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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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修筠瞪著眼睛看著那令牌,眼睛蹬得比銅鈴還大:"趙大人,你這是何意?"

    趙隸冷笑道:"曾老爺,這令牌是你的臥房裏尋出來的,我該問你,這是何意?"

    曾修筠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

    這段日子,趙隸因為謀反的事抓了許多人,還抓走了他的老對手加老仇人,曾修筠一直興奮地看著熱鬧。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牽扯到他的身上。

    這謀反可是大罪,就是皇後娘娘也護不住他!

    "這令牌乃是顧雄的令牌,我和顧雄無親無故的,這令牌怎麽會在我房裏,肯定是有人冤枉我!"曾修筠急切地辯解道。

    "曾老爺,這獲得了令牌的方式不一定是主人相贈,也可能是通過其他途徑得到的。曾老爺機緣巧合之下得到這令牌並沒有錯,但是你將令牌藏在家中,就不知道陛下作何感想了。"趙隸道。

    曾修筠越聽越不對勁,趙隸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明顯是要將謀反的罪名扣在他的身上。

    曾修筠不知道他哪來的膽子,竟敢將屈打成招這一招用到他的身上。

    “趙大人,我要先去見皇後娘娘。”

    趙隸挑了挑眉:“曾老爺,你覺得你如今去找皇後娘娘合適嗎?而且,皇後娘娘未必想見你。”

    趙隸一揮手,他那些得力的下屬立即將曾修筠拉了下去。

    這時,曾修筠的臉色終於變了。落在趙隸手上意味著什麽,他很清楚。他心中有了驚恐,立即大喊大叫道:“趙隸,你好大的膽子,皇後娘娘肯定會為我做主的!”

    曾修筠被拖了下去,罵聲也消失了,趙隸的手在耳朵淘了淘,放在嘴前吹了吹,將那些罵聲也吹走了。

    “皇後娘娘為你做主?我等著。”

    曾修筠涉嫌謀反的事在京都引起了轟然大波,甚至比淩玉被抓還要轟動。

    曾修筠是什麽人,那可是皇後的舅舅,皇後又深得皇帝寵愛,曾修筠在鄴城可以橫著走。

    趙隸竟然敢抓曾修筠,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不過整個鄴城的百姓卻興奮起來,等著看狗咬狗。

    這個消息傳到顧天晴耳裏的時候,顧天晴正在剪著花枝,她的手一抖,便剪下一大片,原本剪得十分精致的花枝頓時有了缺陷,毫無美感。

    顧天晴盯著那醜陋的花枝看了一會兒,猛然將花盆砸在了地上,發出劇烈的響聲,漂亮的店頓時猙獰起來。

    她與曾修筠的第一反應其實是一樣的,懷疑自己聽錯了。

    趙隸這人雖然是個酷吏,但是一直長盛不衰,便是因為他是一個識時務的人。

    而且,顧天晴已經將趙隸自動歸為自己的人了。替她鏟除異己,等淩玉這件事辦妥了,顧天晴還打算在皇帝麵前說幾句好話,讓皇帝給他升個官。

    趙隸明知道曾修筠是她的人,為何要對他下手呢?

    顧天晴隱隱覺得有什麽事超出了她的掌控,這種感覺很不安。顧天晴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眼神隻透出一股怒氣:"讓趙隸來見本宮。"

    "謹遵娘娘命令。"

    宮人去了,也很快回來了,隻是並未帶來趙隸。

    顧天晴臉上的怒氣已經轉為盛怒:"趙隸好大的膽子,竟敢不來見本宮!"

    宮人戰戰兢兢匯報道:"娘娘,趙隸在陛下那裏。"

    "在陛下那裏?"顧天晴臉色一變,身體不由得軟了下來,臉上的表情煩躁不安,"趙隸一從陛下那裏出來,便立即讓他來見本宮。"

    錦瀾宮。

    夜晚燈燭閃耀著,正是炎熱的夏季,寒冷依舊充斥著宮殿的每個角落。

    趙隸跪在地上,脊背彎曲,以極為恭敬的姿勢。

    若非皇帝沉穩的呼吸聲在他頭頂響起,他幾乎以為上座並沒有人。

    許久,皇帝的聲音才響起,聽不出喜怒:"趙隸,你為何要這般做?"

    這件事甚至連皇帝都覺得費解。

    在他看來,曾修筠是絕對不會謀反的。而且,顧天晴的母親不得寵愛,曾修筠與顧雄的關係很差,幾乎不來往,所以曾修筠更不可能勾結顧雄。

    但是,趙隸卻將曾修筠抓了,他根本想不通他這柄用得得心應手的利劍的想法。

    趙隸本是奸佞刻薄的長相,一雙眼睛吊著很難看,但是在皇帝的麵前,竟給人一種極度忠誠的感覺。

    趙隸開口道:"陛下,臣是聽到有人舉報才去搜查曾府的,臣從曾修筠的臥房裏搜出了顧雄的令牌,這令牌傳聞可以調動顧家的舊部。除此之外,臣也查到一些東西,曾修筠從北方購進了一大批鐵器,並未賣出去,而是藏在自家的倉庫中。曾府有自己的護院,共有五千人,每人都有武器。這些護院比起幾十萬大軍也許微不足道,但是鄴城陛下您的親衛也恰好五千人。"

    皇帝的臉色頓時變得駭人。

    他知道顧天晴護著娘家。但是曾修筠是個商人,再怎麽厲害耶不可能動搖他的江山,並未觸及他的底線。且曾修筠是整個鄴城進貢最多的商人,將他的國庫塞得滿滿的,皇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任何人,一旦權勢大了,便會產生許多想法,商人也不會例外。

    皇帝的手指敲擊著桌麵,變得急促起來:"在這之前,皇後找過你很多次。"

    趙隸跪了下去,整個身體都匍匐在地,如同狗一般,是卑微但是絕對臣服的姿勢:"臣隻效忠於陛下。"

    皇帝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他生性多疑,並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皇帝的腦海中閃過近來發生的事,評估著趙隸話中的真實性。

    "這個案子好好查,無論你查得是何人,朕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皇帝道。

    趙隸的眼中閃過一道暗光。

    皇帝選擇相信他。

    "臣不會讓陛下失望的。"趙隸說完,便跪著退了出去。

    趙隸一出錦瀾宮的大門,皇後宮中的人便攔住了他的去路。

    宮人的語氣趾高氣昂:"趙大人,娘娘要見你。"

    在皇後眼中,趙隸是一條狗,這些下人也並未將他放在眼裏,語氣裏充滿了輕蔑。

    "我是外臣,不便去見娘娘。娘娘有話,不如直接來問陛下。"趙隸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那宮人愣了一下,沒想到趙隸的態度變化的這麽大,朝著他的背影狠狠淬了一口,便去向顧天晴告狀去了。

    顧天晴雙手緊緊握成拳,劇痛都沒有令她回神,但是她並未失去理智,去質問皇帝。

    有什麽東西徹底失控了。

    顧天晴心中愈加惶恐不安。

    趙隸抓曾修筠,到底是他自己無法無天,還是皇帝的旨意?

    第二日夜裏,皇帝宿在甘泉宮。

    恩寵過後,顧天晴趴在皇帝的懷裏,媚眼如絲,用撒嬌的意味道:"陛下,臣妾近日聽聞那趙隸在民間的風評極差。朝臣們說,趙隸打著效忠陛下的理由,鏟除異己,手段殘忍"

    顧天晴的話音未落,皇帝便抓住了她的手,問道:"哪個朝臣告訴愛妃的?"

    皇帝的眼眸深邃,看不出喜怒。顧天晴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兵部的王大人"

    皇帝的臉色瞬間冷了下去,翻身下床,披著衣裳便往外走去:"皇後,你替朕管好後宮就夠了,前朝的事,你還是不要問那麽多了。"

    皇帝的聲音冷極了,帶著警告。

    顧天晴裸身躺在床上,心也冷了下去。

    皇帝竟然怒了。

    顧天晴的手蒙在眼睛上,身體如同躺在淤泥裏,一點點地下陷。

    而有一雙眼睛,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正冷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這世上最可怕的是,她連敵人在何處都不知道。

    趙隸從皇宮離去後,並未去刑部,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住處。他向來獨來獨往,沒有娶妻,身邊也沒有一個伺候的。他住的院子陰氣森森,據說裏麵擺著白骨與人皮,下人們也暗自慶幸他不喜人伺候。

    趙隸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便看到門裏已經站著一個人。

    她背對他站著,穿著黑色的衣裙,與房間裏的暗色融為一體。

    門關上,她緩緩轉過頭,臉隱在暗色裏,模糊不清。

    趙隸朝著她跪了下去,他抬著頭,仰視著眼前的女子。他臉上的忠誠與麵對著皇帝的時候是截然不同的,那是刻在骨子裏的忠誠,永遠無法磨滅。

    "少主人,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思進行,滴水不漏。"

    這站著的女子正是顧天瀾,而眼前的人便是他父親一手培養起來的人,有著絕對的忠誠。

    顧天瀾的嘴角緩緩勾出一個笑。

    很好。

    趙隸先抓了一批李鄴謹十分不喜的人,讓他覺得趙隸是絕對效忠於他的。他又抓了淩玉且手段殘忍。在皇帝看來,淩玉與顧家是一體的。趙隸這般殘忍對待淩玉,就不可能與顧家有絲毫瓜葛。這一步一步加深李鄴謹對他的信任。再到曾修筠,趙隸成功在李鄴謹的心裏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李鄴謹懷疑曾修筠,便會牽扯到顧天晴的身上。他忌憚曾修筠,就會如同當年忌憚顧家一般。

    顧天瀾要讓顧天晴嚐到當年她受到過的痛苦。

    愛人懷疑、背叛,失去至親,在孤獨中死去。

    她回來了。

    趙隸效忠的不是顧天晴,更不是李鄴謹,而是顧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