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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晗晗還要繼續休息,傅星願隻在她的病房待了一會,就被護士推走了,她對護士說:“能不能推我去薑易的病房。”
護士遲疑了下:“抱歉,這個得問容醫生。”
剛說著,容深就出現了。
容深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她想要去做什麽,容深抿了抿唇,躬身,雙手撐在了她的輪椅兩側抒。
盯著她的眼睛:“願願,你想去見薑易?”
她沒有說話,容深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歎氣:“好,我帶你去見他,但你心情不能激動,你的身體雖然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你胎還沒有穩定,情緒激動,很容易對寶寶造成影響。”
傅星願的雙手,輕輕地摸了下小腹。
容深推著她,到了薑易的病房,傅星願才知道,薑易的情況比她想像得嚴重多了帶。
他早上清醒了過來,就在剛剛又昏睡了過去,儀器尖銳地刺響,把所有的醫護人員都嚇到了。
傅星願不能進去他的病房,透過了門上的玻璃看他。
她胸口一陣陣疼,尖銳、敏感,她唇色泛白,盯著病床上的身影,淚水模糊。
這裏充滿了瀕死的氣息。
讓人絕望。
死亡離人太近了。
而這一切,是她造成的,愧疚如同潮水淹沒而來,她全身僵硬,無法也不想躲避,任由著窒息的感覺籠罩。
她的手緊緊地攥著毛毯,青筋泛起,指節蒼白。
昨天的一切就像噩夢,薑易還沒徹底好,噩夢就好像還沒有過去。
其實這時候,根本就不能感受到胎動,她卻隱隱約約地產生了幻覺,在她看著薑易的時候,肚子的孩子輕輕地動了動。
傅星願閉上了眼睛,胸口起伏明顯。
走廊上響起高跟鞋和地麵發出的碰撞聲,薑夫人的聲音響起,平靜無波,或許經過了這麽多波折,每個人都有了改變。
“傅小姐,薑易很好,不需要你的探視,你的身體也才剛剛康複,你回病房休息吧。”
容深眉宇間微微露出褶痕,傅星願不覺得有什麽,他卻從中聽出了諷刺。
薑夫人冷淡的眸光落在了容深的身上,然後又輕輕地落回了傅星願身上:“不管薑易這次是怎麽受傷的,我都希望不會再有下次了,你們倆經曆了這麽多,也沒能讓你們重新複合。你身邊也有了其他人了,以後不必再來找薑易了。”
傅星願攥緊了手指,沒有說話。
“薑家被傅小姐搞成了這樣,你滿意了麽?能夠彌補你被薑易傷過的心麽?”
薑夫人就算語氣再平靜,也遮掩不了她的諷刺。
薑家所有的醜聞都被爆出,陸苒的事情牽涉薑家,幕後的推手就是麵前的傅星願,薑易還躺在了病房裏,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傅星願的身影,然後替傅星願攬下了所有罪責。
這是薑易第二次為了救傅星願而和死神擦肩而過了。
而她卻健健康康,甚至身邊已經有了新人。
薑夫人隻要想起這些,就沒辦法對傅星願有好臉麵。
容深剛要說什麽,傅星願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說話。
她的薄唇輕輕動:“薑夫人,我能不能,和你說兩句話。”
薑夫人冷眼看了傅星願半天,才點了頭。
醫院長廊的盡頭。
光線昏暗,傅星願抬頭,看著薑夫人:“薑易,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薑夫人淡淡道:“是。”
傅星願唇舌發幹:“薑容是不是隻有在特定的情況下才會出現?”
“薑易是主人格,薑容是後來才出現的,是小時候的薑易,在目睹了薑家的肮髒之後,自己分裂出來的人格。”
那個人格,是薑易身上所有陰暗情緒的集合。
但偏偏,對傅星願有了執念。
薑夫人講起了當年的事情,從薑易的第一次發病,講到了薑父的去世,她強硬地送了薑易去鄉下,加劇了他的病情,再到他健康回轉……
傅星願垂下眼瞼。
所以,當年那個強硬的人是薑容。
所以,後來的薑易什麽也不知道。
薑夫人吸了吸鼻子,經曆生死,她也變得柔軟了些許,不再像之前那般冷硬,她說:“星願……阿易當年是對不起你,他對你造成的傷害,也算付出了代價。”
她頓了頓:“算我求你了,這次過後,不要再出現在阿易的麵前。他的身體會慢慢好起來,但是他的兩個人格必須融合了,醫生說,因為你的存在,使得副人格有了***,不願意融合,甚至產生了吞噬主人格的想法。”
“這樣太危險了,一旦主人格死去了,薑易就不再存在了。”
傅星願想起了和她相處不多,但又印象深刻的薑容。
他偏執,難以相處,但他一直都對她很好。
“融合了,薑容……是不是就不存在了?”她問得艱難。
“他和薑易成為了一個人。”
談話結束前,薑夫人留下了最後一句話:“你離開薑易吧,不要再讓薑易找到你。”
*
容深推著傅星願回到病房,他彎腰,將她抱上了床,“你和薑夫人說了懷孕的事情?”
“沒有。”
容深將她的頭發撥到了一邊:“你好好休息,心情好了,好好養胎,寶寶才能健康長大。”
“好。”她抿了抿唇,眼神認真,“容深,真的謝謝你。”
容深勾了勾唇角:“快睡。”
房門輕輕地合上,傅星願卻沒有想睡的想法,她的手放在了小腹上。
看著窗外,出神。
*
言家的大小姐住院住了兩天,身體狀況才有了好轉,就開始鬧大小姐脾氣,嫌棄這邊醫院的醫療條件不好。
言家父母被鬧得受不了,但二老又疼女兒,隔天就安排了轉院,直接轉到了瑞士去。
轉院的時候,大部分的醫護人員都在不滿,言家的人在醫院來來往往,擁堵得很。
“言家大小姐排場可真大。”
“誰讓人家是大小姐呢?”
“還嫌棄我們條件不好,我們醫院是江城條件最好的醫院啊!”
“就是咯,有錢有權就是好,這麽多人在醫院鬧來鬧去,院長都沒說什麽。”
容深回去拿了東西,回到醫院,就聽到了他們在說話。
容深大步上前,擰眉:“言晗晗轉院了?”
護士嚇了一大跳:“是啊。”
容深心神一震,攥緊拳頭,跑向了傅星願的病房。
果然,病房裏空空蕩蕩的。
白色幹淨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枕頭上,留了一封信。
容深薄唇抿成了一條沒有弧度的直線,眼圈赤紅。
——“容深,抱歉,沒能當麵跟你說再見,想想,我們也認識了這麽多年了,說再見太矯情了。我現在身體好了很多,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所以不能再一直接受你的照顧。你的照顧,應該留給你愛的、也愛你的人,那個人不是我。我和晗晗出國走走,順便養胎,換一個環境,或許會更好。下一次見麵的時候,我會讓我的寶寶叫你和你的太太:幹爹和幹媽。祝好。”
落款是傅星願。
容深下頷的線條緊緊地繃著。
半天,他才緩緩地鬆開了手指,唇畔閃過了自嘲。
是該放下了吧。
容深。
*
三個月後。
塵埃落定。
陸苒將在監獄裏度過她最曼妙的青春,薑易被判了一年的緩刑。
傅星願在瑞士待了一個月後,還是在兩個月前,回到了江城。
她現在居住的地方,就像是被江城告訴發展的經濟遺忘了一般,仍舊保留著青瓦白磚的建築。
這是一個沿海的小漁村。
傅星願的鄰居很多,左鄰右舍都格外的熱情親切。
她居住在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裏,養了一園圃的花,院子裏綁了個老式的秋千,輕輕地隨風搖晃。
家裏請了一個當地的人,做她的保姆,每天收收房子,做做飯。
傅星願每天起床,出去散散步,她會走到碼頭邊上,看著漁民朝氣蓬勃的樣子,再慢慢地溜達回去。
海風鹹腥,她卻沒有多少反胃的感覺。
她現在的肚子已經鼓了起來。
散步後,她回去吃了早飯,然後穿上了防輻射服,開始學習工作,她有空就學學語言,背背單詞,看看國內外的傳媒新聞學著作,然後寫稿子,定向或者不定向地投向了出版社。
閑下來的時間,她大多用來看書了。
在瑞士生活的一個月,她寫了不少的遊記和感悟,當心情煩悶,隻有文字能夠排遣她的情緒。
周邊的鄰居樸實熱情,沿海思想開放,問了傅星願的丈夫,她隨口說了句出國了,鄰居們也沒有多問了,倒是每天會給她送來一些自家的東西,還時不時地傳授給她懷孕的經驗。
這一段時間,傅星願很開心。
這天中午,她跟著家裏的張嫂坐在院子裏,學著編織小寶寶的鞋子時,聽到了門外的聲音。
隔壁的嫂子問:“你是誰?來找誰哇?”
男聲低沉有磁性:“傅星願。”
嫂子聲音揚起:“哦,你是她出國工作的丈夫啊?”
“……嗯。”(83中文網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