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劍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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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論心理上戰術,恐怕沒有人能夠比的上莫子棽。他就這樣一直淡定的看著張青,最終還是張青先抬起了頭。
隻不過,令莫子棽沒有想到的是,張青抬起頭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終於不需要再惺惺作態的裝下去了,你們既然已經查出來了,那就槍斃好了。我,沒有什麽可說的。”貌似膽敢連續碎屍殺了好幾個人的人,沒有幾個是怕死的。
莫子棽仍然保持著優雅的微笑,然後對張青說道:“我們先不著急談案子,你願不願意說說你的事情呢?”
張青閉上眼,果斷的搖了搖頭說:“沒必要。”
莫子棽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他很自然的回道:“我知道,現在再提幾十年前的事情,無論是非對錯是怎樣的,都不會再有什麽結果了。我隻是覺得,你需要一個情感的宣泄。”
沒想到,聽完莫子棽的話,張青笑了。他笑的很自然,似乎是發自內心的。然後他就對莫子棽低聲說了句:“不用了,我已經宣泄過了。如果說還有什麽怨,那大概就是沒來得及殺最後一個。”
“你認為現在已經算是了結了嗎?”莫子棽問道。
張青又閉上了眼睛,他看起來十分疲憊的說:“我沒有機會了,一切已經成定局了。”
“你是用什麽殺的他們呢?”莫子棽故意裝作不了解的樣子,但實際上,還有什麽人能比法醫更清楚死者的致命傷屬於哪種機械損傷呢?
張青有些沒精打采的反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莫子棽如實回道:“如果拿不到凶器,這個案子就不能結。”
“是嗎?”張青冷笑了一聲說:“嗬嗬,那就是你們的事了。與我無關。”
莫子棽知道,張青如果十分配合,那才是見了鬼呢!幾十年來,日日夜夜的在計劃著複仇,整個人生的中心和意義似乎都被複仇充斥滿了。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管你結不結案呢?
但是莫子棽沒有放棄,他還是耐心的勸道:“如果你接受了心理鑒定,很可能會逃過死刑的判決。這一點,或許你是知道的。現在,你如果告訴了我碎屍塊和凶器的藏匿地點,法院一定會……”
不等莫子棽說完,張青就笑著擺手打斷了他道:“你不用白費口舌了,你覺得我怕死嗎?眉間尺不怕死,宴之敖者也沒怕死,我母親都不怕死!你覺得我會是個怕死的人嗎?大仇得報,我活著的意義也算終止了。你要是有這個權利的話,完全可以現在槍斃我。那樣,或許我還會謝謝你。”
“是母親的愛意和複仇的信念支撐你活到了今天,你已經殺了五個人了,仇恨也該放下了。”
張青第一次鬆了口,提及到了他的過去:“我母親早就被他們逼死了,這群畜生。他們將我父親活活折磨死在牛棚,然後又想方設法的迫害我母親和我其他的家人。君子無罪,懷璧/其罪。隻因為我家的那把青劍,這六個人就讓我張家滿門家破人亡。嗬嗬,我很敬重我的母親。她在瘋瘋顛顛、病痛纏身的情況下,還堅持把我養大了。我無法忘記她每次因為病痛而生不如死的畫麵,我也無法忘記她臨死前眼中的恨意。現在,你讓我說出你想要的東西在哪裏,憑什麽?幾十年來,你們可曾給過我或我的家一丁點兒的恩惠?”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打開了。慕森走了進來,手中還捧著一個長長的盒子。
慕森進來之後二話沒說,隻是將盒子放在了桌麵上,然後緩緩推到了張青的麵前。
張青看著那個盒子愣住了,久久移不開眼睛。半晌,慕森才緩緩開口說道:“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現在,物歸原主了。”
說完,慕森還替張青將眼前的木盒打了開來。裏麵躺著的,正是一把青光凜凜的古劍。
莫子棽看著眼前的古劍也頗為驚訝,他有些遲疑的看了看慕森。
慕森長舒口氣對莫子棽說道:“我本以為想要要回這把劍會很困難,可沒想到,那位鬱老倒是很痛快的就交出來了。幾十年了,想必某些陰影在他的心裏也是一種折磨吧。”說著,慕森轉頭看向了張青說道:“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就算還剩下一個,他也已經是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了。你就算殺了他,又有什麽意義?現在,屬於你的東西已經還給你了。你是不是可以把我們想要的,也告訴我們?”
自從張青看見了那把劍之後,眼睛就直勾勾的像是丟了魂兒一樣。他的眼神始終都沒有離開那把劍,怔怔的出著神,好像這意外的“收獲”對他來說,來的有些太突然了。
不過慕森的這個舉動,倒是成功的換取了張青的信任。他終於開口說出了地點,但是結果卻有些不盡如人意。
“城南郊區,有一片牧場養殖場,那地方曾經就是我父親受盡折磨的地方。他在那裏被關了很久,最後也死在了裏麵。”張青仍然有些失神的說著。
慕森微微蹙起眉頭問道:“凶器和碎屍塊都在那裏嗎?”慕森隱隱覺得情況不太對,這養殖場可不是什麽搜查屍塊的好地方……
果不其然,張青忽然咧嘴笑了笑說:“你們是找不到他們的……”
慕森有些惱怒的轉過了身,然後拉起莫子棽就走出了審訊室。
剛一出門,就撞上了正在門口等消息的吳隊長。
不等吳隊長開口問,慕森就率先說道:“派人去南郊養殖場吧!凶器就在那裏,但是屍塊就不要報太大希望了。跟上麵匯報就說情節特殊,這裏的事情,都轉手交給當地警方處理吧。”
吳隊長看的出來慕森這會兒情緒很不好,於是就看了看莫子棽,使了個眼色想問問慕森到底是怎麽了。
莫子棽在一旁微微歎了口氣說:“張青的精神鑒定應該做,他經常會出現思維中斷,或者躁鬱的狀態。長期故作正常的潛伏在仇敵身邊,十年如一日的隱忍,很有可能給他造就了雙重人格。這樣的人,不算是有完全行為能力的。”
吳隊長眨了眨眼,愣了一下說道:“這是個神經病,你們不是早就說過嗎?那你們那麽鬱悶幹什麽?他是不是神經病,那得鑒定專家說了算。會不會判死刑,那得法院說了算。咱們現在隻要找到最後的物證,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啊。誒?不是……慕森他剛剛說屍塊就不要報希望了是什麽意思?”
慕森沒有再聽吳隊長講話,點上煙,就往外麵走了。他現在,需要抽支煙平定一下心緒,順便透透氣。
吳隊長莫名其妙的看著慕森的背影,莫子棽解釋道:“南郊養殖場曾經是張青父親被囚禁以及遇害的地方。現在那裏已經變成養殖場了,他把碎屍塊都扔了進去……恐怕,找不到了。”
吳隊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吼道:“你什麽意思?他、他把屍體都喂了豬了?!”
莫子棽皺起眉頭,示意吳隊長小點兒聲音。然後又輕聲的解釋著說:“這個案子的影響已經挺大的了,你就小點兒聲吧。慕森為了盡快找到碎屍塊和凶器,特意將張家的那把古劍從鬱老那裏要了回來。可是沒想到,最後那些屍體卻……他的心情當然不會太好。”
吳隊長那由於震驚而大張著的嘴巴久久都合不上,他大瞪著雙眼,看了莫子棽半天,這才結結巴巴的說道:“這他娘的還真是個純正神經病啊!!他殺人,砍頭,煮了炸,炸了煮的,最後還把碎屍塊兒都喂豬了?!他這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啊?!”吳隊長一邊說著,一邊有些惡心的捂住了嘴。
莫子棽又歎了口氣,淡淡的答道:“裝的都是仇恨。仇恨蒙蔽了眼睛和良知,他已經不懂得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了。他隻知道自己要複仇,用比他父親當年承受的痛苦更為殘忍的手段去報仇。”
吳隊長一直在不停的搖著頭,仿佛即便是有神經病的這個理由,也無法讓他理解,一個人,怎麽能夠將另一個人,活生生的剁碎了去喂豬。這,應該是他的道德觀中,無法接受的行為。
而且,在這個案子之後,估計吳隊長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想再吃肉了。無論是那油炸人頭還是水煮人頭,似乎在烹飪方麵都會造成一些心理陰影。尤其當他現在聽完了莫子棽的話之後,就更不敢吃了。因為他開始懷疑,自己吃的那些豬啊雞啊的禽畜,究竟都是吃什麽長大的……
在吳隊長忍住了自己作嘔的感覺之後,做了兩次深呼吸然後對莫子棽問道:“那歸根結底,他們互相搶奪的那把古兵器究竟是個什麽價值連城的寶貝?越王勾踐劍?青龍偃月刀?丈八蛇矛還是方天畫戟啊?”
莫子棽聽後忍俊不禁的笑道:“吳隊長,都說了,那是一把劍。你怎麽連方天畫戟都出來了?”
“好好好,劍。那是什麽劍呢?難不成還真是那幹將莫邪鑄的?這要真是國寶的話,咱可不能留給這個神經病啊。”吳隊長一本正經的說著。
可是莫子棽卻有些遺憾,也有些惋惜的說道:“其實,那就是一把普通的古劍……它並不是什麽寶物,充其量也就是年頭久了些。或許隻是張家傳下來的家傳之物而已。被那幾位看中了,就以為是什麽價值連城的寶貝了。就是這麽一塊普通的銅鐵,因為人的貪婪和欲/望而搭上了那麽多條人命,牽連了幾十年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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