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坐在篝火旁，烤著大塊大塊的馬肉和馬腿，每烤好一塊，他就大口大口的吃著。

    “……肌肉拉升了八條，具體分布在以下位置……”

    “……手臂，肩膀，還有腰間的骨骼有略微受損……”

    “……內髒方麵受損程度不大……”

    史的聲音一直響在古的腦海中，最後史說道：“總的來說，依照你今天戰鬥的激烈程度，你可以持續戰鬥十分鍾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是超過十分鍾的話，你身體所受到的損傷就會累積超過臨界點，雖然不至於一下子就失去戰鬥力，但是你會感覺到力量減弱，感覺到疲勞，然後就是戰鬥陡降了，而且能量消耗也是一個大問題呢。”

    古微微點頭道：“嗯，十分鍾……我明白了，對了，這次的戰鬥你一直都在監控著我的肉體，對現在我的身體結構有什麽建議嗎？”

    “……抱歉，我隻是一隻史萊姆而已。”史有些無語的說著話。

    古頓時苦惱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他其實也知道史所說的意思，史的意識和知性來自於它體內的那滴鮮血，在長久的各種畫麵，情緒，記憶信息等侵染之下，極偶然間才誕生了史這麽一個知性意識，但是從本質上來說，它依然隻是一隻史萊姆，有著知識，但是卻並沒有靈活應用這些知識的能力，比如為古重塑身體時，就是按照那些生物知識來照搬應用，所以也才有了當時古瀕臨死亡的情況。

    古想要的是建議，關於肉體變強改變的建議。

    “看來需要和更強的存在對戰才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弱點，還有就是這些萬族士兵，其實從力量，速度，反應力等各方麵來看，與我們人類沒什麽區別，隻是他們有著更精良的防具與武器罷了，若是我們人類也有著同樣精良武器裝備的話，那萬族也沒什麽了不起……”古邊吃著肉，邊看著十多米開外的另一堆篝火，那是被他救下來的那十多名人類，

    這十多名人類都是原始人類，和古是同樣出生在這片荒漠邊緣的原始人類，在被古救下來後，這十多名人類顯然有些恐懼古，一方麵他們在遭遇古之前就遭受到了可怕的打擊，另一方麵則是古的強大實力讓他們感受到了致命威脅。

    這個古懂，除非是至親或者極熟悉的夥伴，不然當你靠近一個強大生命時，你的本能會不停的告訴你危險，那怕是再勇敢的人都會產生恐懼，這種情況古自己都遭遇過，而在獲得史傳過來的知識後，古更是知道這恐懼才是生命繁衍生存下去的必須，因為隻有擁有了這種恐懼，才會在繁衍之初保存下性命，凡是沒有這種恐懼情緒的生命，早就在最初誕生時就滅絕了。

    所以古並沒有靠近這十幾個人，他是人類，又不會傷害他們，這種情況下隻需要多一些時間，他們自然會接受古的存在了，這就是古的想法。

    聽到古的自言自語聲後，史就說道：“那不過是你見識少罷了，古啊，讓史爺來告訴你真相吧，所謂的人類啊，其實一直都是萬族屠殺，獵捕，拿來當成肉食，牲口，奴隸，或者實驗品的對象，人類在萬族眼中，其實根本就不構成任何的威脅，不，與其說是威脅，倒不如說在萬族眼中，人類就是一種野外生存著的垃圾樣的弱小螻蟻更合適。”

    古默默吃著肉，他既沒有表現出憤怒，也沒有表現出不可思議什麽的，他隻是在盡力的思考史所說的這些話裏的意思。

    史就繼續說道：“這個世界廣大無邊，名為洪荒大陸……”

    “這個我知道。”古就說道：“洪荒大陸是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的名稱，還有萬族是許多許多種族集合的名字，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也知道萬族敵視我們人類，經常攻擊和屠殺我們人類，除此以外呢？你為什麽說我們人類是野外生存的弱小螻蟻呢？這些萬族也沒強到那裏去，除了他們有這種金屬製造的東西以外，或許他們的文明比我們強，但大家都是智慧生命，都是……”

    史就打斷了古的話道：“古，你是我的朋友，我並不想要冒犯你，但是我所說的確實都是屬實……我產生意識估計是在五六百年前，具體是多少我也不知道，最初時我的意識很懵懂，雖然比普通史萊姆聰明了許多，但是卻也隻是才出生的意識，和你兩三歲時差不多，許多事情隻是看到，卻並不理解，還好我是史萊姆，運氣也好，沒有一下子就死掉……總之，我最初誕生意識時，那時候萬族和人類還混居在洪荒大陸上，在水草豐盛的土地上，既有萬族，也有人類，那時候的萬族也都是原始部落呢。”

    古微微點頭，史就繼續說道：“文明和知識這種東西，似乎是人越多，產生新東西的幾率就越大，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畢竟我也隻是一隻史萊姆而已，不過我會看，現在回憶起來，當時人類和萬族混居的時候，除了少數萬族以外，人類的生育能力是極強的，超過了絕大多數的萬族，同時人類也足夠聰明，隻是一兩百年時間，就有許多超過幾萬的大部落出現了，而且這些大部落開始建造石頭的建築，城牆，以及金屬的武器什麽的，那個時候，萬族隻能夠靠超過人類的肉體實力來對峙人類，人類隱約間還比許多萬族更強大。”

    “但是隨著時間過去，萬族中開始誕生出超凡者來，這就是轉折，萬族的超凡者們似乎天生便懂得許多知識，他們將這些知識逐漸教導給自己的種族，同時隨著這些萬族中的超凡者數量越來越多，他們開始祭祀神靈，創造宗教，建造神殿什麽的，然後隻要獻祭的祭品足夠多，往往會有神靈顯出神跡來，或給予知識，或給予一些極強大的神器之類，或就是給予其神殿所在部落以庇護，總之，那都是人類不可想象的東西，於是隨著時間過去，萬族越來越強，超凡者越來越多，同時祭祀的神靈回饋也越來越多，人類就變成了被狩獵的對象了。”

    古就立刻問道：“我們人類沒有誕生超凡者嗎？我們人類為什麽不祭祀神靈？”

    史就說道：“我所知道的情況是，人類是沒有超凡者的，超凡者的誕生是一種偶然幾率性事件，往往數萬，數十萬中才會誕生出一個超凡者來，而超凡者的後代出現超凡者的幾率會更大，比普通凡人中自然誕生的幾率大得多，所以那些有超凡者的萬族種族中，超凡者就會成為族長，首領什麽的，然後與大量異性交配，誕生更多的子嗣，這樣種族裏的超凡者就會越來越多，同時他們裏無私一些的，還會將自己成為超凡者後所獲得的知識教導給別的族人，有一些凡人雖然沒法自己覺醒為超凡者，但是他們可以通過這些知識來鍛煉成為超凡者，這也是一條成為超凡者的路。”

    “但是人類是沒法成為超凡者的，便是有著知識都無法成為超凡者，這似乎是天地鐵律，可能是因為人類的生命層次太低，基因太過弱小，無法承載超凡的力量，即便人類中有極偶然的例子出現了超凡者，但是他們也不是真正的超凡者，他們似乎被稱之為異人，一般都會伴隨著巨大的缺陷與副作用，同時他們無法生育下一代，無法通過繁殖將這血脈和力量傳遞給族人。”

    “至於祭祀神靈，我在幾百年裏看到過很多人類部落祭祀神靈，祭祀天地，祭祀日月，祭祀自然，但是沒有任何的回應，甚至祭祀天地，祭祀日月之後，這些部落往往會遭遇天災人禍，往往很快就滅亡了，所以長此下去……”

    史說到這裏就沒說話了，古就沉默的低頭看著篝火發呆。

    古知道長此下去會怎麽樣，這就和盤部落的狩獵一樣，肯定是狩獵食草動物，對於有牙齒，有爪子，或者有毒刺毒牙的生物，除非是碰到了，除非是可以保證安全的狩獵，或者要不就是遇到了食物嚴重不足時，不然都不會去刻意尋找，因為這有著風險，一旦受傷往往意味著族人的死亡。

    這個道理應該是適用於洪荒大陸所有地方，當萬族越來越強大，人類卻是停滯不前時，當實力差距達到了某個臨界點時，萬族將會開始攻擊其周邊的人類部落，特別是史提到了祭祀神靈需要祭品，毫無疑問的，人類就是最好的祭品……

    史等古接受了這信息後，它這才繼續說道：“幾百年裏，那些水草豐盛，土地肥沃的地方，人類的部落早就已經全沒了，幾乎全部都被萬族所消滅，隻剩下荒野上遊蕩的原始人類，他們沒有語言，沒有部落，沒有獵場，也沒有固定的居住地，被萬族越發的看不起，實力也越發的弱小，就成了萬族口中的螻蟻了……也隻有像你原本部落所在的這裏，什麽荒漠，什麽沙漠，什麽高山，什麽沼澤，隻有這些險惡的地方，才會有人類部落存在。”

    古再次沉默的點頭，他回想到了紅之賢者所教導的那些知識，以及紅之賢者所敘說的那些見聞。

    紅之賢者曾經教導過古，關於部落人口的增長，周邊獵場食物的固定收獲，以及每次狩獵周期所能夠去到的極限距離，由此可以計算出一塊土地能夠承載的人口數量，一旦超過了，那麽這個部落就會有人餓死，一直到人口數目回到允許值為止，而這也是紅之賢者教導他們種植農業前所說的話，也隻有種植農業才可以提高一塊土地能夠承載的人口數。

    “……但是，即便農業可以提高人口承載數，這個數字也是有極限的，每個人能夠種植勞作的土地有限，而土地能夠出產的食物有限，人口卻是以爆炸式的情況增長，所以就會導致需求更多土地，由此誕生出城市，村莊，以及更多的人往著遠處產生第二座城市……這就是文明的發展，這是鐵律，必然會導致人口向著周邊的適宜土地開始進發，這就是為什麽會產生戰爭的緣故，萬族的人口也在增長，他們必然會向著周邊土地進發，一開始看不上的窮山惡水，也會逐漸成為可以接受的土地，所以遲早的，萬族會到來這裏，現在不過是他們的先遣人員與頂在荒漠之海外的大型部落的交戰罷了，不，那談不上交戰，那更多的是……碾過來而已。”

    古當時還小，看不懂紅之賢者的表情，隻覺得那時候的紅之賢者爺爺看起來很是猙獰，現在古知道了，那不是猙獰，那是仇恨，是仇深似海的仇恨！

    （我們人類為什麽會沒有超凡？我們人類的祭祀為什麽沒有神靈回應？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麽原因的……若是能夠找到這個原因，那我們也可以成為像萬族那樣有超凡者，也有神靈庇護了！對，找到原因！）

    古忽然又問向史道：“史，超凡者就是類似毀滅我部落的那個長袍萬族嗎？”

    史就說道：“那應該是魔法師，除了魔法師，還有戰士，騎士，術士，德魯伊什麽的……大體上可以分為戰係超凡職業與法係超凡職業，還有啊，你所遭遇的那個魔法師其實並不強大，我這幾百年裏，見到過好幾次超級強大的超凡者呢，其中最強的那個直接一口氣摧毀了一座山脈，將那山脈都打成了碎片，那是你絕對無法想象的恐怖！”

    “山脈！？”古這才真的露出了驚容，他愣愣的道：“我的部落後麵的那種高山？”

    “比那大多了！”史就認真說道：“很大很大，非常大的山脈，所以懂了吧？我才說你是沒遇到超凡，你姐姐也是沒遇到強大的超凡罷了，這就是為什麽萬族視人類為螻蟻，我也覺得人類非常弱小的原因了。”

    （那樣的山脈……也是生命可以摧毀的嗎？那這和天災有什麽區別？姐姐……姐姐也絕對打不贏這樣的存在啊……）

    古心中沉甸甸的，他一時間整個人都呆滯了，拿著一塊肉愣愣的發呆。

    忽然這時，就有一個聲音傳來道：“……喂，你……也是附近部落的人嗎？”

    古看了過去，就看到數個被他救下來的人類站在五六米開外，為首那人是一個青年，他略有些膽怯的問向了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