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聞言，心頭一陣冰涼，他早已不是當初那懵懂少年，他身上壓著的擔子也不再是一指禪師一人的願望。而是他幫過的無數人的未來！

    如果沒有了係統，萌萌會被拐賣，宋二狗還在為禍鄉間，一指村的村民依然窮困……西南大山裏的孩子依然沒有水喝，老人依然在爬那隨時可能摔死人的天梯；鬆花江畔的碼頭會被拆掉；那個認他做父親的女孩也有可能麵臨著生死離別之苦……無數的病人可能再次被推下深淵……

    甚至，獨狼又會成為那條餓壞了的餓狼，也許，他會吃人，也許他會被人打死……

    猴子還在白雲寺偷竊為生……

    鬆鼠還是林間野鼠，也有可能另有命運。

    紅孩兒不會來了，鹹魚不會來了，破車也不會蘇醒，等待著被咋成鐵餅的命運……

    似乎，隻要他點頭，改變的不再是他一個人的命運，而是無數人的命運！

    這個壓力太大了……也有方正太多的不舍了。

    “如果貧僧拒絕呢？”方正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繼續問道。

    被係統坑怕了，方正不問清楚，現在是不會再做決定了。

    係統道：“一切照舊，你繼續走你的成佛還俗之路，當這天下唯一真神。但是龍女，將要在另外一個世界大婚！”

    方正的手一顫……佛珠差點拿不住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兩人相處了一個月，龍女的青春可人，活潑可愛，秀雅中帶著調皮的性格，已經讓方正有些心動了。

    事實上，如果換一個環境，方正也不會心動，因為有係統在，因為他時刻注意著自己的身份。

    但是在夢中，方正無論怎麽去拒絕，始終抱著一絲的僥幸夢中，沒人知道；夢中，不是真的；夢中，可以不遵守規矩……

    於是，方正還是放鬆了……

    “龍女也是佛門弟子，怎麽可以成婚？”方正問。

    係統道：“她動了凡心，就不再是佛門弟子，自然可以成婚。”

    方正道：“若是她凡心已死呢？”

    係統道：“皈依我佛，自然不能結婚。”

    方正笑道：“懂了，這婚她結不成了。”

    係統道：“龍女隨我而來，本來的職責是從另一個角度觀察人性，卻誤入歧途喜歡上了你。她知道自己有錯，所以從未現身與你相見……奈何，情就是一顆有毒的種子，一旦種下，無論怎麽掩埋，最後他都會開花結果，越長越高，越繁殖越多……最後布滿心頭，。

    你想做一些她不喜歡的事情，毀掉自己的形象麽？在一個愛你的人眼中，那是沒有錯的，你若為神，他就是神女，你若為魔，他就是魔女，終生相伴，不離不棄。”

    方正搖頭道：“不，貧僧還有其他的選擇。”

    “什麽選擇？”係統問。

    方正笑道：“若是貧僧圓寂了呢？”

    係統：“……”

    係統沒說話，方正知道，他賭對了，哈哈大笑道：“不過如此！這有何難？”

    說完，方正起身而去。

    接下來的幾天，方正依然哪都沒去，而是利用醫術擴散，救人賺取的無數功德，名震全球後獲得的抽獎機會，換了一張搬山符。

    方正扛著一指寺，從南走到了東北，重新將一指山放在了一指村的邊上。

    然後方正用了幾天的時間，將自己所學的一切，都刻錄在石碑上，上麵有雕刻之法，有醫學，還有機關技巧。

    每樣技術，方正用了十八塊石碑！

    這一夜，方正將所有弟子都叫了過來。

    沒有人知道方正說了什麽，隻聽一指寺中響起了哭聲……

    第三天，人們再進一指寺的時候，卻沒見了方正。

    猴子越的沉穩，紅孩兒少了往日的調皮，鬆鼠躲在樹上不出，鹹魚也沒在菩提樹下收錢了……

    一指寺，仿佛一夜之間充滿了悲傷……

    這一天，方正找到了他的父母，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勇敢的走上去，和父母相認。

    但是當他真的見到父母的時候，他現，他和破車一樣，站在馬路的對麵，邁不出第二步，看著大家都還好，心中暖暖的……

    方正看到了父母脖子上的項鏈，一個掛著方字，一個掛著正字，看成色，似乎已經有些年頭了。

    這時候方正才知道，原來他的名字，並不是一指禪師起的……虧他一直覺得一指禪師起名字挺有水準的，原來一直被忽悠了。

    通天山山脈上，放下移山寶輪等一切法寶的方正，站在山頂上，雙手合十，麵向西方。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麽？你若不死，安然修行，他日必然能成佛。”係統道。

    方正卻微微一笑道：“佛若無情，與魔何異？佛若無情，成佛何用？佛若無情，不成也罷！”

    係統馬上道：“你為的不過是成佛還俗而已，現在放下一切還俗，二者又有多少區別？”

    方正道：“區別大了，我若成佛，當渡盡天下苦難！我若放下，則天下苦難。”

    係統又道：“成佛可渡天下人，你若死，天下人衝入苦海，誰來救？”

    方正道：“貧僧至少給了他們一個好的開端，我堅信，人心本善，隻是紅塵蒙了眼，讓人隻看到了黑暗而已。但是再厚的紅塵，世間不也依然充滿了愛麽？這一路走來，你看到的還少麽？

    為了愛人苦等五百年風雨；為了母親，請人做父；為了孩子，舍身而去；為了愛人，持槍獨行，義無反顧；為了友情，走遍天涯海角送軍功章；為了他人活下去，他們脫下最後的防護，義無反顧的衝進火海……這樣的人多如牛毛，你憑什麽說，這世界會衝入苦海？就算如苦海，貧僧也堅信，他們，會將所有落入海中的人撈出來，扛起來，送出去！

    人生是苦海，有愛可做船，可渡眾生。”

    說完，方正往前走了一步。

    係統道：“你若死，龍女必然心傷。”

    方正笑道：“心傷好過心死，不是麽？”

    方正再往前一步……

    係統道：“你，真的愛她麽？”

    方正想到了那一個月兩人相處的畫麵，隨後微笑道：“貧僧不知道，我們相處很愉快……她是貧僧這一輩子中，唯一一個向貧僧表白的女孩子。也是唯一一個肯為貧僧做菜的女孩子……她帶給了貧僧很多沒有體驗過的快樂，也彌補了貧僧心中的一些缺憾。所以，貧僧雖然不知道是否愛她，至少知道，貧僧欠她，不能讓她因為貧僧而葬送自身。所以，這一步，貧僧不管愛與不愛，都要踏出去。”

    “你父母呢？你不想再去看看他們了麽？”係統問。

    方正搖頭道：“我已經去看過他們了……就如同老爺車一般，看過，愛著他們，他們也想著我，足夠了。至於當年究竟生了什麽，讓他們放棄了我，那已經不重要了。我相信，一個隨時帶著我照片在脖子上的父母，一定有他們放棄孩子的苦衷。既然是苦衷，何必再去深挖？”

    係統道：“可是他們沒有再回去找你。”

    方正道：“重要麽？”

    係統沉默了……

    方正道：“多說無益，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你幫我渡了許多人，卻也在無形中渡了我。昔日的我隻是一個熊孩子，現在的我，卻是真身，大師……我的成長，我自己都不信。我也從來都不信，有一天我會為了別人而去死……不過，我喜歡我這樣的成長。謝謝……”

    說完，方正用力一躍，從高山上跳了下去……

    方正微微抬起頭看著遠方，雙手合十，微笑道：“阿彌陀佛，師父，徒兒沒給你丟臉。”

    三日後……

    一指寺裏。

    “師父，你真跳崖啦？”

    “嗯。”

    “為啥沒摔死？”

    “禍害遺千年唄！”

    “吃完了，做運動！”

    “吃飯睡覺打鹹魚！”

    ……

    地仙界，南海。

    “菩薩，我就這麽沒魅力麽？苦練了好幾年的演技，竟然連一個熊孩子都沒迷惑的了……”龍女苦兮兮的坐在地上，看著眼前的觀音菩薩。

    菩薩笑道：“你怎知你沒迷惑住他？”

    龍女氣鼓鼓的道：“我回來才現，我身上竟然有個紙條！”

    說話間，龍女掏出來，放在了菩薩麵前，然後念道：“不能開口，開口容易笑出聲來，演技太差！貧僧給你演一個奧斯卡小金人級別的看看！”

    觀音菩薩：“……”

    龍女氣憤的道：“所以啊！那禿驢後麵什麽跳崖，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是演的！更過分的是，他竟然騙過了接引佛明的佛子尋找係統，就這麽渡過了最後一次考驗，成了那世界的真佛了！氣死我了……”

    觀音菩薩笑道：“你確定那是演的麽？”

    龍女愕然……

    觀音菩薩笑道：“世間萬物，莫不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生如夢，夢如人生，你能用夢迷惑他的人生，他為何不能用他的人生為你編製一場夢？或許，哪一天，你一覺醒來，這一切也是一場夢……”

    龍女沉默了，良久，起身行禮道：“弟子受教了，那善財啥時候回來？”

    觀音菩薩道：“方正以成佛，善財喜歡跟著他，就跟著他吧，若是回來，你們又天天吵架，為師看著也煩。”

    龍女：“……”

    龍女道：“那鹹魚呢？那老流氓可是佛祖開的智慧，總不會一直留在那邊吧？”

    觀音菩薩道：“你是不知道，送走了他，佛祖有多開心……”

    龍女：“……看樣子佛祖就沒打算收回來……”

    觀音菩薩：“嗯……”

    ……

    【全書完】

    ps：全書完結了，我也鬆了口氣，這幾天眼睛疼的厲害，好不容易舒緩了一些，終於一口氣把這本書寫完了。寫書這麽多年，完本也有好幾本了，卻從未向這本書這麽糾結過。一群書友喊著完本吧，一群書友喊著別完本……我卡在中間，真的好難受。更新吧，被罵湊字數，不更新吧，又覺得對不起那些一直想看，默默支持的書友。現在，終於完結了，心中很惆悵，舍不得……就好像孩子長大了，嫁人了，心裏憋屈，難受。

    為了和孩子取得聯係，也為了支持黃粱的書友，後續會6續更新一些後續的番外故事。方正和他的弟子依然會繼續歡快的蹦，行善，積德，阿彌陀佛。

    最後，謝謝大家一直以來對黃粱的支持，謝謝……

    新書《兔子必須死》還在更新，並且另外一本純正正能量、有趣的都市類，不同於老衲的書也在完善大綱中，最快明年年初會和大家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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