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車禍屍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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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森懷著強烈的好奇心,靠近了那輛事故出租車。整輛車的前半部分都已經看不見了,損毀非常嚴重。司機被卡在駕駛室,早就斷氣了。現場周圍一片狼藉,目測這輛車同時還撞到了三四名路人,傷亡情況尚不可知。

    大客車裏的傷亡也比想象的嚴重,被撞出車外的傷者還不知道情況如何,破碎的車窗上和地麵上到處都是鮮血。

    慕森走到出租車駕駛室外,看了一眼裏麵的司機,微微一怔。然後,他就拿出了手機,果斷撥通了莫子棽的電話。

    “子棽。”

    電話那頭不知道正在忙什麽的莫子棽,聲音有些不耐煩的說:“打電話幹嘛,又怎麽了?你回不來了是不是?我是不是應該派輛直升機去接你啊?你怎麽買個菜都能弄出這麽大的動靜?”

    慕森沒有在意莫子棽的抱怨,而是很認真的對莫子棽說:“子棽,我覺得這裏有個屍體你應該過來看一下……”

    莫子棽拿著手機翻了個白眼問:“警察沒法醫嗎?刑警隊是不是快不幹了?”

    “可我隻相信你。”

    “……”這一句話,頓時讓莫子棽無話可說。想了想,莫子棽也隻好說道:“把地址發過來吧,我這就到。”

    慕森笑了,沒再多說,掛了電話就把自己的地址給莫子棽發了過去,之後,他就開始審視這個古怪的肇事者屍體。

    慕森記得莫子棽說過,在交通事故傷亡中,駕駛員自身傷亡者占總數的百分之六左右。聽起來不高,可是一旦駕駛員死亡,普遍都是慘烈的車禍。就像現在這樣,方向盤損傷致使駕駛員肢體離斷,整個人被切成了兩截。而他的臉,也被車前部擠壓進來的部分削掉了。可令人想不明白的是,那張血肉模糊,幾乎看不出模樣的臉上,嘴竟然被縫了起來。雖然麵部損傷十分嚴重,但是肌肉組織上掛著一排密密的縫線,卻異常清晰。這大概就是那些交警十分詫異死者“臉”的原因了。

    沒有哪個手術是需要把嘴縫起來的,而且,這種縫合看起來還是那麽的粗糙不專業。那如果死者不是因為正常的醫療,那就是被人把嘴縫了起來的。可是他的車上並沒有其他人,這個司機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呢?難怪,交通隊會通知刑警隊前來檢查。

    在警察們維持秩序的時候,莫子棽已經趕來了。他先和吳隊長打了招呼,然後就找到了慕森。

    慕森指了指出租車裏已經死亡的駕駛員說:“看看,這張嘴是個什麽情況?出租車逆行致使一連串的慘烈車禍,可是這位司機的遭遇似乎也很不平常。他現在已經被撞成了這個樣子,不太好辨別他是不是有死前致命傷。”

    這一刻的莫子棽,沒有了埋怨和不滿,而是和慕森一樣,仔細的觀察著死者,並幫著警隊法醫們想辦法將死者抬出來。這個死者非常關鍵,他是這場重大交通事故的中心人物。

    由於路麵交通堵塞很嚴重,吳隊長建議他們一起回警隊為死者做屍檢。慕森自然是不會拒絕的,他隻是看了看莫子棽,見莫子棽沒有反駁的意思,便答應了下來。

    當屍體的所有部分都被撿齊了帶出去之後,慕森和莫子棽就一左一右的開始檢查起了這輛車。

    “年檢,交強險,環保每個貼都很合格,並且驗車的時間並不長。我不覺得這個人有衝動會報複社會的自殺行為。”慕森先是看了看那破碎的擋風玻璃說。

    莫子棽探著頭看向車內說:“這裏麵有水杯,麵包,還有頸椎枕,證明司機本人確實是個專業的出租車司機,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車上,所以才會給自己準備這些。同樣,能為自己細心準備這些的司機,應該不會做出那種極端行為。”

    慕森帶上手套將手臂伸入到副駕駛位置下的儲物盒,雖然已經嚴重扭曲了,但是還能從裏麵看到幾張紙。

    慕森拿出來看了看,發現都是高速費之類的憑證,還有停車收據等等。慕森拿著那疊被小夾子夾好的紙條,對莫子棽說:“這個死者是個細致的人,他所有和車有關係的憑證或收據之類都仔仔細細的夾好了放在儲物盒裏了。我覺得,他也不像是一個會經常交通違規的人。那他為什麽會高速逆行呢?”

    “也許瀕死,即將喪失意識了。”莫子棽推測著說。

    這時候,吳隊長走過來了。他對慕森和莫子棽問道:“那些屍體會一起運走,你們還去看看那輛車嗎?”

    慕森說:“沒關係,車禍是怎麽發生的,交通隊查的比我們專業。我們的重點是這輛車和這個死者,我覺得這場事故不一般。他的嘴被縫起來這件事的背後很有可能隱藏著一個殺人魔。”

    “那……咱們回警隊說?”吳隊長說著,就為慕森他們開了道,準備回去仔細研究這場詭異的交通事故。

    回到了警隊,進入了法醫室,慕森和莫子棽一致要求從出租車司機開始檢查。

    吳隊長也跟了進來,外加警隊的重案組成員和法醫。大家都擠在法醫室,準備聽聽看這個造成重大車禍的司機到底是怎麽回事。

    莫子棽穿戴整齊之後,就站在解剖床旁邊,一邊指點著死者的傷口,一邊開口說道:“駕駛員傷亡的部位比例,頭部損傷占32.9%,麵部損傷占28.8%,上下肢體損傷占22.6%,胸腹部損傷占10.2%,其他傷害占5.5%。我們這位肇事死者看起來所受傷的部/位完全符合比例,這證明他在開車的時候,確實還是活著的,沒有臨時掉包的可能性。駕駛室空間小,部件多,前有擋風玻璃,方向盤,和各種儀表盤,下有油門,刹車製動踏板及離合踏板,左有車門,後有靠背座椅,右有變速器操縱杆等。一旦發生事故,這些部件都將會對司機造成重大損傷。所以……我們看見的這位司機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吳隊長在一旁聽著莫子棽專業的分析,忍不住插了句說道:“醫,你可別再說下去了。你再這樣分析下去,我們以後開車都有陰影了。開車時候真的不覺得,原來身邊大大小小的東西都是致命的東西啊。”

    “也不用太擔心,畢竟不是誰都會高速逆行在公路上的。”莫子棽淡定的說著,吳隊長想想也對。這才是這場車禍的根本原因。

    莫子棽輕輕的轉動著死者那幾乎已經離斷的頸部,看了看說:“頸部有揮鞭樣損傷,就是車在碰撞的時候,司機由於行駛過程中突然加速或減速,頭部也跟著急劇的加速或減速,致頸椎過度伸屈的損傷。發際線附近有挫裂創,我也看過擋風玻璃了,有蜘蛛網狀破裂的小碎塊。這是因為在無安全帶和安全氣囊的情況下,車輛發生撞擊,司機已腳為軸心,臀/部抬起,身體前傾,頭部直接撞向了擋風玻璃造成的。強化玻璃的碎片又造成了顏麵部,頸部,前胸刺創和劃創。皮膚創口較小,密集,方向一致。這也是他為什麽會像現在這樣的血肉模糊。不過這已經不錯了,像這場車禍的強大碰撞力,他的頭應該會被撞出擋風玻璃,在頭部形成切割狀創口,切斷胸鎖乳突肌,頸總動脈,頸內靜脈等等。”被莫子棽這麽一說,就感覺好像是這個司機現在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已經走了大運似的。按照他說的那種情況,這個司機就不是斷成兩截了,連頭都保不住了。

    這時一個小警察很不理解問道:“這個司機是不是醉酒駕駛啊?不用安全帶,還高速逆行?”

    莫子棽十分肯定的搖了搖頭說:“不會,我聞不到酒精的味道。如果說活人,可能還好隱藏一些。可死人,尤其是這種支離破碎的死人,胃部內容物有什麽,一下子就能聞出來。他沒喝酒,他很正常。”

    吳隊長這時接道:“是啊,剛才有交通隊的同誌告訴我了,這個人叫劉興,42歲,是個老司機了。沒有肇事記錄,沒有違規記錄,駕駛記錄保持的相當完好。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保持了一輩子記錄的老司機,一出事竟然就出了那麽大的事。”

    “也許他也不想出事。”慕森隨口說了一句,便又對莫子棽問道:“他還有其他傷嗎?除了車禍所造成的傷。”

    莫子棽此刻一直專注的在盯著死者的頸部,這會兒也不理慕森,而是找法醫要了一把趁手的家夥,看起來像是要從死者的脖子裏夾出什麽東西。

    “他……他脖子裏有東西??”吳隊長有些激動。

    莫子棽專注的忙著手裏活兒,並對吳隊長回道:“還不好說,我就是覺得這個小洞有點兒怪。駕駛室內沒有什麽東西能造成這種類型的損傷,我看這個小洞有點兒像是刺創,但是邊緣平滑,是個整齊的圓孔狀……”

    吳隊長聽的很著急,因為他並不能理解莫子棽口中的那一連串專業語言。

    “總不會脖子裏藏著刀片吧?那他是怎麽開車的?他的車裏可沒有其他人啊。”吳隊長和警察們開始迫不及待的分析著。

    終於,莫子棽小心翼翼的用鑷子從死者的頸部深處夾出來了一樣東西。那看起來……像是一截筆。

    “筆???他不但嘴是縫上的,脖子裏還插著一截筆??”吳隊長瞪大了眼睛,顯得無法置信。那表情似乎都開始懷疑,這車禍到底是人為的還是鬼為的?這種情況下,這個司機還能活著開車?

    可莫子棽卻凝視著這截筆說:“緊急氣管插管是心肺複蘇或急危重症患者搶救過程中的重要措施。蒙對了,碰巧了,脖子裏插一隻筆管不但不會死,反而還能幫助呼吸。”

    “這,這是不是說明殺人凶手是一個有醫學知識的人?”有個警察問道。

    慕森接道:“也不一定,子棽既然說了蒙對了,碰巧了,那可能這支筆插在死者的氣管裏並不是存心之舉。也許……凶手隻是想殺人而已,以為將一隻筆紮進人的頸部,那人就必死無疑了。沒想到,卻碰巧紮錯了位置,沒有令被害人馬上死去。”

    莫子棽將那一截筆管放在盤子裏,然後說:“我覺得,這筆之所以斷了,應該是死者自己造成的。他逃脫之後想拔下脖子上的筆,卻在慌亂之中弄斷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正因為這一係列原因,才使他失去了方向開進了逆行道路裏。”

    “那為什麽不減速求救?”吳隊長不理解。如果遇到了危險,一個勁兒的跑也沒什麽意義啊,更何況他還身負重傷。理應停下車求救才對。

    可慕森卻說:“人的求生本能,沒有那麽多本應該。他也許是在最後的緊急關頭逃脫了凶手的,那他當時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直到他感覺完全擺脫了凶手,進入了安全地帶才能停下來。在這過程中,他的傷勢影響了意識,幾度意識模糊之後,油門都能當刹車踩了。你還能指望他做出什麽清醒理智的選擇?”

    吳隊長無言以對,這事換做是誰,可能都不見得做的多麽好。之所以旁觀者站著說話不腰疼,是因為沒人能知道這個司機到底經曆了什麽恐怖的事情。他的嘴被縫上了,頸部被紮入異物,或者還有一些其他還未檢驗出的傷。確實如慕森所說,很難指望一個人能在這種情況下還保持理智和冷靜了。

    莫子棽伸出雙手,輕輕按了按死者的,繼續很專業的說:“由於強烈的撞擊而導致的緊急製動,未帶安全帶的他,身體前傾,座位隨著慣性前移,車頭因碰撞變形,而發動機和方向盤後移,將死者完全擠在了方向盤和座位之間。表皮弧形剝落,與方向盤形狀一致。胸骨橫斷骨折,胸廓變形,心,肺,主動脈挫傷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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