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對！是趙爺的烤肉更香，我昨天吃了那麽多……

    我之後趕緊補充著，聲音很大很幹脆地糾正說。我擔心他會怪罪於我，之初對於他點出的熟牛肉比自己烤肉味道深厚、香濃。

    ——你還在討好趙爺！可是，趙爺要是看你不順眼了，你怎麽討好都沒用。

    那個大男子他將自己所坐而在的四四方方大棋盤於睡屋半空裏的高度降低許多，使得棋盤的麥黃色盤麵高度等同於進餐用的小矮木桌高，而其人仍舊是穩穩當當地盤坐在棋盤頂上，自如自意地吞著牛肉，抽空冷冷淡淡地對我警告。

    我接下去很沉默，我相信他的所說，我惹不起其人的，我老老實實地同樣吃著烤肉，我不敢反抗什麽。

    在我不知不覺地將自己手中捧著的烤肉給完全吃進了嘴裏的時候，我自己低頭愣著神靜靜地嚼動的時候，我的身前又很意外地被遞過來一角紅油油的熟牛肉，出自還是其人的大手。我說不出當時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了，也許真的是那熟牛肉的味道確實是太香得醉人了，我竟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拒絕之意，而果斷地將其接過來了。

    ——你叫什麽名字？

    緊接著，那個大男子一邊大口大口地嚼動著熟牛肉，他還是態度冷冷地突然向我詢問。

    ——我，我叫李文芸……

    我聲音依舊是輕弱，一邊著急地吞咽下嘴裏的牛肉，我分毫不敢遲緩地回答。

    ——還有呢？

    猛然間，那個大男子他的口氣變得粗重如常了，嘴巴吧嗒吧嗒嚼動著抽空兒對我模棱兩可地追問。

    我立刻停頓好一會兒，嘴巴、氣息連同眼神都停頓好一會兒的工夫，我有些被他問蒙了。我的腦瓜兒同時嗡嗡狂轉著思索，他所謂還有呢，究竟指的什麽。

    ——我，我離家出走幾天幾夜，碰巧走到了趙爺村，可是我不想在這裏停留再久，要不然，要不然你放我走吧！

    我撐大了膽子，苦苦琢磨著他所謂‘還有呢’，我焦急無詞之下，我都感覺自己有些胡亂了，胡亂地講了一氣。

    ——哈哈哈哈……很好嘛！看來你還是有勇氣的。假如同樣的情況發生在這荒僻茫茫的野林地之外，口出剛才話的人早已經死在趙爺的刀劍之下。但是你算幸運了，因為大爺在這野林裏實在是太孤寂了。除了數百上千隻飛鳥之外，趙爺幾乎見不得其餘人煙。而也是因為，隻有在這裏，趙爺我才最安全。在趙爺的世界裏，沒有可憐！隻要是趙爺感覺有歪心的人，趙爺會通通地殺！你呢，就別坐井想天，異想天開了！什麽時候趙爺離不開這片荒僻茫茫的野林地帶，你就別想走出這高高在天的鳥階殿！

    那個大男子一番傲笑之後，他喜怒無常地對我小論一陣。

    我聽完他的那一陣話語，我的情緒自然是低落了萬分。我可以說再清楚不過地明白了，他是不會輕易放我走的，他還是要囚禁著我。隻是，當時的我並不能明白，為什麽他說隻有那樣荒僻茫茫的野林地帶，對於他說才是最安全的。而聽他說到那些，我就更加確定地認為了，即便我能夠僥幸離開那座鳥階殿，我也未必能輕易地走出那野林，見到人跡，逢得救援。

    所以，我越想，越傷心了，越絕望而無助了。

    ——你為什麽離家出走？

    在我沉默至深的時候，那個大男子他更加冷淡而粗重地像是質問於我。

    ——我，我不喜歡那裏。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講述我與沽園龐城主的複雜感情，我便掩掩飾飾著告訴說。

    ——真是造孽！這是你罪有應得！有家都不回，同樣的情況假如被大爺在這荒僻茫茫的野林之外聽到，你也早已死在大爺的刀劍之下！

    那個大男子口出那一番話語的同時，他的怒火好像一下子就高漲成七分，其人嚼動牛肉的嘴巴停頓一霎，右手掌極速高抬又猛地拍落在麥黃色的大棋盤頂，拍出嚇人的響聲，嚇得我馬上又啞口無聲。

    我的眼神裏頓時充滿了恐懼。我自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隻是那個大男子他不知道我所言的那個‘家’本為沽園城城府罷了。可是，那個時候的我，那個時候顯然動怒了的他，我無論如何都還是少言為好。

    ——我名趙淑傑！大爺的名字很少告知於世人，隻因你也出不了這鳥階殿，所以大爺就直言不諱了。有關趙爺的背景，你這等造孽女子就不配知道了。

    一個很突然的時間，他將自己介紹給了我，也隻是簡單地介紹了而已。

    ——哦……

    我低低地應諾一聲，就緩慢地低頭，重新沉默了。

    ——你有什麽資格給趙爺甩臉色？大爺還沒悶悶不樂呢，看上去你比大爺還要失落！你很不高興嗎？你很不情願嗎？幸好你出現在了這荒僻野林裏，你才得以被大爺刀劍留情，你才有機會活命，現在你可以給趙爺笑一笑了吧？

    馬上，可以說完全出乎我的預料。我原本隻是習慣式地，或者說是最低級地，用沉默來自我保護著，我卻如何都料想不到，被其人凶惡地斥責了一頓。

    接下去，情理之中的，我一個在他麵前再顯弱小不過的女子，我嘴角用力地彎動一下，很牽強地做出了微笑。

    ——哈哈哈哈……這樣就對了！要知道，你已經是趙爺的小老婆，所以以後凡事都由不得你了！你日後一定要機靈聰慧一些，什麽事情該做，不要等大爺提醒。這整座鳥階殿中的一切打理，可都要歸屬於你啦！哈哈哈哈……

    那個一身華貴衣裝的大男子他說完那一段話，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樂得頭麵向上，要樂得翻了天了！更出我意外的是，其人的狂笑都那樣了還真的未止，其人整個上身，整個全身真的就那樣徑直樂得朝後笨笨重重地翻轉過去，向後翻去，直接後仰倒落在後方的髒兮兮而單薄的睡床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