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的血從她的手掌沾上她的臉，成串往下滴，有一滴進了衣領，順著皮膚，流過她的身體，帶起一陣毛骨悚然的戰栗。
    “外婆，對不起。”她眼眶發熱。
    指尖觸及他的手掌，忽地，霧氣散去，外公的臉顯現在眼前，瞪圓的眼睛盯著她，猙獰地：“你果然是要選他，對嗎？”
    夢裏仍然是那個熱氣彌漫的浴室，那灘鮮紅的血在她腳邊流淌，宛如暗夜之花，詭異地綻放著。霧氣漫漫，她依然看不清浴缸中的輪廓，盡管她知道，那就是外婆。
    “外公，我……”
    “你看看你外婆！”
    夏傾又做夢了。
    “我不知道。”夏傾搖頭。
    “那我現在告訴你。”顏知晚的眼神有些嚴肅，“你外公在清市有一塊地，一直被外租出去，這件事，知道的人極少，但你爸是知道的。當年我們家能撐下來，其實，也全靠這塊地，這些年清市發展迅猛，那塊地價值一漲再漲，無數人虎視眈眈想搶著攥在手心裏。你外公的遺囑，這塊地，是留給你當嫁妝的。”
    夏傾吃驚，但疑惑，“這件事，跟我爸要回來，有什麽聯係？”
    如果沒有聯係，母親不可能特意跟她提起。
    顏知晚眼底劃過一絲恨意。“他回來，就為了爭這塊地。”
    這兩天，所有人都在忙喪事。今天他們剛參加完外公的追悼會，瞻仰了外公的遺容，從殯儀館回來，難得可以早些休息，準備明天早起忙葬禮的事。
    她扭頭去看窗外的天空，微微有些發亮，看來，竟是快天亮了。她回過頭，看向不知道何時坐在她床頭的母親，問道：“媽，您怎麽在？”
    顏知晚沒有看她，眼神有些飄忽，聲音低低道：“今天，你爸會回來。”
    眼前的身影漸漸遠去，霧氣散開，浴室空蕩。
    “外公，外婆！”
    夏傾睜開眼，額頭一片細汗。
    “醒了？”
    她還未回過神，就有一個聲音在頭頂響起。她恍惚地坐起來，看了看四周，這才想起，自己仍在外公家裏。
    “記住這聲對不起，”外公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你的家，你的親人，都埋葬在這聲對不起裏了。”
    她回頭，那道血淋淋的身影已經逼到眼前，外婆慈祥的臉漸漸清晰，她滿臉淚痕，抬手，撫上她的臉。
    總歸夫妻一場，前丈人的喪事，他自然是要回來的。
    夏傾還沒說話，顏知晚就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神灼灼，“你外公的遺產分配，你知道多少？”
    浴缸中，緩緩站起一道身影，鮮血從她的手腕流下來，淋漓的一片。她的腳踏在血泊中，一步踩出一朵血花。
    “傾傾？”
    “阿珍……”
    情深的呼喚，忽然回蕩在整個浴室。那是外公的聲音。
    忽然，有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她驚愕回頭，竟然看到了穆錦辰。穆錦辰站在她的身後，迷蒙霧氣將他的表情遮蓋得模糊，他伸手，溫柔道：“傾傾，跟我走吧。”
    她情不自禁地，把手伸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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