得大罵。
罵來罵去就是那麽兩句,有病,瘋子,真是可恨小時候太乖巧,沒有學得多少罵人的話!
“哎呀,看看你那小模樣,嘖嘖嘖,真的是招人歡喜啊!”李大老爺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一邊笑一邊問李成秀:“你打算怎麽辦呢?”
舍了一瓶酒,還招了一肚子的氣!
李成秀感覺自己真的是笨死了!
一邊往回走,李成秀一邊跟自己生氣。
走著走著,突聽得大妞說:“大老爺動不了,可以動她!”
“動誰?”李成秀有些搞不懂。
大妞沒有回答,而是將頭轉向了東南的方向,從他們麵前往東南行百步有一個大帳,那是一座金頂的大帳。按照規矩,隻有皇族親王極別的人方使用金頂大帳,這次隨皇帝北巡的皇族子弟中,隻有二皇子魯王和滎陽公主。魯王的帳篷在他們所在位置的西南側,那麽大妞所看的那個便是滎陽公主的了。
“你是說動滎陽公主?”李成秀吃驚地問道。
“對。”大妞說:“讓施大俠把那位婆子引開,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取她性命!”
腦中似被閃電擊中了一般,李成秀隻感覺腦袋裏一片空白,隨即許許多多的東西便蜂湧而至,先是雜亂無章,慢慢地它們自動地排列成序。將其聯通起來,仔細地看過,李成秀忽然明白了:“我明白了,這便是他的目的!”
對,李大老爺今天把這些陳年舊事披露出來,目的就是為了讓李成秀把滎陽公主殺掉。這並不難以理解,幾個月前齊泰被綁架,滎陽公主一怒之下抄了四皇子的老底,如今四皇子再回來報仇這很正常!李大老爺的目的就是要挑起武旦和滎陽公主內鬥,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隻是有一件事情想不通,他們為什麽現在才這麽做呢?
想李成秀剛進宮那一會兒,武旦他多可憐啊!雖背著一國太子的名份,卻是連東宮幾個太監的主都做不了了,更不消說朝上的事了。滿朝文武就幾個毫無實權的“清流”還算承認他這個太子儲君的地位,除此外就隻有滎陽公主待他還算好,許多事情都是齊泰替他擺平。
再後來,武旦做出那許多成績來也是多虧了滎陽公主的支持,方才得有如今的局麵。
從李大老爺的話中可以看得出,滎陽公主和李大老爺是合作已久了,害老太君的事他們是合謀,這個把柄他一早就掌握的,他為什麽現在才把他捅出來?
就算是顧及四皇子,可是四皇子倒台後呢?過去都這麽久了,他們握著大好的把柄不用,就這麽由著武旦一天天的地位穩固,一天天的力量壯大,他們就不著急嗎?
李成秀知道,她的這些疑惑李大老爺是不會替她解的,所以也懶得回去找他了。
夜已過半,幾萬人的大營裏靜悄悄的,李成秀已經坐在燈下發了半個多時辰的呆了。
二妞輕輕地走了過來,替李成秀披上了衣裳,盡可能地不要發出聲音。
但是,李成秀還是被驚動了,她道:“鋪紙磨墨。”
“是。”二妞應著,忙將紙鋪好在桌上,又拿了筆遞給李成秀。
李成秀接過了筆忝上了墨,在紙上寫道:“太子殿下鈞鑒……”
寫好了信,李成秀讓二妞拿了個密盒來,將信放了進去蓋好蓋,然後親自用蜜蠟封了口,再上了印,把信遞交給大妞:“讓密衛將此信快馬加鞭送到太子的手上,若遇不測便毀之。”
“是。”大妞拿了密盒便往外走。
……
感覺才合上眼天就亮了,軍士們陸陸續續地起來了,造飯的造飯,整理行裝的整理行裝,雖然已經盡可能地讓動靜小些還是把李成秀吵到了。李成秀倒沒有什麽起床起,但是昨天晚上的睡眠實在是嚴重不足,被吵醒讓她很不痛快。
“外頭在做什麽?”李成秀問二妞。
“兵士們已經吃完飯了,這會兒在裝車,要出發了。”二妞說。
接過二妞遞過來的水李成秀喝了一口,清冽的甘泉令李成秀稍有些煩燥的情緒得到了些許的安撫。一口接著一口地將一整杯水都喝光,李成秀道:“這水真好喝。”
“總算是喝出不同來了。”二妞笑道,說:“也不枉秋雲姐姐和幾個丫頭忙活了一早上。”
“嗯?”李成秀不解地看著二妞。
二妞說:“這水是秋雲姐姐帶著槐花他們今天早上在晨曦出來的時候,采的山上野花上的露珠。回來的時候,都渾身濕透了。”
“啊?”李成秀吃了一驚,原來晨曦采的百花露竟是這麽個味道……記得第一次喝晨曦露,還是在芙蓉園春宴前,去皇後的觀雲閣皇後請了李成秀喝茶,聽說那煮茶的水便是當天清晨由未來初潮的宮女在桃花上采得的。因為皇後的茶裏添了各種調味品,是以,李成秀也沒有喝出它有什麽不同來。後來才聽說皇後很講究,非花的露水不煮茶,隻是她的茶味道頗重……所以,李成秀雖然在皇後那裏喝過許多回的茶,但真沒有品出那晨曦的花露比一般水有什麽不同來。——如今看來,應該給皇後娘娘提個建議,以後不要浪費了,晨曦采的花露就喝白水。
李成秀說:“他們怎麽樣了?清晨的山裏頭可冷著呢,別病著!”
二妞笑著說:“你放心吧,秋雲姐姐周到著呢。走之前讓大家喝了薑湯才上的山,回來的時候又喝過了,想來是無事的。”說著,二妞忍不住讚道:“秋雲姐姐對小姐你可真上心,知道小姐昨晚沒有睡好,特特地一大早就上山為您采百花露來喝,說是最提神醒腦了。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是挺好的。”李成秀點頭說。
“那好,明兒咱們再去采。”二妞可憐道:“隻是這玩意兒雖好卻是難得,十幾個人上山,忙活了一個多時辰,就采了一小壺。我讓梅兒專管,回頭等坐車累了給你拿出來解乏。”
“可別去了。”李成秀說。
“怎麽了?”二妞不解道。
李成秀說:“平時在家裏倒便罷了,現在是出門在外,十幾個人別的什麽事都不幹就去給我采花露水,傳出不去不好聽。”
正說著就見得門簾一動,似有什麽人在門口。
“什麽人在外頭?”李成秀問道。
“奴婢秋雲請見太子妃娘娘。”外頭的人回答。
“正說著你呢,快進來吧。”李成秀道。
門簾子被人掀開,一個年輕的女子從外麵走了進來,娉娉婷婷地立於榻前向李成秀屈膝行禮:“奴婢秋雲見過太子妃娘娘。”
“平生吧。”李成秀抬了抬手,道:“剛才我和二妞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秋雲默默地點了點頭,神色黯然。
李成秀掠了被子起身下地,然後坐到了妝台前,對著銅鏡拿起梳子:“過來給我梳頭。”
秋雲怔了怔,二妞碰了她一下,她立即會意踩著小碎步走了過來。接過了李成秀手中的梳子,秋雲低眉順眼地一邊替李成秀通頭發,一邊問她:“娘娘今天想梳個什麽樣的發式?”
“不用那麽麻煩,就直接梳起來挽在頭頂就好了。”李成秀說:“我今天想穿男裝。”
“是。”秋雲輕聲應道,手上的動作又輕又柔。
透過鏡子,李成秀衝秋雲笑了一下:“你別介意,剛才我說的那些並沒有要批評你的意思。你一心為我,我自然知道。隻是你也知道現在是出門在外,許多事情還是簡單了些好。就像梳頭穿衣一樣,簡單點方便。”
“是。”秋雲應著,手上的動作越發地輕柔了。
實不知秋雲竟是這般……打聽來的消息不是說她挺厲害的嗎?怎麽的感覺像小白花呢?
李成秀真的是最討厭小白花了,總是那麽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
實在不太擅長這種人打交道,李成秀放棄與羅秋雲交流的打算了,與她說道:“你來東宮也有些日子了,我的習慣稟性想來你也知道了。我其實沒有那麽多講究的,都簡單點好。回頭有時間,又沒有事情的時候呢,就幫著兵士們做點什麽,搬搬抬抬的咱們不行,手上的輕省活兒還是可以做些的。”
“是。”
又是這麽一聲“是”,她就不能多說點什麽嗎?
不過是挽個髻,很快就好,二妞已經找出了幾套男裝,李成秀指了一件天青藍的,二妞便將其它的都收了起來。
李成秀剛穿戴好,皇後娘娘那邊派的人就來了,與李成秀說:“皇後娘娘請太子妃娘娘過去。”
瞧那傳話的人的臉色,似乎不是什麽好事。
李成秀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是因為李大老爺的事?她去盤問李大老爺皇帝不是允許的嗎?記得當時皇後也沒有反對啊!
也顧不得吃飯了,李成秀連忙隨那人去了。
去的不是皇後的大帳,是皇帝的龍帳。
“兒臣拜見父皇、母後。”進門先行禮,這是規矩。
“起來吧。”皇帝看著李成秀依舊是一臉的和煦溫暖的笑意,與往常沒有什麽不同。而皇後,卻是素著一張臉,似乎誰欠了她的穀子還給了她糠。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既是皇帝叫了起,李成秀自然是要起。
“嗯哼!”皇後卻是發出了一聲怪響,再瞧她臉,拉得更長,沉得更深了。
這是腫麽回事?
李成秀巴巴地望著皇帝,皇帝嗔道:“叫孩子起來嘛,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