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慕森怔怔的站在那裏，半天沒有說一句話。吳隊長臉色蒼白的說：“慕森……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我不能讓他再傷害宋薇，我隻能開槍打死他！況且，剛才的狀況你也看見了！你看見那個畜生在做什麽了嗎？你看見他在怎麽對宋薇嗎？”

    “我看見了。”慕森的眼睛還在看著那片噴濺了張輝血跡的地麵，好像根本就沒在乎吳隊長說了什麽。

    吳隊長這時又說：“況且莫法醫也說了啊，除非我開槍，否則他是不會停手的！”

    這次，慕森抬起了頭。他看了看吳隊長，又看了看莫子棽。如果從客觀的角度來講，吳隊長剛剛的這幾句話，很容易讓人覺得是莫子棽在誤導引誘吳隊長開槍打死張輝，借刀殺人，殺人滅口。就好像……莫子棽就是那個背後的人。

    當然，慕森是不會這麽想的。莫子棽剛剛那句話說的也沒什麽毛病，在張輝一心求死，想要同歸於盡的情況下。除了開槍確實沒有別的辦法。而且，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吳隊長第一槍並沒有打死他，隻是擊退了他。可是張輝卻拿著刀片再次爬向了宋薇，這才致使吳隊長開槍擊中了要害。

    所有在現場的人，都是證人。沒人能說這起槍擊罪犯的行為是誰受了誰的鼓惑。

    隻是……慕森很可惜沒能從張輝的嘴裏套出來背後給他通風報信的人到底是誰。吳隊長打死張輝，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背後的那個人。

    不過張輝已經死了，再可惜也沒有用了。慕森隻告訴了吳隊長，要徹底清查張輝的通話記錄。那個人和張輝一定有某種方式聯係，雖然不抱希望能從這方麵找到他，但是如果有任何蛛絲馬跡的話，慕森也很願意去查查看。畢竟，那個人的身份，最大的可能就是l。

    這個案子結束了之後，在a城造成了不小的轟動。都知道是一個女警察成功的抓捕了一個惡貫滿盈的強、奸犯，並當場擊殺。卻沒有人知道這背後的真實到底是什麽。

    隻要有人的地方，流言蜚語就不會少。吳隊長手下的警察，急救人員，醫院裏的人，還有當天藝術館的工作人員，那麽多人都知道了宋薇司湯達綜合症的事情，以及她被罪犯多次強/奸的內幕，這不可能一點兒都流露不到外界去。

    所以，在宋薇為女性除害的英雄光環以外，也有很多百姓，甚至是很多媒體都開始關注，宋薇的心理疾病，是不是代表刑警行業對待心理問題有疏漏？一個精神有疾病的人，如何能當人民衛士？

    一時間，這個案子鬧得沸沸揚揚。聽說，宋薇已經被送去很遠的城市休養了。她的精神狀態很差，不僅僅是司湯達綜合症給她造成的影響。更多的，是這一次她所遭遇的一切。對於本來就意誌薄弱的她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打擊。如果沒有長期的專業心理治療，宋薇就很難再恢複正常了。

    警隊門口每天都會有媒體的人，吳隊長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慕森和莫子棽沒有參與後麵的事情，對於慕森來說，那是和他們沒有關係的事。

    直到，結案之後兩天的下午。慕森收到了l的短信，那是他一眼就能看出發件人的短信。

    “慕森，你心中正義的一方，就是警方麽？現在，你清楚的看見了警方當中都混雜著一些什麽人。這種人如果也能被稱之為正義使者的話，那麽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將被罩以光明的光環。無論他們正常與否，無論他們有沒有什麽古怪的疾病，無論他們的心智是否健全。在你眼中，我是邪惡的，我是變/態的，扭曲的。可是那有如何？你們隻不過是用另一種隱藏的方式道貌岸然的變/態罷了，內心實在沒有什麽不同之處。恭喜你，成功破獲了這個案子，成功擊殺了罪犯，還成功獲得了一門新的心理學知識。”

    這種語氣，這種言談方式，慕森不能再熟悉了。這信息也恰恰能確定了慕森的所有推測是正確的，故意引起這個案子的人，就是l。寄來那兩張票的人，也是他。他的目的就是要讓慕森和大眾都看見病態的宋薇，以及被罪犯用行動羞辱到底的警方。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慕森沒有把l的短信告訴莫子棽，他藏在了心裏。有時候，不需要去影響太多人的心情，自己知道就好。而且從慕森的心裏來說，他也覺得有些遺憾。宋薇的這個案子，從一開始，就錯在了自己的手裏。如果沒有把那展覽票給她，如果他早些說服吳隊長監管宋薇……慕森覺得，也許這個案子之所以讓罪犯如此成功，是自己有了疏忽的地方。或者說，從一開始，慕森就對宋薇帶了些許的偏見。所以，對她的事情，沒有盡全力。

    想到這些，慕森覺得心裏很不舒服。不是因為這已經成為事實的結局，而是開始害怕這樣的自己。不可否認，自己也隻是個平常人。也會有情緒，有偏見，甚至是潛意識當中的一些黑暗。

    這種感覺，就像是l快要成功了一樣。他不僅把慕森拖到了地獄，還要把他變成地獄裏的一份子。

    因為這些胡思亂想，慕森這一連幾天都很沒有精神。他整天窩在家裏，就連和莫子棽也很少說話。

    直到，他接到了孟小天的電話。

    那個他看上去不錯的小夥子，忽然很著急的給慕森打電話說：“森哥……你能不能幫幫我……我，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忙……”

    慕森一聽，就坐了起來。他皺起眉頭問道：“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麽？”

    電話那頭的孟小天支支吾吾的說：“不是我……是我的妹妹……我覺得她出事了，你能不能來一趟警隊？森哥，求求你……她才十五歲。”

    “你有妹妹？”慕森首先沒有想到的就是這一點。

    “是的……森哥，你來一趟警隊吧，好嗎？我剛給隊長打電話了，他本來是休息的，現在正在來的路上……”孟小天的聲音非常可憐，讓慕森不忍拒絕。

    掛了電話之後，慕森就對莫子棽說要去一趟警隊，看看孟小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莫子棽好奇的說：“如果是原來，這種事情你是不會管的呢。”

    慕森拿著外套的手僵住了，低著頭沉了片刻才說：“子棽，宋薇的案子，有我的責任。如果我對找上門的案子都視若無睹，那我早晚有一天會變成他的。你知道的，我不能，決不能允許那一天的到來。”

    莫子棽微微的點了點頭，抄起外套說：“好，我陪你去。”

    兩個人開車來到了警隊，吳隊長和孟小天還有其他幾名專業的警員已經都聚集到會議室。

    慕森推門走進來，直接就奔孟小天問：“到底怎麽了？”

    孟小天的眼睛很紅，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哭過。他看見慕森和莫子棽之後更是激動的聲音顫抖：“森哥…棽哥……謝謝你們能……”

    不等孟小天說完，慕森就打斷他說：“別廢話了，說主題。”

    孟小天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機，苦著臉說：“我妹妹……有幾個小時聯係不上了。”

    “啊？”慕森有些驚訝。就這種事情也值得如此興師動眾？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必定有自己的和空間，如果是出去玩兒了呢？如果是手機沒電了呢？好歹也得確認失蹤之後才能報案吧？

    孟小天這次的反應特別快，他馬上就明白了慕森這個疑問的“啊”背後的含義。於是趕忙對慕森解釋道：“森哥！你相信我！她一定是出事了！因為我是警察嘛，所以我就教給了我妹妹很多刑偵學裏的手段……比如，求救暗號。我們倆的暗號是肘子。就在三個小時之前，我收到了一條短信。是小潔發來的，短信當中之後一個‘肘’字！這絕對有問題！”

    “……那你現在給她打電話是關機狀態麽？”慕森問。

    “是。給她好朋友也打了，那個女孩也關機。”孟小天很著急的說。

    “那會不會是兩個女孩約好了出去玩，就是想避開家長們的視線呢？”吳隊長這時問出了這個問題，畢竟，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需要排除所有“自願失蹤”的可能。

    每年有無數報案青少年失蹤的案子，但其中一半是離家出走，還有一半的一半是翹課偷跑出去玩兒。一般來說，最晚三天，他們就會自己回來。

    可是這一次，孟小天一口咬定，那個“肘子”的暗號，他妹妹絕對不會隨便胡來。況且，一個詞都沒打完，就被發送了，肯定是有問題。

    “吳隊，森哥，你們得相信我。求求你們，她才十五歲，我很擔心……”孟小天說著，就要哭出聲音來了。

    在場的人無不動容，吳隊長也幹咳了兩聲安慰他說：“你，你先別哭……哎呀，你個大老爺們兒，堂堂一名刑警隊員!遇到事兒解決就是了，哭什麽哭！快去，沒有人比你更熟悉電腦了，現在去調監控，追蹤gps定位，看看你妹妹最後出現的位置是哪裏。呃……你妹妹叫孟小潔？”

    孟小天抹了抹眼淚說：“啊，是的。”

    “嗯嗯嗯……我們知道了，趕緊去吧。你現在掌握的信息是最重要的。”吳隊長催促著孟小天。

    慕森他們都來到了孟小天工作的那張辦公桌前，緊緊的盯著電腦的屏幕。

    不久，孟小天就追查出了小潔的gps信息，慌張的說：“完了完了……她最後的位置出現在體育場門口，但是在第二個紅綠燈口信號就消失了。”

    慕森這時很淡定的說：“你再查查她那個好朋友的電話，我們先看看這兩個同時聯係不上的女孩，是不是在一起。”

    “好好……”孟小天飛快的操作著鍵盤。然後臉色蒼白的回過頭看向慕森說：“森哥……你真是神……她們倆最後確實是在一起的。就連信號消失的位置都是一樣的……”

    “好，吳隊長，聯係那個孩子的家屬吧。問問她們有沒有什麽約會，或者……那個女孩有沒有什麽異常。”慕森安排著說。

    “好吧。”吳隊長去找那個女孩子的家屬了。慕森則是讓孟小天繼續調查，盡可能的查出來女孩們的手機短信，應用軟件，和聊天軟件裏的內容。不要管不，馬上開始查。

    本來孟小天還很為難，覺得這樣有些不尊重妹妹。但是性命攸關，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但是等到他真正開始查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孟小潔通過網絡能用的所有東西，都被清空了。按照電話號碼查詢，連短信和通話記錄都被清空了。

    吳隊長又派人到孟小潔的家中查看他的電腦，結果發現也是全被清空了。

    孟小天這下急了，他緊張的對慕森說：“森哥！這下你能相信我了吧？這是一種非常高明的黑客手段！這是一起有計劃的綁架案！如果不是精通黑客手段，是不可能抹的這麽幹淨的！”

    “讓吳隊長公布失蹤者信息，沿途設路卡吧。現在可以確定了，這兩個女孩確實遇到麻煩了。”慕森一邊說著，一邊對衝莫子棽招了招手。莫子棽心領神會的隨著慕森一起走出去了。

    出了辦公室，慕森對莫子棽低聲的說：“你能不能去孟小潔的家裏做一次側寫？這個綁架案不一般，我覺得，十二個小時之內，女孩的性命就有危險了。這個綁架案發生的如此突兀，但是卻有安排周全，不像是要贖金的那種綁匪。你去，我比較放心，或許我們能夠從中找出她被綁架的線索和起因。”

    莫子棽聽慕森說完，淡淡的笑了：“你這些話不敢在屋裏說，是怕那小子承受不了吧？沒想到，你也變的溫和善良了。”

    “我什麽時候不善良了？”

    “好吧好吧，你都開口了，我怎能拒絕呢？我現在就去，你等我消息吧。”說完，莫子棽就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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