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一驚，差點把尿都嚇出來了！

    甄文明！這個名字從陶遠的嘴裏，喊出來，而且還喊得這麽突然，瞬間對我造成的震撼，不亞於在我心裏投入一顆炸彈！

    刹那間，我就把全身的肌肉都崩緊起來了！

    我的心跳得很快，身體僵住了，下意識有種想逃的衝動。

    鎮定鎮定，一定要鎮定！陶遠沒有理由把我認出來的，她隻是隨便叫出來的而已！

    我心裏不斷地對自己這樣說。

    奇怪的是，陶遠叫了一聲之後，就沒有再叫了，給我感覺，她現在好像是在從後麵看著我，要看我的反應，確認我到底是不是甄文明一般！

    我的身體停頓了一下之後，然後用最快的時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她隻是喝醉了酒亂喊的而已。

    我回過頭去，發現陶遠正在望著我，那眼神充滿了睿智，沒有了剛才的醉態迷離，好像她這一刻就清醒了，洞穿了我的身份，在等著我手忙腳亂。

    “甄文明？陶姐，你在說什麽？”

    我已經冷靜了下來，一邊微笑著，又疑惑地問陶遠。

    陶遠還是在望著我，她向我走了過來，凝視著我，“告訴我，你是不是甄文明？”

    她認真了，從她的眼神我能夠看得出來，她真的認為我是甄文明。雖然我現在就是死也想不出，我到底哪裏露出了破綻，會讓陶遠認為我是甄文明！

    “陶姐，你這是喝醉了麽？”我笑著反問道。

    不過陶遠卻還是望著我，認真地問道，“你是甄文明。”

    我的臉色沉了下來，“陶姐，你醉了，我是仇諸豪，不是甄文明！時間不早了，沒什麽事，那我就先……”

    然而陶遠很不禮貌地打斷我的話，她說，“你承認的話，我馬上叫小桃回來。”

    我的心這下跳得最快！甚至是，我已經控製不住，在陶遠麵前就開始臉部肌肉抽搐起來！

    我心動了，我如果承認的話，她就會真的叫桃桃回來嗎？

    不過當我看到陶遠眼裏一閃而過的狡黠之後，我淡定了下來，陶遠是另有目的。

    “莫名其妙！既然陶老板不當我是朋友，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我直接轉身就走了，頭也不回。

    一步，兩步，三步……

    我已經走到門口了，陶遠並沒有叫住我，我有些失望。

    看來今晚的事情白做了，陶遠並沒有領我的情，還讓我白白得罪了秦風。

    然而在我已經走到了門口，握住了門把，準備開門的時候，陶遠叫我了。

    “阿仇，對不起，我認錯人了。”陶遠的語氣裏麵，帶著了一些歉意。

    我心裏鬆了一口氣。媽的，終於肯說認錯人了，今晚總算沒白忙，我就說了，陶遠怎麽會認出我來呢？我一直以來這麽小心翼翼，連廖明豪和溫可馨都沒有認出我來，怎麽陶遠就認出來了？這根本就不科學。

    不過戲還是要做下去的，我並沒有馬上就留下來，我哼了一聲，壓抑住不悅地說道，“陶姐，時間不早了，我看還是先回去吧。”

    “等等。”陶遠說話，我回頭，望著她，她臉上似乎有了一些難言之隱，而且在眉梢間，也有一些不屬於她的羞澀，“阿仇，你陪一下我。”

    我怔了一下，再仔細望她，我懂了，原來她是寂寞了，想找一個人陪伴她。

    我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再堅強的女人，再冷豔的女人，她也會有寂寞空虛的時候，她也是需要人的嗬護和陪伴的。陶遠現在就是這樣。甚至，給我一個覺悟，其實陶遠不是真的女同，她是逼著自己女同而已，她對男人還是有感覺的。

    我站在原地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留下來陪她了。

    她衣服上有些髒，聊了幾下，她酒慢慢醒了之後，我就扶她上樓洗澡去了，而我自己也在一樓洗了個澡，把外套換掉了。

    也不知道她太相信我還是什麽，就這樣孤男寡女的屋子裏麵，她也沒對我防備，就這樣穿著睡衣就下來了。

    我幫她煮了個宵夜，幫她暖暖胃，她對我說了一聲謝謝，雖然還是冷，不過就已經多了幾分禮貌。

    接下來，我們就在客廳沙發上聊天了，聊著聊著，越聊越投機，她似乎也信任我了，放開了心扉，打開了話匣，對我傾訴她的苦悶來。

    她說了自己的前半生，說了她對秦家的恨意。而我現在也知道了，秦家的老泰山要她回去，老泰山快不行了，覺得對她有愧，想在臨終之前，最後見她一麵。但是她心有怨恨，她不想見老泰山，她寧願自己一個人死在外麵，也不和秦家扯上半點關係。

    她說到後麵，眼睛模糊了起來，不過卻沒有掉淚，讓我更加認識了陶遠這個人。很倔強，很不認輸，完全是靠一口氣活下去的人，她的觀點就是，我就要靠我的雙手證明自己，我沒有了秦家一樣能活下去，而且能活得很好。

    陶遠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最後，她說得累了，竟然就眼睛一閉，像嬰兒一樣，蜷縮成一團，就這樣睡著了。

    我愣了一下，然後苦笑搖頭，這陶遠看似成熟，其實內心空虛，現在竟然連基本的防範之心都失去了。

    我去客房找了一張被子，蓋在她身上，順便把她的鞋子脫掉，把她整個人輕輕地橫在沙發上，再她臉上的散發撥正，我關了燈，確認了沒什麽事，就走了。

    如果我再細心一點的話，就不難發現，其實我給陶遠蓋被子的時候，她並沒有睡著，因為她眼睛動了一下。如果我走到門口回頭的話，也能發現，陶遠睜開了眼睛，複雜地望著我。

    …………

    刀疤森死了，我給他上了一個月的香，一個月後，我才把他的靈台撤去，留下了他的黑白照，這樣也算是對得住他了。

    我真正想做的是，是把看哥的靈台擺上這裏，希望看哥能看到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我想讓他知道，一直以來，我都沒丟他的臉。雖然我把狼頭弄丟了。

    曲向風又升職了，他是踩著廖明豪的肩膀上位的，現在的他是如日中天，意氣風發，應酬不斷，這次看到他的時候，發現他的臉都比以前胖了，還有了一些啤酒肚。

    “你胖了。”

    “嗯，最近吃得多。”

    我和曲向風見麵的酒店大廈樓頂，在這裏能夠俯瞰整個城市。

    風徐徐地吹來，泌人心脾。

    “你要小心一點，廖明豪錙銖必較，他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的。”

    我扶在欄杆上，欣賞著這藍天白雲，偶爾有飛機從天上飛過。

    “嗯，我有分寸，他沒有那麽容易整我的。”曲向風拍了拍自己的腰包，笑道，“看，我有槍呢。”

    我給了他一拳，“得了，知道你有槍了。”轉而我又認真地道，“不過你要知道，廖明豪膽大包天，他也有槍的，你總有落單的時候，他派人給你一槍，你的槍能幫你殺人，可阻止不了你被人殺。”

    曲向風道，“嗯，我會注意的，上次的事情，鬧得太大，現在廖明豪被上麵的人盯上了，他一時間不會有什麽動作的。所以，你也可以大膽地動作。”

    我點了點頭。

    曲向風馬上又認真地說，“不過，甄文明，你要記住你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別把自己陷進去了，混江湖是沒有好下場的。”

    我摸了摸鼻子，勾搭上他的肩膀，“你也一樣，別忘了你當初做捕快的初衷，權力這種東西，比白粉更讓人上癮，更加侵蝕靈魂。”

    我們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