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曾在工廠內見過，隻不過雙方並不熟，無任何交集。也頂多是對彼此有點印象而已。

    大概是停留於——啊，我知道他，見過他，是我們單位的人。大概是停留於這種層次。

    寧宸下車後，一眼瞧見了周瑞：“咦？魚魚呀。啊，好巧呀，魚魚我們又見麵啦！”

    小少年他想到有禮貌地乖乖和周瑞打招呼。

    周瑞眼皮子狠狠一抽。

    魚魚？大哥，我都對您給我起的這個‘魚魚’外號有陰影了你知道嗎？你每次叫我魚魚都會害我想起當初比賽時毫無尊嚴被你血虐的心塞。

    總之，周瑞就一副好慘的表情。

    “那個，咱能不能打個商量？能不能別再叫我魚魚？”

    寧宸眨眨眼，一副不諳世事的天真樣兒：“可是，你就是魚魚呀。”說完，他小眼神還滿困惑地瞅周瑞一眼。

    好奇怪的，明明就是魚魚，為什麽不準自己叫？他又沒有認錯魚……

    周瑞：“！！！”

    我好恨！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當初參加比賽時絕對不要駕駛那個鋼鐵人魚。不！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壓根就不回去參加比賽，他絕對會逃的遠遠的，包括這個捷琳娜工廠，全都給他有多遠閃多遠去！

    隻可惜，這世上沒有早知道。

    所以周瑞就：“哎！”

    ……

    寧宸幾人下車後，跟周瑞打了個招呼，之後就開始往工廠走去。

    周瑞本來還在分神想那些有的沒的，可一見這幾人要進工廠，他狠狠愣了愣，旋即立馬衝過去，心善地攔下了寧宸。

    “那個……啊！我忽然想起來，咱們好歹也算是相識一場，我能請你吃個飯不？”

    寧宸：“？？？”

    小眼神霧霧的，下一刻，噌地一下躲到薛焰的身後。然後，他抬起下巴頦，小眼神瞅著薛焰說：“啊，焰告訴我，不可以亂跟別人走。啊，那些人販子，都會給糖給吃的，然後把小孩子拐走賣掉！”

    人販子·周：“？？？”

    不是，咱還能不能友好相處了？這小孩到底是跟誰學的，一張小嘴咋就那麽賤呢？而且還專門毒舌，專門捅人刀子的。

    周瑞心裏的小人已經淚流滿麵了。

    薛焰來了一記摸頭殺：“看來寧寧沒有忘，這樣我就放心了。”

    寧宸指指自己的小腦袋：“啊，你跟我講的，我都記得，半個字都沒忘。”

    之後，小臉麵無表情的，大眼睛卻相當真誠地看薛焰，那樣子就好像在向薛焰索要自己的獎賞。

    薛焰從空間鈕裏拿出一包麻辣味的牛肉幹，“吃不？”

    寧宸小眼神一亮，“嗯！”

    然後開開心心地抱著薛焰獎勵給他的牛肉幹，牙口特好，哢哢哢地嚼個沒完沒了。

    周瑞：“……”

    忽然心情很詭異。

    請問……

    為什麽他有一種感覺？

    這小孩剛才‘懟’他，其實是為了這包牛肉幹，為了管薛焰要獎賞？

    周瑞：“……”

    原來你是這樣的小孩。

    你個心機boy！

    我看錯你了！

    周瑞持續悲憤中。

    ……

    想讓寧宸別開口，唯一的辦法就是堵住她的嘴。硬來當然不行了，所以得搞迂回政策曲線救國，也就是喂他吃東西，讓他忙著吃東西沒空講話。

    就好比這一會兒，小孩抱著一大包牛肉幹啃啃啃，啃得可歡實了，那牙口特別的好。

    他無視周瑞哀怨的小眼神兒，也忘了自己幾人來這裏的目的。大概是站著啃牛肉幹太累了，於是小屁股往下一墜，居然想蹲地上。但還沒等他蹲下呢，一張軟綿綿坐起來特別舒服的單人沙發被薛焰從空間鈕裏掏了出來，然後就像見縫插針似的塞到小孩屁股下。

    小孩往下一蹲結果坐到沙發上，他茫茫然地看看薛焰，然後就老老實實地抱著肉幹繼續啃。

    薛焰也不催他，反而還從空間鈕裏掏出一杯蜂蜜水給他喝，免得小孩啃完牛肉幹口幹。

    嗯。

    薛焰那個空間鈕裏準備的東西幾乎全是小孩用得上的，他就跟個叮當貓似的，隻有旁人想不到的，沒有他拿不出來的。

    周瑞：“……”

    就挺一言難盡的，不過他也稍稍鬆口氣。

    畢竟，如今捷琳娜工廠在周瑞看來已是龍潭虎穴。但……到底該怎麽告訴寧宸呢？

    要是用‘暗示’的，這一根筋的熊孩子能聽明白麽？

    此一刻，周瑞深深為熊孩子的智商感到捉急。畢竟這孩子有時候是真的很熊，就好像不通人事部懂人性似的。

    哪知，周瑞在這邊糾結的不得了，牙口特好的小孩已經啃掉了半包牛肉幹。他速度慢下來，咬一口，嚼兩下，然後再兩下……

    越嚼越有滋味的。

    他瞅瞅周瑞，然後又望望地下工廠的入口。

    咽下口中的牛肉幹，忽然朝周瑞招招手。

    “魚魚，你來。”

    周瑞愣愣地看向小孩。

    小孩眼神霧霧的，“你頭上有髒東西呀。”

    周瑞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卻不知……

    小孩口中的‘髒東西’，可不是落葉砂礫這種垃圾，而是……

    寧宸往周瑞腦袋頂上瞄了一眼。

    ……

    寧宸初次來到這裏時，就曾發現一件事。沒等進入地下工廠，在地麵之上，遙遙望著工廠所在的方位，他就發現那處黑氣繚繞。

    等後來被周瑞帶領著，與薛焰和宋天渝一起進入工廠時，他再次發現另外一件事。

    捷琳娜地下工廠，基層員工的情況稍微好點兒，但高層的經理級人物，以及經常與高層接觸的秘書，他們頭頂上皆有不少髒東西。

    那天宋天渝去和時韻談簽約事宜，等他回到寧宸這裏後，寧宸就發現宋天渝也帶了一點兒髒東西回來。

    這些‘髒東西’，會在不知不覺中消耗人的精氣神，讓人變得越來越虛弱，甚至還會吞噬人的精神力，也可以視作為會吞噬人靈魂。

    而今周瑞身上的腦袋頂上也有那種髒東西，不過髒東西的顏色很淺，形狀很模糊，大概是剛剛沾上沒多久？

    寧宸摸摸小下巴，然後朝周瑞招招手，“魚魚，過來呀？”

    周瑞滿頭霧水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這才一副傻乎乎的樣子朝寧宸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