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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停在馬蹄寺幾百米遠的地方,說道:“我隻能送你到這裏了。這兒有封信,是三娘的,她從前幫過馬蹄寺的忙,也許他們會給她一個麵子。”說完從懷裏掏出信,遞給祝青珩。
祝青珩接過信,期期艾艾道:“如果如果我落選了怎麽辦?你還要我嗎?”她說完這話,臉騰的一紅,慌忙道,“我我我是說,你還管我嗎?如果我落選了,我沒有地方去了,你還願意讓我跟在你身邊嗎?”
洛川一笑:“你不是很自信自己一定能被選中嗎?“
祝青珩吐了吐舌頭,笑道:”萬一他們說我和佛祖無緣,我也沒法子。“
洛川道:“三天。夠了吧。”
祝青珩點頭:“我怎麽找你。”
洛川道:“我就在這附近,你一出來我就能看見你。”
祝青珩嫣然一笑:“那我去了。”
洛川點頭,抱臂看她一步步走上馬蹄寺寺前的石階,此處朱欄白石,清溪綠樹,一派人跡罕至,飛塵不到的幽境。但見祝青珩荷衣乍飄、蓮步微移走到兩扇緊閉的寺門前,抬手敲門,手尚未碰到,兩扇門便從裏麵打開,她回眸一笑,對他招了招手,然後步入寺中,兩扇門隨即便在她身後閉上。
洛川駐足看了好久,他突然有些難過。他自小獨來獨往,混跡在野獸中,早已習慣了孤獨,也早已不為孤獨而悲傷。但此刻,他突然又感到了寂寞,甚至忍不住去想若是祝青珩落選會怎樣。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大步轉身離開。
寺門打開,一股花草芳香撲麵而來。隻見眼前庭院極是寬敞,仙花馥鬱,異草芬芳,美的出奇,也靜得出奇,不似尋常寺廟香火鼎盛。隻因這馬蹄寺雖有佛像,卻是清修之地,從不接待香客禮佛。
祝青珩走進庭院,兩扇門便在她身後關上,她心中微微一驚,然後一道清朗聲音在庭院中響起:“施主有禮了,不知施主為何而來?”
祝青珩看不見人,手心卻因為緊張生了一層薄薄的汗,對著前殿的朱紅正門稽首道:“前些時日小女父母家人暴斃,小女僥幸逃得一命,在世上孤苦伶仃,不知如何是好。後來受人指點,特來貴地,望蒙垂憐,能拜入門下。”
那人道:“即是如此,施主何不進門詳談。”
祝青珩依言走進去,隻見大殿正中立著一尊佛像,佛像前麵擺著兩個半舊的蒲團,此外再無擺設。一個白衣僧人拿著掃帚清掃大殿,見她進來,稽首微笑道:“施主有禮。”
祝青珩忙還禮,一邊不動聲色打量他,見他麵目清秀,身材俊俏,神色溫和。一身白衣,更襯的他如江上的清風,山間的明月一般出塵絕俗。祝青珩從前也和祝老太太去過姑蘇有名的寺院,見過不少僧佛,但能與這和尚匹敵的,恐怕隻有巫山上見到的水月一人了。
和尚道:“小僧無清,雖暫住馬蹄寺,卻非淨宗人。主事師叔明日便回來,施主不妨在寺裏先住一夜。”
祝青珩道:“是。多謝大師,不知主事大師法號是什麽?”
無清道:“師叔是定字輩,法號定明。”說完微微一笑,“施主請隨我來。”
便引祝青珩去往東邊廂房,廂房門前栽著些蒼翠鬆柏,空穀生濤。兩人走到第三間廂房門前,無清道:“這兩間廂房裏也住著前來拜師學藝的客人,廚房裏有米菜炊具,施主若是肚餓,可去廚房自行做飯。”又說了幾句,無清便告辭了。
祝青珩推開門,隻見屋裏擺著一張桌、一張床、一隻櫃子還有一隻架子。櫃子裏放著幹淨床被,祝青珩將其鋪好,上麵竟仿佛有陽光的味道,她一時心動,不禁多聞了聞。突然聽到門外笑聲,說:“董姐姐,不出來看看新來的姊妹長什麽模樣嗎?”
祝青珩忙起身,走出去,隻見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女孩站在走廊笑看著她。這人上身罩一件素雪絹雲褂,下著藍色水霧裙,一張圓臉紅撲撲的,大眼睛滴溜直轉。如年畫上的福娃走下來一般。見祝青珩出來,又笑道:“哎喲,這是哪裏來的神仙姐姐。”湊過來,不怕生握著祝青珩手笑道,“姐姐長得可真標誌,我原以為董姐姐就是九天上的仙子下凡,再獨一無二不過了,沒想到又來個神仙姐姐,和董姐姐姊妹似的。”
祝青珩不知她一見麵就這般稱讚人是天性還是另有打算,麵上不變,微笑道:“妹妹也同仙童一般。不知道怎麽稱呼?“
女孩道:“我姓杜,姐姐叫我水寒就是。姐姐呢?”
祝青珩笑道:“我姓祝,名青珩。”話未落,中間那扇門也開了,一個和祝青珩差不多大的女孩走出來,隻見她行動處如風拂弱柳,微笑時如光風霽月,蹙眉處似姣花照水,最是一番風流嫋娜。兩頰上還殘留著些許紅暈,顯是剛從睡夢中醒來。
兩人相互介紹,這位小姐姓董,名宜修,又問祝青珩是不是姑蘇人。祝青珩點頭,董宜修道:“我母親是姑蘇人,從前我在那裏住過三四年。聽你的口音便十分親切。”那杜水寒年紀雖卻極善談,當下便要兩人說說江南美景,三人便坐在鬆樹下的石桌旁,說起話來。
原來這杜水寒是山西人,父母都是小門派的修士,見她資質遠勝他們二人,留在身邊未免浪費這資質,因此從她兩歲起就籌劃帶她去天音淨宗拜師學藝。董宜修則是董母要她來,而她家裏近來有些麻煩事,便隨董母出來,便是選不上,權當遊玩一圈躲個清靜。祝青珩將自己情況三言兩語說完,二人聽完皆是感慨。
杜水寒道:“現在已經上去三撥了,怎麽也有十一二個人。我聽說淨宗每年也就留兩三個外門弟子,還不知道他們要怎麽考校咱們。”
董宜修抿嘴一笑:“被選中是幸事,落選也未必不幸。左右不是咱們能管的,又何必憂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