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怔怔的看著吳隊長，整個人都呆滯了。

    慕森在一旁看著馮遠的表情，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這是慕森在深度審視一個人或一件事的時候，慣有的表情。

    慕森的直覺是，馮遠並不像是裝的。他此刻的震驚，好像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馮遠默默地低下了頭，然後猛地抓起手機說：“不對不對，我有證據！你們看看，剛剛給我打電話來的就是小淼。你們看看啊！”

    慕森看著馮遠那無助的樣子，大致已經猜想到了這個電話號碼調查之後的結果是什麽。

    不出意料的，電話號碼是空號。從來就沒有過主人的身份，誰也不知道這個號碼是誰辦的，或者說……是不是真的有人用過。

    “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們在害我！！都們都在害我！！”馮遠瘋狂的咆哮著，他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的現實。

    吳隊長可不會容忍他在這兒大喊大叫，於是一巴掌就把馮遠又拍回到了座椅上，並忍耐著說：“你是想找死嗎？你是生怕我打不死你是不是？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可說的！你自編自演的這一出戲，該散場了吧？老張已經回來了，他正帶著刑警們在後麵的樹林裏找屍體。等到李天靜的屍體一找到，你就等著判決書吧。”

    “不……不不！絕對不是這樣的！李天靜她沒死，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肯定是這樣的！她一定是抓走了小淼，然後又破壞了她的手機！你們快去抓她啊，她才是真正的罪犯！”馮遠一邊紅著眼睛吼著，一邊失去理智似的想要往外衝。

    慕森這時站起來對馮遠說道：“你別這樣，你現在的樣子，更會讓人覺得你是個瘋子。如果你還有理智，就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你認為的不應該，到底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這中間是怎麽回事？難道那個林淼也是李天靜安排的人嗎？”

    看到慕森還試圖幫助馮遠分析，吳隊長索性拉開了慕森說：“慕老弟，你快歇會兒吧！他就是個精神分裂神經病！你還相信他說的那套謊言是嗎？老張可不是自己去的，就算他出了差錯，也總不可能所有警察都出了差錯吧？那地方根本就沒有叫林淼的女孩，這孫子說的他們相識的那所大學裏，也沒有叫林淼的學生！他就是在說謊，你還幫著他想那些沒用的幹什麽？”

    “可是……”

    慕森剛要解釋還沒說完，外麵就跑進來了一個警察，並氣喘籲籲的對吳隊長說：“吳隊長，我們張頭兒說了，讓您帶著這個犯人和我一起去後麵的樹林看看。李天靜的屍體找到了！”

    “什麽？！”

    這個消息，讓屋子裏所有的人都震驚了。即便是慕森，他也沒太想到，那具神秘消失的屍體，這麽快就找到了。

    馮遠更是在一次次的打擊之下顯得有點兒懵，因為他剛剛還一口咬定，這一切都是李天靜設計的，是有人陷害他。通過這一個晚上發生的事情，讓他認定了李天靜還活著的這個事情。可是現在，轉眼之間，這個小警察就告訴了他這樣一個消息，李天靜的屍體竟然找到了……她死了，她是真的死了！她死在了那杯毒酒之下，她被馮遠殺了。

    可是，那這一夜之間所發生的一切，不是李天靜做的又能是誰呢？難道……真的是李天靜的鬼魂作祟嗎？

    馮遠還來不及想清楚，吳隊長就冷笑了一聲說：“混蛋，你現在還有什麽可說的嗎？被你殺了的李天靜，現在屍體已經找到了。你之前對你的作案事實也是供認不諱了，隻不過你沒想到，我們找到屍體了。你看看，我剛才分析的一點兒錯都沒有吧？你偷走屍體藏了起來，然後再裝模作樣的來和我們講故事。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天，總是會亮的。太陽還是會照常升起來。你在夜裏所做的一切行為，當天光大亮之後都會水落石出。這個世界，沒有真正能瞞天過海的事情。你不是要屍檢麽？我想，過不了幾個小時就能給你了。”

    馮遠的臉色蒼白，滿眼都是紅血絲。他一邊掙脫著吳隊長，一邊沙啞的哭著說：“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誰能告訴我，到底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我已經開始分不清楚我眼前的一切了……”

    “少他/媽跟我裝蒜！你殺人的時候怎麽分的那麽清楚呢？現在跟我玩兒裝瘋賣傻這一套，你自己認為管用嗎？”吳隊長一邊說著，一邊拎著馮遠的衣領走出了殯儀館。跟隨著那個警察來到了後麵樹林的一個小溝凹裏。

    慕森和莫子棽也跟了出來，小樹林裏有二十來名警察，看來李天靜的屍體是真的被“地毯式”搜索出來了。

    莫子棽和慕森走在後麵，他問慕森：“之前，是因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覺得很疑惑。現在，你好像依然還是心事重重的。”

    “子棽，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現在的感受，我就是覺得這件事不正常。其實，馮遠殺人事實已經成立了，現在屍體也找到了，可我還是覺得有些東西隱藏在背後。我也許能聯想出一些事情，但在我不知道內情的情況下，我無法全部聯係起來，我也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空想。你明白嗎？”慕森的表情很陰鬱，好像現在這種感覺讓他很痛苦。

    莫子棽點點頭說：“你這麽說了，自然是有你的道理。我相信你，但是這個馮遠是殺人犯這一點，毋庸置疑了吧？”

    “是。”

    “那麽，無論你覺得這個案子裏是不是還有另一個人在操控著一切，我覺得他也沒有什麽錯啊。揪出來了一個殺人犯，這不是好事麽？”莫子棽問。

    慕森搖搖頭說：“真正的執法，是光明正大的。這種在黑暗中的‘執法’，讓我感覺和l那種方式差不多。他自認為他找出了一件又一件的凶案讓我破，可結果呢？他仍然是個殺人魔，沒有任何改變。案子，就應該交給真正的執法者，而不是隨便一個殺人魔都可以在背後操控一切。”

    “可是……慕森，我們是不是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l，我們可能都沒辦法發現那些後來被你破獲了的案子。當然，我這話說的並不是讚同他，隻不過覺得，能揪出一個殺人犯，就是揪出一個隱患，這是好事。”莫子棽盡可能用慕森能接受的語言，婉轉的說著。因為他知道，慕森在l這個問題上，決不會妥協。

    遠處吳隊長喊了慕森一聲，慕森和莫子棽趕緊跟了上去。

    小溝裏，一具蒼白的女屍，已經被裝進了屍袋裏。

    莫子棽要了手套，走上前輕輕觸碰了一下屍體說：“死亡時間和昨天的鑒定結果吻合，她並沒有裝死，也沒有什麽奇跡發生。按照馮遠的說法，在她喝下那杯酒之後的十個小時，就真的死了。”

    吳隊長拍了馮遠兩下說：“聽見了嗎？你那鬼故事編的失敗了，現在破案了啊！李天靜就是你毒死的，你就別想別的了。”

    馮遠跪在李天靜的屍體前，目光呆滯，嘴裏還念念有詞的說：“你這個惡毒的老女人……你死了都不肯放過我！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一切都是你設計的！你一定是串通了這些警察來害我……”

    馮遠正說著，吳隊長就忍不住拍了他腦袋一下罵道：“你他/媽就是個精神病！你自己殺的人，怪的著別人嗎？有誰逼著你殺人了嗎？沒有！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老張這會兒拉著吳隊長勸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跟他廢話了！你帶著慕森他們回去吧，這個案子也了結了，我把馮遠送回隊裏，就沒我事兒了！我一會兒就去找你們，你們不是還找我有事兒呢嗎？”

    “啊……我倒是不著急……”

    吳隊長還想客氣，就被老張打斷了說：“不著急什麽啊！你會親自找我來，就一定不是小事兒！走吧走吧！”

    聽老張這麽說了，吳隊長也隻好喊上慕森和莫子棽，跟隨著警察們的腳步，往樹林外麵走去。

    可就在所有警察都走開了，隻剩下了老張和馮遠的時候，馮遠忽然暴起，猛地推到了老張，就開始往樹林深處跑！

    老張也是身手了得，別看這個歲數了，當下一個翻身就爬了起來，然後以絕對快的速度朝著馮遠追了去。

    吳隊長和慕森他們走的最靠後，所以他們馬上就發現了身後發生的異變。

    吳隊長一看這情況，馬上瞪著眼珠子就要追回去。

    “媽的！這兔崽子是瘋了！半個刑警隊的人都在這兒了，他竟然想跑！！”

    吳隊長正要竄出去幫助老張一起追，卻被慕森攔住了。

    吳隊長詫異的看著慕森說：“你幹嘛？”

    “你別過去。”

    “為什麽？！老張那歲數，別看有股子衝勁兒，但是不一定能打得過那兔崽子啊！那混蛋才三十出頭兒，身強力壯的！老張……”

    不等吳隊長說完，慕森就低聲解釋道：“這周圍的一片樹林，地勢坎坷，想帶著手銬逃出去不容易。而且來時候我們也注意到了，從外界到這殯儀館隻有一條路，馮遠要是想逃出去，怎麽都還得回到大路上。他就是被一連串的打擊給刺激出問題了，不是真的理智逃跑，你不用擔心，老張絕對能應付。”

    吳隊長愣了下說：“那也不行啊！不管他是怎麽回事，咱們也不能放著老張自己一個人跟這個殺人犯在一起啊！”

    “我知道，你別嚷嚷，跟我來。”慕森的聲音很低，這讓吳隊長頓時墜入了五裏雲霧。他不明白慕森忽然來這一招是個什麽情況，更不懂慕森怎麽就忽然這樣了呢？

    但是考慮到慕森這個人的特殊，以及以往的信任，吳隊長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放棄了追逐老張和馮遠，轉而和慕森從另一側進入了樹林。

    樹林中，一個瘋瘋癲癲的男子正在窮途末路的奔跑著，他毫無目的，沒有方向，就是奔跑。

    而身後那個寶刀未老的老刑警，就那樣不緊不慢的追著。他大步大步的跟著馮遠的方向，一臉陰森。

    終於，馮遠被樹枝絆倒了，摔倒在了地上。

    馮遠頹喪的捶著地麵哭喊：“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誰能給我個答案！！李天靜，你死都不放過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老天……這到底是怎麽了，這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求求你告訴我……”馮遠將臉埋在了樹葉中間，痛哭出聲。

    老張，也尾隨著馮遠來到了這個地方。他在後麵看了看馮遠，然後抬起腳，一腳就踢的馮遠翻了好幾個滾。

    馮遠帶著手銬，踉踉蹌蹌的想爬起來，但是老張速度快，動作狠，對著馮遠的胸口又是一腳！

    就這樣，直到馮遠不再掙紮，不再試圖爬起來，老張才停下來，有些喘的對馮遠問道：“還跑嗎？”

    馮遠被老張打的夠嗆，雖然沒什麽大傷，但是也沒力氣現在繼續逃跑了。他早就知道，這個老警察看他不順眼，從他進門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這一點。

    馮遠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老張則是蹲在了他的身邊，就那樣盯著他，直到馮遠平複了呼吸，老張這才緩緩開口說道：“不要什麽事兒都去問老天，老天很忙的，沒有空管那麽多。如果老天爺真的睜著眼呢，那你早就該死了。所以……不要寄托這些鬼神迷信了，有什麽不明白的，不如問問我……”

    “你……？你……”馮遠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看了考張一會兒問道：“難道……難道你就是幫助李天靜害我的那個人？你們串通好了的對不對？她就是要我償命，她就是要我也不好過！”

    老張冷冷的笑了：“害你？你自己殺了人，想怪誰害了你？有人引導你誤入歧途麽？李天靜已經死了，她和你一樣，早就該死。你們多活了十年，就是老天爺沒開眼。現在，他睜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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