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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九心切秦大哥安危,出了虎牢關後,就向著北平府趕去。然而這天下之大,單單秦瓊三人行走,可謂是滄海一粟,要是沒頭緒的找,可是大海撈針,沒得找尋。一路裏縣城問了,都說這押解的配軍幾日前已經走了,說什麽都差上一兩天,心下不由得納罕,心想我這單人單騎,居然趕不上押解的配軍,這是何道理。

    這日小九又是錯過了押解配軍的隊伍,正自煩悶,卻見一個家人走上前來,低聲道:“小老爺可是在尋秦瓊秦二爺?”小九心想,秦大哥在山東各處交友遍地,莫不是秦大哥的好友來問了?當下道:“在下的確為了秦大哥而來,不知道……”

    “那便是了!”就聽哈哈一笑,側麵裏一個赤麵長髯的漢子竄了出來,一把抓住小九的肩膀道,“早就聽秦二哥說他在道上交到了一個好弟兄,我們先前還不信,這兩日看你處處問訪,隻怕秦二哥受小人迫害,這才信了。小兄弟年紀不大,卻是義薄雲天,單二佩服之至。”

    小九笑笑,道:“在下蒙秦大哥救命之恩,自然當圖報,不知各位?”那長髯漢子哈哈一笑道:“我卻疏忽了,我是單雄信,家裏經營二賢莊,小小家業,不足為傲。這邊乃是我家兄弟王伯當,曾經是武狀元的,實在是少年英才。”

    “員外謬讚了,”說話的是一個白衣青年,年紀和秦瓊差不多上下,卻是一副文士裝扮,“我這點武藝,卻是及不上小兄弟剛一出山,就為我綠林拔除兩個害群之馬,這等功勞,王勇雖然癡長多年,卻是比擬不上的。”

    話到這裏,小九這才明白,眼前這兩人原來是綠林道上的人物。回想起出來之前,尚五哥的敦敦告誡,不由得心中苦笑。然而回想起秦大哥和眼前這些人交情非常,聽這意思,似乎還是受了單雄信好大的人情,便轉而道:“單二爺,王大哥,在下請了。聽二位的意思,秦大哥卻是沒事?”

    單雄信聽了,臉上笑意隱去,歎道:“都怪我心思不密,讓秦二哥受了這等大罪。雖然多處轉圜轉了發配幽州,不過到了那北平王的地盤,是生是死還真不知道。”小九不由得大急,道:“在下不才,在北平王那邊還算有些門路,既然如此,小弟早日趕去北平府,幫秦大哥轉圜便是,卻不能讓秦大哥吃那殺威棒的苦頭!”

    單雄信聞言大喜道:“好,好,好,小兄弟快人快語,我單通甚是喜歡。”說著從身邊家人處接來一把長槍,交到小九手裏,“這是我們托人打造的長槍,聽說小兄弟是用槍的,拿去路上防身,當做是我們的心意。”

    “多謝單二哥,”小九也不囉嗦,雙手接過長槍,然後翻身上馬,向著單雄信和王伯當拱了拱手,“此去北平,定讓秦大哥連個毫毛都不會少。”言罷,雙腿一夾,架著馬就衝了出去,隻怕是耽誤一會兒,便會壞了秦瓊的性命。

    自從別了單雄信,小九直奔北平府,前後趕路一個月,終於到了燕山腳下。不經意間,天氣寒冷了不少,也逐漸能看到些積雪在路上。等到了北平城門,小九早已經換了一身棉衣,連座下的馬匹都換了兩三匹,可謂是不惜馬力,以求最速。

    說起這北平王羅藝,世人皆知其人聽調不聽宣,曾為南陳大將,槍法威武,就算是靠山王老楊林都要讓他三分。不過那猛將名聲之下,這羅藝下馬提筆,卻也是治世之才。別的不說,就說他自從進了燕山,將這幽州化作自家王國之後,到今日近二十年,將這北平府治理的是政通人和,百業俱興。別看天氣寒冷,一入冬季就大雪封山,這北平城中卻也不曾少了商販,白日裏熙熙攘攘,較比那大興京也不多讓。唯有路上常常能看到北平府的士兵來來回回走去,倒是有別於大興京景象,格外讓人想起這羅藝手下的燕雲強兵了。

    小九憑著一腔熱血來到這北平府,入了城才想到,自己這一介白身,就算是去了王府,恐怕也見不到那羅藝的麵。按照師父和父王的說法,這羅藝為人方正,禦下最嚴,因此用太保令走裙帶路線顯然也是不成的。一時無法,隻好在城中到處瞎轉一氣,不經意間,卻是撞到了城內的校場上來。

    說來也不怪這小九不知輕重,隨意步入軍事重地,實在是今日這校場敲鑼打鼓,人聲鼎沸,不像個練兵的場所,倒似個比武招親的擂台。左右看去,北平府的百姓嘻嘻鬧鬧,圍繞著這校場看裏麵的熱鬧,可是小九身量不高,被人群擋著,什麽都見不到,就聽這裏麵呼喝之聲,似乎是在打擂台。當下隻好和一旁的人問道:“裏麵這是做什麽呢?”

    旁人聽了,看了看小九的樣子,笑道:“一看小兄弟你就是外鄉人,誰不知道今天這是北平府比武選將呢?”小九奇道:“為將者需知天文地理,懂四時機變,為何單單以武藝選將?”那人聽了道:“小兄弟你說得這些,我聽不太懂,不過這比武選將,其實有個緣由。當年北平王和大隋天子講和的時候,這天子派來了兩員將領,分別占住涿郡,代郡,隻為了互相掣肘。這兩人名為伍魁,伍亮,雖然旁的本事不行,卻是養了四員上將,武藝極高,因而每年都派人來北平府找北平王比試。”

    話說到這裏,小九心中透明白:“這是借著這個殺北平王的威風呢。”於是笑笑道:“這北平府猛將如雲,燕雲十八騎更是天下聞名,害怕伍家兄弟那四個武夫不成?”那人道:“嘿,若像你說的倒還好了,然則那伍家兄弟計較著呢,愣是說隻允許牙將偏將上場,那四名猛將還不是一般的厲害,這田忌賽馬的計策一出來,就算是北平王也隻能認栽。說真的,若是讓北平王親自下場,哪裏還有伍家兄弟撒潑的可能,畢竟北平王那槍法可是天下第一……”

    “嘿嘿……天下第一……”那人說的正興起,一旁一個葛衣漢子忽然冷笑一聲,言語中不平之意甚濃。見那人有不忿之色,這葛衣漢子也不解釋,直接轉身就走。此時這擂台外圍擠的是滿滿當當,那人身量高大,卻是如若遊魚一樣,毫無滯澀地就走了出去。

    小九見了,知道是遇上了高人,心念一轉,也不管這邊擂台,直接喊一聲:“仁兄稍待!”便也使出從師傅那裏學來的小巧功夫,左一拐,右一繞,也跟著跑了出去。出了人群,左右看看,才見那葛衣漢子已經走到了街尾,當下連忙快步跟了上去,喊道:“這位兄台,還請少歇兩步。”

    那葛衣漢子見人來追,本來不想理會,不過看小九逐漸接近,心道若是讓這人追著下去,不免引出事端,當下轉過身來,一手拿出背在背上的花槍,問道:“找我何事?”小九喘了口氣,道:“兄台好腳力,我這趕了半天,才追的上來……隻為問一件事,兄台和那羅家到底有什麽仇怨?”

    “難道你是羅成那老賊的子侄?”葛衣漢子上下打量一下,“若是年歲,倒是對得上,難不成你是羅藝老賊的兒子?”說罷,花槍一抖,一朵槍花就罩了上來。小九見了,也拿起掌中槍,卻是在中間一擰,化作兩截,然後一邊擋住槍花,另一邊搶攻,直插對方側肋。那葛衣漢子見了臉色一變,抽槍而退,喝道:“定彥平是你什麽人?”

    小九見雙槍一出就把對方驚退,心道有門,便道:“定彥平是我師父,那羅藝是我師父的結拜兄弟,卻是我的師叔。”葛衣漢子點了點頭,神色稍緩:“那也難怪,不過羅藝奸猾,非定老爺子可比,還請轉告令師,莫要與這等人來往。”

    說罷,葛衣漢子轉身就要走,小九喊道:“你這沒來由的和我說這個,我又怎麽能信?回去和恩師說有個捅了我一槍的人如是說,說不好還要討頓打。”葛衣漢子住了腳,回頭道:“你這人也不是個爽利人,一時誤會,何以夾雜不清?”小九道:“你總要給我一個信物,我才好回去和師傅說道吧?再說沒來由的就捅人,你也不是山上的強人,道個歉就那麽難嗎?”

    葛衣人唉了一聲,道:“算了,看你是個娃娃,這事也是我不對。”然後轉回身來,拉著小九就走到一個僻靜處,然後道:“方才急切,忘了和你說,我叫薑鬆,手中這槍法,乃是薑家五鉤槍,也就是你嘴裏的羅家槍。”小九眼睛轉了轉,心道這裏麵估計有點門道,也不搭話,就聽著對麵往下說。那薑鬆道:“我薑家名聲不顯,說於定彥平他也不信,不若傳你一招槍法,你回去使了,自然就懂。”

    “這……您家傳槍法,我學了不太好吧?”

    “你糾纏這半天,還不是為了學槍?”薑鬆嘿嘿笑道,“看你年紀幼小,教了你你也使不完全,而且天下槍法無不可傳,羅藝能學,你自然也能。但隻要少了一人被那羅藝哄騙,也是好的。”

    小九幹笑兩聲,道:“那就多謝了。”薑鬆點了點頭:“還算老實,你也不必著急,反正我在北平府也要停留幾日,便借機會將這槍法傳了你,能學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