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人設四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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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
申紅玉心裏一跳, 不禁想起之前在馬車上和邵星波的對話,掙紮了一下,她抬眼, 目光緊緊的盯著江清蔓, 輕聲道:“張李氏已經死了。”
昏暗的柴房裏, 縮在牆角的江清蔓倏地抬起頭來,眼中是不容錯辯的狂喜。
申紅玉眼神一錯不錯的盯著她看,直到對方垂下頭去,她都沒能從那張麵容上看出一絲一毫的悲傷來。
也許, 這真的是一隻快要藏不住尾巴的老鼠。縱然將自己偽裝的很好,可到底太年幼了,所以還是留下了端倪。
江清蔓狂喜之後也意識到自己一時得意忘形了,她忙垂下頭,用雙手捂住臉,低低的說道:“我真為她高興。死得好, 死了也就解脫了。”
因為柴房的光線過於晦暗,王府的侍衛細心的多尋了幾盞燈籠,陸續的送過來了,柴房裏漸漸的亮起來, 油燈發出的橘黃色燈火和蠟燭透過白色的燈籠紙發出的亮白色光芒交織在一起, 驅散了一室清冷的月色。
申紅玉下意識的握住了邵星波的手, 從他的手上汲取一些溫暖和力量。
論年紀,她活得比這裏的所有人都要長,可她也得承認, 活得歲月長,不代表智商就比他們高,更不代表,她會有什麽優越的地方。
她同樣會被人糊弄住,同樣會被事物的表象所蒙騙。
她的確還是太稚嫩了,稚嫩的連個真正的少女都看不穿。
申紅玉定了定心神,斂目說道:“你雖是一片孝心,可犧牲未免也太大了些。往後的日子,你要如何在陰暗肮髒的牢獄裏度過呢?”
江清蔓渾身一僵,事發突然,她行事本就匆忙,連殺人的動機都是被抓後臨時想的,哪裏想過那麽多後果?此刻一下子被點出來了,瞬間就慌了。
申紅玉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麵上露出點虛偽的憐惜來,悲憫道:“雖然張家人罪大惡極,可由你來下手,不免要受人詬病。況且,他們尚未定罪。便是定罪了,你這般行事,也有失考量。”
江清蔓心下大亂,下意識的抬頭望向江尚書,眼含淚水的喚道:“爹……”
江尚書從未見過這個女兒這般可憐兮兮的模樣,雖然心中責怪她闖了大禍,可對她下手殺掉張家人這件事卻並無太大惡感,隻是過於震驚她會做出這樣的事。他下意識的便想應聲,可餘光一瞥到柴房裏的其他人,麵色一滯,疾言厲色的斥道:“孽女,孽女啊!”
訓斥了幾聲,失聲悲歎道:“你糊塗啊……”
他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並未能博得應有的喝彩,邵星波和申紅玉對此無動於衷,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江尚書為了女兒不得不舍下臉皮,掀起衣袍下擺,朝邵星波“噗通”一跪。
申紅玉雖然對這家人已經沒有多少認同感了,可畢竟是生身父親,她是當不起這一跪的。好在邵星波眼疾手快,將她往旁邊一推,獨自受了這一跪,肅正麵容,冷冷道:“江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江尚書拉開架勢,以頭觸地,行了個大禮,這才直起上半身,待抬起頭時已是老淚縱橫,不管怎麽樣,他對這個女兒還是疼惜的。
不同於江母對江清蔓有諸多不滿,這些年他一直拿她當親生女兒對待。甚至因為江母的原因,對這個女兒還有一種彌補心裏在。縱然現在知道兩個人沒有血緣關係,可曾經付出的心血和疼愛不是假的。
所以,比起所謂的親生女兒,江尚書對這個從小看著長大又付出過心血的女兒更有認同感。甚至隱隱的,他是有些責怪申紅玉的,怪她為什麽要回來,弄得如今家不成家的。
從江母說要重查當年的事開始,江尚書就預感到了即將會到來的腥風血雨。隻是礙於邵星波的身份擺在那裏,連帶著申紅玉他也要敬著。從那時候起,他對於親生女兒歸來的欣喜之情就已經打了折扣了。
“養不教,父之過。女兒犯事,下官這個做父親的也難逃其咎,隻望王爺念在清蔓是一片孝心的情分上,網開一麵,從輕發落。”
邵星波聽著這冠冕堂皇的話簡直要氣笑了,這副父女情深的模樣將他的小姑娘置於何地?況且,他剛剛下跪的時候可沒有要避著小姑娘的意思,父親跪女兒,這是要將盼盼架在火上烤嗎?
而且,一個能爬到尚書位置的人,縱然依靠了祖蔭,可若是個全然的糊塗蛋,也走不到今天。這樣的一個人,會看不出江清蔓那個尚且稚嫩的耗子話裏有假?
邵星波眉梢一挑,譏嘲道:“江大人說的在理。養不教,父之過。有你這樣的父親在,我該慶幸盼盼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必受這樣失敗的教養。”
江尚書臉色一白,渾身冷汗都冒出來了。
他之所以這般有恃無恐,不過是看出了親生女兒在安王心中的重要性,咬定了他不敢輕易動他這個親身父親,隻要他還在,那麽連帶著清蔓的事也就可以輕輕掀過。
坐到他們這樣位置的人,誰手上沒經過一些醃臢事呢?
況且不過是幾個死有餘辜的罪民,死便死了,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發生在江府裏的事,隻要安王肯鬆口,他有信心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
可沒想到,對方一句話輕輕鬆鬆的便打破了他的算盤。
沒有認祖歸宗的女兒,那又如何算得江家人呢?
安王一句話,說她是誰家的女兒,她便是誰家的女兒。王權當道,事實就是如此殘酷。
申紅玉心裏一緊,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任務。可她也不願意下邵星波的臉,隻能緊咬嘴唇,閉口不言。
她也沒想到江尚書會這麽對自己,在這種時候全然不顧慮她的感想。隻能慶幸她對這個家的期冀並不大,所以倒談不上什麽失望。
看江尚書被邵星波隱含怒火的語氣嚇得臉色蒼白,申紅玉心裏有些好笑,她眉眼一轉,想到自己的任務,便上前兩步,湊近了邵星波,示意他低下頭來,靠近他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邵星波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點了點頭。
申紅玉眉眼一鬆,推了推他的手臂,說:“江大人愛女心切,真是令人感動。隻是您可不僅隻有這一個女兒,還有妻子和兒子呢。做任何決定,還要先與他們商量過才好,否則讓他們孤兒寡母的怎麽辦才好?”
江尚書本就心驚膽戰的,這會兒一聽她的措辭,更是忍不住驚疑了起來。他仰著頭,看見並肩而立的兩個人雙雙含笑的麵容,一顆心直往下落。
孤兒寡母……
這話裏的暗示可就多了。
況且安王先前那麽一說還有回轉的餘地,現在連親生女兒都矢口否認,說他隻有江清蔓那麽一個女兒,這就要將他推入絕境啊。
江尚書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臉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他扭頭看了一眼縮在牆角用一種期盼而又孺慕的眼神望著他的江清蔓,回護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說到底,人都是自私的。
能力之內的事他會勉力而為,可若這件事已經危及到他自身了,那他也隻能選擇舍棄了。
本來今天發生的這件事就是說小可小,說大可大的,全看安王願不願意放他們一馬。如今惹怒了安王,那江府發生人命官司的事便是大事了,甚至極有可能會牽連到整個江家。
想到這裏,江尚書麵無人色,以頭搶地,急聲道:“下官自知有罪,一切但憑王爺處置。”
邵星波輕輕一笑,揚聲道:“你倒是乖覺。”
本來嘛,他就沒有針對江家的意思,反倒是為了小姑娘有意拉攏賣好,誰想到江家的人,一個個的竟如此不識趣。
要說這江尚書還算是個有擔當的好父親,二話不說就將江清蔓維護了起來。可偏偏,這樣就顯出他對小姑娘的無情了。
邵星波自己捧在手心裏的人遭人這樣對待,他當然不高興了。
可他也沒有將這件事真的宣揚出去的意思,隻要他還顧慮著小姑娘的名聲,行事就得多加考慮。京城裏早有不少人家收到了要認幹親的風聲,小姑娘又在江家住過幾日,如果這時候傳出這檔子事來,小姑娘半點好都落不著不說,怕是還要平白多了掃把星的晦氣名聲。
見江尚書已經知道怕了,邵星波眯了眯眼睛,正要再敲打幾句,卻聽侍衛來報,說:“王爺,張李氏醒了!”
窩在牆角默不作聲的江清蔓臉色“唰”地一變,尖聲叫道:“你騙我!”
申紅玉聞言勾唇一笑,對上她幾欲瘋狂的眼神,故意壓低了聲音,用一種陰森森的語氣說:“你聽過死人複活嗎?”
江清蔓聞言一愣,臉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害怕,但很快,她反應過來了,第一次離開了牆角,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尖聲叫道:“啊啊啊我殺了你!”
然而她還沒到申紅玉身邊,就被眼明手快的侍衛牢牢的抓住了。
邵星波握住申紅玉的手,安撫的捏了捏。低頭衝江尚書笑道:“既然人已經醒了,那便一起去看看吧,這可是唯一的活口呢。”
江尚書膝蓋已經跪麻了,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拒絕了下人的攙扶,等到抬眼看見宛若瘋子一般哭叫的江清蔓,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種負麵的感覺比以往都要強烈。
他攥著拳頭,強壓著心裏的不安,溫聲安撫道:“孩子,你告訴爹,到底發生什麽了?你在怕什麽?”
江清蔓的哭叫猛地停了一瞬,而後化作更加淒厲的尖叫,她哭的滿臉的淚水,淒楚而又絕望的乞求道:“爹,你別去,求你,你別去!”
江尚書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已經走到門口的人,見邵星波回過頭來示意他跟上,隻得挪動腳步,一步步的跟過去了。
當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時候,江清蔓尖銳刺耳的叫聲穿過層層空氣,響蕩在江府的上空,久久不散。
她在叫:“爹,你別去!別——去!”
然而卻無法挽回任何人。
張李氏本就年紀大了,白日裏遭了一頓打,就有些懨懨的,所以江清蔓晚上悄悄給她送飯的時候,隻吃了兩口就吃不下去了,這才逃過一劫。
如今經了這一通折騰,看起來更加老了,有種風中之燭,命不久矣的感覺。
兩個大夫見她清醒過來了,心中雖驚奇竟有人能逃過砒-霜索命,也不敢太過耽擱,唯恐稟報的晚了,張李氏就此去了。因此幾乎是張李氏一醒過來,就讓人通知邵星波了。
一行人踏著江清蔓的尖叫聲折到張李氏所在的柴房裏。
邵星波徑直問道:“你可知江家小姐為何要殺你?”
張李氏仰躺在幹草堆上,聞言扭頭看了他一眼,卻並不回話。
申紅玉對於張李氏還是有點了解的,這絕對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而且貪生怕死。擰了擰眉,她試探性的說道:“你的兒子和兒媳都被毒死了,隻有你僥幸撿回了一條命。如果你不肯說的話,想必要不了多久,你就要跟他們一樣了。”
張李氏的身體動了動,過了許久,她才用嘶啞的聲音問道:“這是那死丫頭的叫聲?”
江清蔓的叫聲一直傳到了這間柴房裏。
邵星波心中一動,笑道:“她殺了人,這會兒自然難逃法網。”
張李氏哼笑了一聲,抓著身下的幹草慢慢靠著牆邊坐了起來,還沒坐穩,便指使道:“我要喝參湯!”
邵星波眼皮一跳,見到張李氏那個賴皮樣,不得不衝身後的人交代道:“去給她熬兩碗參湯。”
張李氏急急補充道:“要老參!可不要糊弄我老太婆!”
邵星波耐下性子,接著交代道:“老參。”
待人下去了,邵星波才衝張李氏道:“這老參怕是要熬上個把時辰才行,不如趁這段時間咱們說說話?”
張李氏聳拉著的眼皮慢悠悠的抬了起來,懶懶的瞥他一眼,沒吭聲。
她不說話,邵星波也不說話,申紅玉知道這是心理戰,站在一邊安靜的等著。
又過了好一陣子,張李氏咳嗽了兩聲,開始急促的喘息起來,等平靜下來之後,她又要求道:“我餓了。”
邵星波低低吩咐了幾句,沒多會兒,好吃好喝的便送上來了。
張李氏這會兒肚子空空如也,見了食物便眼冒綠光。
邵星波輕笑道:“你這還什麽都沒說呢,就要了兩回東西了。”
張李氏眼饞食物,終於鬆嘴道:“讓我邊吃邊說!”
按說張李氏經了晚上這一通鬧,是不能大魚大肉的,可誰也不會去關心她一個階下囚的飲食問題,所送來的菜色雖是頂好的,卻多是葷菜。而且,這時候要是給她送兩碗白粥,她自己估計還不樂意呢。
張李氏狼吞虎咽的塞了幾口,便吐了。吐過之後,她仍舊又吃了起來,隻是這一次吸取前麵的教訓,吃得慢了許多。
過了一會兒,張李氏手裏攥著一個雞腿,一邊吃,一邊說。因為嘴裏塞了東西,說話的聲音有些不清晰。
“既然你們這麽想聽,我就想先說一件好了。”她聲音有些含糊的罵道:“死丫頭不仁,就休怪我不義!”
罵完了,她朝申紅玉望了一眼,有些得意的說:“六年前的那個冬日你還記得嗎?”
申紅玉眉心一跳,驚訝道:“這事怎麽會和她有關?”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張李氏搖頭晃腦的道:“怎麽就沒關了呢?若不是有人花錢買你的命,我哪舍得把你推到那麽冷的水裏呢?你可值不少銀子呢!”她伸手比了個數字,嘻嘻笑道,“最便宜也八兩八呢!”
申紅玉也沒想到江清蔓竟然那麽早就知道了兩個人的身世,驚訝之餘,忙問道:“她怎麽會知道?”
張李氏眼裏透著一絲得意,哼笑道:“當然是我告訴她的了!我嫡嫡親的孫女兒,老婆子怎麽舍得不要她呢?”
申紅玉心裏思緒翻飛,又記起她先前說的“先說一件”,便問:“還有什麽事兒?”
張李氏立刻戒備的瞪了她一眼,“老婆子才吃了你們這麽點兒東西,你們就想把老婆子一下挖空?”她得意笑道:“門都沒有!”說完埋頭大吃起來,無論再如何問,都不肯說了。
隻是她才吐露出的這一件事,便已經讓人明白江清蔓為何要殺她滅口了,又為何不願意讓江尚書過來了。
申紅玉側頭看了一眼江尚書的鐵青的臉色,心裏竟然有些想笑。
養女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還一心要殺死親女,就不知道口口聲聲父女情深的江尚書這會兒是個什麽感想了。
就算對親生女兒沒有多少感情,那也不代表這件事他就能無動於衷啊。
然而,好戲怕是才剛剛開始呢。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啊明天可以把防盜徹底換掉了!
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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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你們腦洞都特別大,而且觀察還仔細,怕我圓的結果不如人意,所以收買你們一下。有獎競猜人人有獎!
麽麽啾~
——
——
對了,忍不住挖了新坑,好幾個月前就有的梗了,放上來騙收藏!去專欄裏收藏一下子嘛~~~
叫《食夢》
簡介如下:
食夢獸
愛好:美夢。
特長:織夢。
夢想:吃遍天下所有美夢。
獸生宣言:
暗戀無果的人啊,給你一場兩情相悅的甜蜜愛情。
飽受辜負的人啊,給你一段打臉逆襲的酣暢人生。
遺憾終生的人啊,給你一顆有價無市的後悔藥吧。
沒錯,這是一個擅長自給自足的夢幻小能手。
你所有的夢想遺憾ta都可以在夢中為你完成。
而你所要付出的代價,隻是新出爐的一場美夢。
親,不來一發嗎?
所有你失去的,在夢裏統統還給你……
ps:非快穿,故事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