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石刻天書 (二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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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方狂徒!”

    “竟敢在擅闖皇城!”

    玉京城中心,皇城之外,兵甲林立,刀鋒如林,一片肅殺之氣。

    幾乎是在發現有人侵犯之時,這些兵戈就矗立起來,將皇城圍成了鐵桶一般,水泄不通。

    這些皇城守軍,一個個都是身經百戰,氣血雄渾的武道高手。

    兵戈鋒芒,血氣狼煙,滾滾如潮。

    普通人怕是遠遠看一眼,就要嚇得尿流屁滾,神思難屬,魂不附體。

    就算不當場嚇死,也會大病一場,從此落下病根。

    而那令得皇城守軍如此如臨大敵,來犯皇城之人,卻隻有一個。

    一個兩鬢垂髫,白衣飄飄的少年。

    “楊拓!”

    “你不是要追殺我嗎?”

    “如今我便在眼前,你又為何龜縮到這皇城之中,不敢見我?”

    這白衣少年腳踏虛空,淩空而立。

    頭頂一輪明月,天風凜凜,白衣烈烈,恍然如仙。

    “妖人!大膽!”

    “神威王爺之名豈是你能直呼?”

    “還不快快下來受死!”

    皇城守衛之中,有將領站在城牆之上,長槍直指,怒喝道。

    “無名小輩,不配與我言,讓楊拓出來,否則我殺回皇城,親自去向楊盤討個說法。”

    誰知那白衣少年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輕飄飄一句話,氣得他暴跳如雷。

    將領隻氣得麵紅如火,也不再多言,舉起手:“放箭!給我將這妖人射下來!”

    “崩!”……

    令聲一落,一連串密集的弓弦勁響,頓時箭矢如蝗。

    漫天箭矢,氣血相連,如若一體。

    “來得好!”

    白衣少年長得清秀俊俏,卻著實剛豪無比,是個一等一的狂人。

    見得漫天箭雨射來,非但沒有一絲懼色,反而狂笑一聲。

    “明王武典!”

    “降三世明王!”

    在他身前,竟憑空出現一尊巨大無比的神像。

    高有十數丈,有三麵八臂,麵麵不同,卻俱是環眼獠牙的惡相。

    八臂舞動,其中六臂各執不同寶兵,兩臂當胸結著古怪的咒印。

    腳踏虛空,背負熊熊火焰,將夜空都染得赤紅如血。

    “明王烈火掌!”

    白衣少年當胸一掌推出。

    那尊巨大明王神像也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動作。

    胸前結印的兩手之一,豎掌探出。

    背後熊熊烈焰瞬間蔓延至其手上。

    巨大的青色巨掌,燃燒著熊熊烈焰,當空推來。

    烈火、罡風,呼嘯不止。

    箭蝗撕空。

    震顫著玉京城上空。

    卻在下一刻,烈焰巨掌所過之處,漫天蝗矢瞬間化為飛灰。

    烈焰巨掌一刻未停,朝著皇城城門蓋壓而來。

    掌未至,已有炎熱之氣燎人。

    城牆之上的甲兵已覺如置身烈焰烘爐。

    本是護住他們的盔甲,此時反倒成了要命的烙鐵。

    藏在頭盔內的頭發,都已經蜷曲,散發出焦臭的味道。

    直麵其下,更是如同隕星墜落,有滅世之威,令人肝膽俱裂。

    “快散開!”

    皇城守衛將領神色大變,顧不上其他,一聲令下,周身氣血便滾滾如潮,奮起全身力量,躲避那蓋壓而來的烈焰巨掌。

    列陣城牆上的兵甲,也瞬間陷入混亂之中

    “轟隆!”

    說來話長,不過短短數息間,烈焰巨掌已經焚盡漫天蝗矢,片刻未停,蓋壓而下。

    一掌轟落皇城城牆,發出巨大的聲響,如天雷炸鳴,震動玉京城。

    “白子嶽,你大膽!”

    “哼!”

    漫天塵土飛揚,甲士慘叫聲聲,無數人為之震撼之際,一聲微含怒意,卻不失氣度的聲音穿透混亂嘈雜之聲,貫於長空。

    還有一聲輕哼,自武溫侯府處響起。

    雖然不見高亢,不顯怒意,平淡之中,卻自有一股撼動人心的威嚴。

    如山丘一般,將這因一掌而混亂的玉京城鎮壓下來。

    武溫侯府中。

    洪易剛剛因為自己父親的壓迫,而受震的心神,適才又那一聲巨響震動心神。

    此時抬頭望去,隻見皇城方向,那一片夜空,都不知被何物映照得一片通紅。

    暗自震撼,是何方狂人,竟敢在玉京城,還是在皇城上這般挑釁?

    而後一連響起的兩聲動靜,也險些令他心神失守。

    洪玄機的聲音他自是能認出,比他剛才感受的勢更可怕了不知多少,暗歎其深不可測。

    還有另一個聲音令他意外不已。

    竟然隱隱能與洪玄分庭抗禮而不落下風。

    這玉京城中,能有如此能為的,除了傳言之中,能與他父親相抗衡,卻無人知其根底的那位儒門亞聖公外,他也隻能想到一人。

    便是向來與洪玄機齊名的大乾神威王,楊拓。

    那位亞聖公名頭雖大,成名以來,卻無人見過其出手。

    想來這次也不會如此急切,輕易就出手。

    那人恐怕就是神威王楊拓了。

    果然,洪易念頭才生,便聽得一聲長笑橫空。

    “哈哈哈!”

    “楊拓,你終於肯露出龜投了!”

    “還有洪玄機!”

    “傳聞之中的大乾兩大武聖齊出,隻為我白子嶽一人,好,好,好!”

    子嶽兄?!

    一連三聲好字,其間的豪氣凶狂,震動著整個玉京城。

    也將洪易驚了一跳。

    白子嶽與他交好,還贈他神功,他如何能不記掛?

    “我本待他日度地雷劫後,再來與你楊拓再決高低,刺殺楊乾,”

    “不過倒讓你楊拓先率軍追殺了一番,你殺我友人,我也不與你虛言,今日我白子嶽便是來為死去故友出一口惡氣。”

    洪易聽著他聲音震動長空,心中也巨震。

    楊拓率軍追殺子嶽兄?

    子嶽兄與塗山前輩一起遷移狐族往元突國,若是這位神威王親自率軍追殺,子嶽兄是天下八大妖仙,超凡脫俗,自是不懼,塗山前輩等人豈非凶多吉少?

    子嶽兄說友人被殺,是誰?

    塗山前輩?小殊小桑小菲?

    洪易心中一痛。

    他猜到,能被白子嶽稱為友人的,十有八九就是塗山老狐了。

    一想到這位與他亦師亦友的老狐可能已被殘殺,洪易心中悲痛不已。

    自娘親與大兄去後,這十年以來,他在侯府活得比下人都不如。

    雖有個父親,還有十幾個兄弟,幾個姐妹,去那比陌路人都要不如。

    倒是平水相逢的異類,老狐待他如子侄。

    不僅讓他隨意觀看大禪寺十數遺冊,也時常以束脩之名,贈他銀錢,他才能以幼齡獨自生活無憂。

    此前待他去山穀,雖是出了意外,其本意更是要授他那山壁上的絕世寶經。

    如此大恩大德,洪易怎能不銘記在心?

    “哈!”

    “大乾兩大武聖果然名不虛傳!”

    “白子嶽不是對手,不過你們也休想能留下我,”

    “今日暫且別過,他日我度過雷劫,修成石刻天書上的明王武典,再來與你二人一較高下,取你楊拓首級。”

    洪易正自神傷之時,忽聞白子嶽的聲音再度震響長空。

    這短短幾息間,皇城之上的戰鬥竟是決出了勝負。

    白子嶽似是敗於楊、洪二人之手,卻不見絲毫頹敗之意。

    言語之間豪氣不減半分。

    “哼!大言不慚!”

    “京師重地,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你擅闖京師,衝撞皇城,已是犯下死罪,怎能容你走脫?”

    洪易聽聞洪玄機冷硬的聲音響起,便見皇城方向,天上突然現出一個巨大的圓輪。

    上有諸多景象生滅,又似有眾神端坐。

    輪轉不休,幻滅不止。

    一種唯我獨尊,霸道之極的氣息鋪天蓋地。

    “諸天生死輪?”

    “好神功!”

    “不過我說你洪玄機留不下我,便是留不下我!”

    “哈哈哈哈!毀你一門,報追殺之仇,揚拓,洪玄機,來日再見!”

    “你敢!”

    “轟!”

    隻聽又是一聲巨響,白子嶽長笑聲震空。

    “明王裂空,乾坤挪移,遁破虛空!”

    隻見火光掠天,一瞬之間,皇城上空已歸於平靜。

    神威王楊拓與洪玄機也不見再有動靜。

    玉京城中,暗自旁觀的各方人等,才猜測那白子嶽怕是真的逃了出去。

    不由暗暗驚奇。

    孤身闖京師,隻手動皇城。

    甚至在神威王楊拓和洪玄機聯手之下,也能安然而退。

    白子嶽之名,怕是要名震天下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

    才隻過了一夜。

    洪易走出侯府,大街上隨處可聽聞議論。

    都是談論昨夜間,皇城上空發生的一幕。

    不過短短一夜間,就已經傳遍整個玉京城。

    甚至正以迅雷之勢,朝著天下襲卷而去。

    天下八大妖仙之名,自然是早已如雷貫耳。

    但也絕對沒有這等威勢,能在神威王楊拓與洪玄機聯手之下,安然而退。

    何況那八大妖的白猿王,早就兵解轉世。

    此時的白子嶽,雖已成鬼仙,卻還不如上一世巔峰之時,豈能有如此偉力?

    洪易走到一條繁華的街上,一家兵器鋪前,便聽聞幾個剛從其中走出之人在談論此事。

    “這你便不知了,你道神威王為何突然要追殺那白子嶽?”

    “為何?”

    “自然是因為月前,這白子嶽在西山深處,得了一部天書,那天書本是刻在一座山壁之上,故被其稱為石刻天書。”

    “傳聞那天書上,乃是無上的寶典,記載了無絕世武功,隻要得到其中萬一,便可脫胎換骨,成就武聖,”

    “那白子嶽本就是鬼仙,又得了如此寶典,那還得了?”

    “……”

    洪易聞言,神色不動。

    這些人所說,並不出奇。

    因為他們口中的無上寶典,此時他早已擁有。

    令他思緒轉動的,是白子嶽昨夜,似乎是在有意透露出他的武功,有意地將人的目光引到那石刻天書之上。

    難道是塗山前輩和狐族安然無恙,子嶽兄是要轉移世人目光,以自己為餌,讓狐族得以安然遷移到元突國?

    想到此處,洪易心中暗自激動。

    恐怕他所料不錯。

    以子嶽兄的才智,便是為友報仇,敢於隻身衝撞皇城,卻又怎會行此不智之事,將自己的底細都抖露出來?

    想來是有的放矢。

    能讓他如此作為的,恐怕也隻有他所猜測的了。

    想通其中關係,洪易心中頓時一陣輕快。

    抬起頭,便見了眼見的兵器鋪。

    想著自己最近要習練儒門絕世,射賊五法,以鍛煉肉身,正缺一張好弓,便一腳踏了進去。

    在他進這鋪子選購好弓之時。

    在離此不遠的一條街上,有一座占地數十畝,雕欄玉砌,樓宇重重的所在。

    奢華的大門前,全是衣著鮮亮的豪奴與華麗車馬、轎子。

    綿延出一條長街外,卻井井有條,不見混亂。

    時有權貴巨富從車馬大轎之上走下,踏入其中。

    樓前一幅大匾:散花樓

    這是王京城中最大的青樓。

    其中有座高樓上,一間僻靜廂房中。

    那位昨夜才舉手投足間退去強敵,號稱文道宗師,理學大家的洪玄機,赫然高坐主位上。

    在他對麵,是一位國色天香的女子。

    這位洪玄機在大乾不僅武道聞名,文道理學,也為人所重。

    照理卻是不該出現在這等青樓煙花之地。

    但他偏偏就出現了。

    羅帳輕紗,美人當前。

    其中風流意趣,羨煞旁人。

    不過這一男一女,此時卻隻是麵對而坐,冷眼相看,不言不語。

    倒沒有那種應有的風流景象。

    “朝廷支柱,權傾朝野的理學名臣,內閣大學士,武溫侯爺,不是屢次上書,要取締散花樓麽?”

    過了許久,那美人才款款笑語道:“怎的今日卻自己來了?”

    她的聲音極好聽。

    哪怕語含譏諷,語聲也冷淡得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怒悲樂,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起伏。

    仿佛就是一尊冰雕鑄出來的美人在說話。

    “真像。”

    洪玄機卻是恍若未聞,看了她兩眼,便閉上了眼睛,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侯爺說的是夢冰雲?”

    “可惜,她本來很有希望修煉成太上忘情大道,卻自甘墮落,墜入情網,以至被小人所乘。”

    美人臉上在笑,卻讓人感覺不到笑意:“侯爺卻也不必揭發,我太上道弟子,一但動情,便不再是太上道之人,掌教師尊不會因此而來找侯爺麻煩的。”

    “就算神機兄親自來,我又有什麽畏懼?”

    洪玄機毫不動容,卻自有一股唯我獨尊,盡在掌握的威勢。

    “本侯今日來,是來看看太上道又有什麽出色的人物,聞名不如見麵,果然驚才絕豔,”

    “還有一事,便是給你提個醒,你這次出世,也是為了對付天下八大妖仙,還有無生、真空兩道,”

    “那天下八大妖仙,可不是易與之輩,無生無空兩道更是神出鬼沒,你孤身一人,若是暴露了行蹤,恐遭不測,”

    “我這裏有一麵令牌,你可持此令調動我府中親衛,都是隨我征戰多年的高手,屍山血海中爬出來得人,哪怕鬼仙也不能迷惑。”

    洪玄機說著,手指微動,便有一麵赤金令牌豎在桌上。

    這令牌上隻有一個令字,卻顯出一股子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氣,恍惚間,能見萬千鐵騎踏山河。

    如此令牌,乃是洪玄機武道意誌的顯化,獨一無二,無人能假冒。

    “好一個令牌,”

    美人讚了一聲,卻道:“我太上道自古以來,就獨來獨往,可不需要誰人庇護,侯爺還是拿回去吧。”

    雲袖輕拂,便見令牌倒飛而回。

    洪玄機手指輕動,令牌已不知收到哪裏不見蹤影。

    他也不見惱怒,哈哈一笑,便站起身要走。

    “侯爺留步。”

    美人忽道:“侯爺為了那白子嶽,竟親自到這散花樓來,想要借我太上道之力,追索那白猿王,看來市井傳聞無虛,”

    “那白子嶽手中,真有驚天動地的武功寶典,連侯爺這般人物,也動了心。”

    洪玄機聞言,腳步微微一頓,一言未發,便又抬起腳步。

    “看在侯爺親自到這裏的份上,蘇沐不妨給侯爺一個警示,”

    “侯爺與其在白子嶽和我蘇沐身上花費心思,不如多想想,如何去應付那位亞聖公吧,”

    蘇沐美目流轉:“我聽說,再過不久,陛下便要為那位亞聖公行冠禮,屆時這朝堂之上,文壇之中,究竟還有侯爺幾分立錐之地?”

    話音未落,蘇沐忽地心中一凜,一股氣機令得周遭憑空冷如臘冬。

    此時洪玄機卻已經轉過身來,冷冷盯著她。

    蘇沐毫無畏懼,淡然笑對。

    “一個黃口孺子,本侯豈需在意?”

    洪玄機冷冷說了一句,轉過身腳步不停,片刻便已離去。

    “嗬嗬,有意思,”

    蘇沐毫這才輕笑一聲:“能令這位武溫侯爺如此輕易動怒,那位亞聖公究竟是何方神聖?蘇沐真是好奇得緊,真想見一見。”

    “不過,也要他有那運道,能逃過此劫再說……”

    她淡淡地說著,嘴角露出一絲若有所指,耐人尋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