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進說：“四嬸並沒有回村，我返回鎮上的一路上，特地留了個心眼，也沒看到四嬸。”
    “那她今夜在哪落腳呢？”楊永進又問，“該不會是去我姑那邊落腳吧？又或是來咱天香樓？”
    楊若晴喝了口茶，看向楊永進，說：“這個問題，當時攔她的時候我們都問過了，她說她去她親家母那裏落腳，不用咱操心。”
    親家母家就是陳彪家，陳彪和菊兒早就去了縣城酒樓打理，大兒子帶過去念書去了，小兒子交給陳母，祖孫倆在鎮上老宅裏過活。
    楊永進錯愕，失聲道：“去陳家？那她得撲個空！”
    “為啥？陳母不在家麽？”
    “姑姑，你有所不知，”繡繡也是知情人，告訴楊若晴：“前幾日小表弟生病了，還有些發燒，陳家奶奶慌了神，過來找到我爹，是我爹抽了一個下晝的空閑，幫忙把他們祖孫送去縣城我菊兒姑姑那裏。”
    “哦？這兩日還沒回來是嗎？”楊若晴又問。
    繡繡點頭：“應該沒有回來，陳家奶奶去縣城前丟了一根鑰匙在我這兒，托我每天得空過去幫她家院子裏的雞鴨喂食一次，給一次水喝，這不，今個我晌午才過去呢！”
    楊若晴眨巴了兩下眼，樂了：“那這下四嬸撲了個空，十有八九要往咱這來投宿，又或者去梅兒姑姑那裏。”
    “不對，去眉骨姑姑那裏的可能性很小，一來那邊屋子緊缺，沒多餘的床鋪給她睡，”
    “二來我奶在那邊，不到萬不得已，四嬸是不想跟我奶待同一個屋簷底下。”
    楊若晴放下茶碗站起身，來到門口往外打量了幾眼，心中暗暗疑惑。
    日頭都要下山了，工地那邊的人群也都疏散了，該控製的也被控製起來。
    回顧先前在工地的場景，楊若晴並未在人群中看到劉氏的身影。
    若是劉氏當時在現場，即便楊若晴沒有看到她，她也會主動朝楊若晴這邊嚷嚷，然後借助著她和楊若晴的關係，擠到土坑這邊來近距離觀看太歲。
    四嬸去哪裏了呢？
    楊永進看到天也快要擦黑，而劉氏還沒過來，他也不放心，說：“我去姑姑那邊看下，或許四嬸去了那邊也有可能。”
    “二哥，這馬上就到了夜飯時辰，酒樓裏要上客人了，你還是不要出去。”
    “那四嬸？”
    “我去！”
    “姑姑，我陪你一塊兒。”
    “好啊，咱倆說說話，先前的話還沒說完呢！”
    楊若晴和繡繡沒有坐馬車，而是步行往楊華梅家那邊走去，沿途也方便找尋劉氏的身影。
    ……
    兩刻鍾後，她們姑侄二人來到了楊華梅和徐元明租賃的屋子裏。
    此時徐元明的酒已經醒了，正端著一碗雞湯麵條往楊華梅屋裏送。
    花姐在灶房忙活，譚氏在院子裏收仨個嬰兒的尿布，嘴裏絮絮叨叨，像是在罵誰。
    這偌大的院子裏還住著其他好幾戶租客，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往這邊冒頭，更沒有人敢搭腔。
    楊若晴見狀，強烈懷疑譚氏住在這裏的這段日子，八成跟這同院子裏的其他租客產生過矛盾和碰撞，然後，其他租客已經領教過這個老太太的嘴巴不饒人，都遠遠避著她了。
    “太婆，姑爺。”繡繡的聲音驚動了他們，譚氏和徐元明同時朝院門口看來。
    徐元明朝這邊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晴兒，你和繡繡屋裏坐，我把麵條先端給你姑。”
    “姑父去忙，我跟奶奶問兩句話就走。”楊若晴道。
    話音剛落，便見譚氏已經蹬著小腳急吼吼往院子門口來，她臂彎裏還搭著幾塊晾曬幹淨的尿布，另一手如同雞爪般緊緊抓住楊若晴的手臂，壓低了聲道：“我正要打發徐元明去酒樓找你呢，出事了，出大事了！”
    “啥事兒啊？”
    “先前你四嬸來過，說陳家沒人，要來這裏借宿一宿。”
    哦？
    楊若晴挑眉，四嬸這個舉動倒是出乎她的預料，她原本還以為四嬸會避開譚氏，往天香樓去借宿呢！
    “我跟她說，這裏沒地兒住，讓她去天香樓。”譚氏接著道，“她賴著不走，跟我這逼逼叨叨，我都惱火了，拿笤帚把她攆走了！”
    “然後呢？”楊若晴又問，聽到這裏，並沒有什麽不同尋常啊！
    再看身旁豎起耳朵的繡繡，繡繡也是滿臉的迷茫，心裏估計跟楊若晴存著同樣的想法。
    譚氏用力抓著楊若晴的手臂，跺了跺腳說：“她被我攆的時候，慌裏慌張，摔了一下。”
    “從她口兜裏掉出一個東西來，那東西她用的是手絹兒裹著，掉到地上啪嗒一聲響。”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是啥，她趕緊撿起來揣回去，拔腿就跑，那慌張的樣子，一看就是做了心虛的事！”
    “我去她掉東西的地兒看了，地上有一點點淡淡的紅印子，我趴下來嗅了嗅，血腥味兒！”
    “你四嬸，你四嬸身上藏了一塊生肉，怕不是偷了太歲肉，她一貫愛占便宜是出了名的……”
    聽完譚氏的這番述說和分析，楊若晴心下大震。
    繡繡也是驚恐的睜大眼，喃喃說：“不能吧？四奶奶雖說喜歡占便宜這是事實，可她不至於糊塗到啥東西都順一手吧？”
    楊若晴也不敢置信，因為當時譚氏在說起早年間村民誤食太歲肉出現的詭異舉動時，劉氏當時就坐在孫氏和鮑素雲她們身旁，帶著兩隻耳朵聽呢！
    既然都聽說過太歲肉邪乎，劉氏怎麽會知錯犯錯？這不是作死麽！
    “太婆，你沒看錯吧？或許那手絹兒裏包的是別的東西呢？”繡繡滿臉費解。
    譚氏狠狠瞪了繡繡一眼，“我這眼就算剩一隻，也亮堂著呐，就算我眼瞎了，我這耳朵靈著呐，還有我這鼻子！”
    “對了，你們要是不信，我帶你們來外麵，先前她口兜裏那塊生肉，就是掉在那裏，痕跡還沒抹掉！”
    楊若晴和繡繡隨著譚氏往院子門口來。
    剛到院子門口，就看到一隻瘦不拉幾，眼睛裏都是眼屎的狸花貓正蹲在院門口的地上舔地。
    譚氏朝那狸貓怒斥一聲。
    楊若晴看到那隻狸花貓的舌頭舔舐著地麵，對譚氏的嗬斥充耳不聞，楊若晴臉色大變，暗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