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群臣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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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英韶的情報網不可謂不強大。第二日,有關趙隸的信息就全部呈現在了顧天晴的麵前。
顧天晴迅速將趙隸的資料翻了一遍,意外地發現此人的背景十分幹淨。趙隸是鄴城人,出生於普通的士族。他的父母效忠於望月,後死於一場自然事故。趙隸是六年前的科考狀元,才學出眾,但是因其性格孤傲暴戾,一直未得重用。
即使顧天晴不想承認,也抹滅不了顧天瀾對李鄴謹執政的影響。李鄴謹本性多疑暴虐,但是顧天瀾在的時候,壓抑住他心的暴戾,李鄴謹任人唯賢,朝官員各有所長,而並非是越會阿諛奉承的人官位越高。不得不說,那幾年,是望月最繁盛的兩年。
顧天瀾死後,李鄴謹為了徹底消除顧家的影響,他需要一顆棋子去替他除掉眼釘,同時替他背負罵名。昔日武後用來俊臣,李鄴謹不過效仿先賢罷了。待徹底清除了異己,再將酷吏殺了安撫民心,上位者便可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達到目的了。而趙隸,此時便出現在他的麵前。
這也是趙隸可以橫行霸道的原因,因為他背後的是皇帝。
顧天晴撐著腦袋想了一會兒。
趙隸對於她而言是一個十分危險的存在,趙隸在的一日,顧天晴便覺得寢食難安。
所以,趙隸必須死。
她要趙隸死,必須要皇帝先點頭。
“珍珠,你有什麽主意?”顧天晴問替她斟茶的侍女道。
珍珠是顧天晴的侍女,從顧府到皇宮,伺候了她整整二十餘年,十分得顧天晴的信任。珍珠不僅巧,而且聰慧,顧天晴有些事情想不通了,便會與她商量。
“本宮要除掉趙隸,不僅是為了救出舅父,還因為他的存在令本宮不安。”顧天晴道。
“娘娘,自古以來,酷吏隻有一個下場。”珍珠道。
顧天晴眼睛頓時一亮:“當民怨聚集到第一的程度,陛下覺得趙隸死了比活著對自己更有利的時候,便是趙隸的死期了!”
珍珠替顧天晴捏著背:“娘娘說得對。”
當日,顧天晴立即秘密召集自己在朝的心腹。
她為後四年,在朝已經有了一定的積累。
“諸位大人,請各位迅速搜集趙隸的罪證,對他進行彈劾。”顧天晴道。
“娘娘,趙隸此人為非作歹,段狠厲,屈打成招,我皆是趙隸的罪證!”
“莫說十條罪證,就是一百條罪證,臣也能搜集得到。”
“趙隸此人名聲太差,朝官員早就對他極其不滿,隻要有人開了這個頭,肯定有無數人附和。”
“需朝一德高望重之人開這個頭。”顧天晴道。
“趙隸無緣無故打死過王閣老的孫兒,王閣老曾經揚言,要趙隸去給他孫兒陪葬!臣可以去提點一番,王閣老肯定願意開這個頭的。”其一人迅速道。
王閣老曆經兩朝,在朝頗有威望。他是李鄴謹的人,他來開這個頭,再好不過。
“那諸位大人這兩日便多搜集一些趙隸的罪證,力求讓他再無翻身之地。”顧天晴道。
眾人悄悄散去。
顧天晴回到甘泉宮,臉色好看許多。
除掉趙隸這個眼釘,她舅父也能安然無恙,這危便算是解了。
鄴城,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
顧天瀾與雲曜在下棋。
“你我姐弟二人還真是命苦,那樣繁華的淩府說沒就沒了,隻能住在這破敗的院落裏。可憐了你這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做什麽都要親自動。”
“阿瀾姐姐,該你了。”雲曜頗為無奈道。
再見的時候,雲曜覺得她孤傲冷豔,與眾不同,隻隱隱看出熟悉的影子。這相處的日子越久,他阿瀾姐姐的秉性便暴露了,說話吊兒郎當,帶著一些癖性。這秉性是她在軍營幾十年養成的,刻在了骨子裏,她之前為後刻意掩蓋,雍容華貴,如今不再掩飾,便逐漸暴露。但是雲曜覺得,還是此時的阿瀾姐姐好。
顧天瀾的白子落下,雲曜頓時一喜,贏了!
他身後突然一陣響,雲曜猛地轉頭,隻見一瓦片落在地上,並未有人。
雲曜再轉頭的時候,隻見顧天瀾的白子落在另一個地方,這位置一變,他便由贏轉輸了。
“阿瀾姐姐,我怎麽覺得我不是和你一個人下棋,而是和兩個人在下棋。”雲曜狐疑道。
顧天瀾臉色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錯覺。”
雲曜:“……”
風聲劇急。
這一次並非偶然了,一人出現在了顧天瀾的麵前。
來人一身黑衣,是完全可以淹沒在人群的長相。
“少主人,顧天晴召集了諸人,要群臣彈劾趙隸。”來人朝著顧天瀾恭敬地拱了拱,然後道。
顧天瀾瞬間便明白了顧天晴的意圖。
不得不說,她這個妹妹一點也不愚蠢,很快抓到了事情的關鍵,知道趙隸的死穴在何處。
趙隸是李鄴謹的棋子,因為李鄴謹而生、平步青雲,但是最終也會因為李鄴謹而死。
顧天晴做得不過是推一把,讓趙隸死得快一些。
“我知道了。”顧天瀾道。
黑衣人迅速消失了。
顧天瀾摩挲著下巴。
“阿瀾姐姐,趙隸不能死。”雲曜低聲道。
趙隸若是死了,那之前的布局就功虧一簣了,刑部大牢裏的那些人全都放出來,其便包括曾修筠。
顧天瀾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表情變得胸有成竹起來。
“趙隸不會死的。”
顧天瀾迅速寫了一封信,讓雲曜交到一個地點。
顧天晴,看看誰更勝一招吧!
顧天瀾嘴角不禁露出一個笑,隻是她的眼沒有絲毫笑意,所以那個笑顯得毛骨悚然。
整個朝堂風雨欲來。
這一日的朝堂注定不安寧。
以王閣老為開頭,彈劾趙隸濫殺無辜,不將國法和王法放在眼裏。
接著,大理寺卿陳大人也出來接著王閣老的話說。
“陛下,臣也彈劾刑部尚書趙隸。根據臣搜集的罪證來看,趙隸至少有十宗罪,一則,濫殺無辜,但凡他看不順眼的,便會找一罪責押入刑部大牢;第二,濫用私刑,趙隸定下罪責後,便會屈打成招,讓人認下莫須有的罪名;第,徇私枉法,其親信皆被他安排在身邊,胡作非為……”
大理寺卿將自己搜集到的罪證,一則一則地列舉了出來。
接著,兵部尚書賀大人也跪下來道:“陛下,趙隸為刑部尚書,主管刑罰與律法,但是他卻插臣兵部的事,竟想扣走軍餉,吞為私有。”
很快的,朝堂便跪了一大片,皆是彈劾趙隸的。
趙隸行事,何等窮凶極惡,竟是引起了整個朝堂的反擊。
趙隸站在其,沒有說話,隻朝著上位坐著的九五之尊做出極為恭謹的姿態。
皇帝的嘴唇緊緊抿著,眼神掃過諸臣,看不出喜樂。
大殿突然安靜下來,殿下跪著的人不由得繃緊了。
眾人不由得想,趙隸已經引發眾怒了,難道皇帝還要護著他嗎?
他們這些臣子才是支撐望月的棟梁,隻會亂咬人的趙隸算什麽東西?他們心隱隱有憤怒,全部掩蓋在眼眸深處。
皇帝自然感覺到他們的憤怒。
他開始評估趙隸這枚棋子是否已經物盡其用。
顧家的人已經拔出地差不多了。
望月如今正處於休養生息的階段。
趙隸感覺到一股殺氣落在自己的身上,那生氣令他渾身發寒。趙隸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掩飾著心的寒冷,依舊維持著一樣的姿勢。
他死了倒是不足惜,但是少主人交代的事未完成,他心不甘。
令人窒息不安的沉默後,一人又站了出來,朝著皇帝跪了下去:“陛下,趙隸還有一罪。”
此人任職於翰林院,並無實權,但是是皇帝為太子時候的伴讀,與皇帝交好,他的話皇帝是會聽的。
此人一站出來,其餘人都是一喜。
趙隸這次是再無翻身之地了。
“宋愛卿,說。”
“陛下,趙隸抓了曾修筠曾老爺,曾老爺乃是望月第一富商,趙隸以謀反罪將其抓了,根本就是欲加之罪。”
吏部曾傑勤也趁道:“陛下,曾府和顧府毫無瓜葛,還有齟齬,根本不可能勾結在一起的。”
其餘人也相繼附和道,趁給趙隸加一條罪。
而此時,趙隸身上的寒氣反而退去了一些。他於混混沌沌的死路之間,終於找到了一條活路。他的眼皮掀了掀,餘光掃過那位皇帝的伴讀,不知他為何要幫自己。
其餘人尚且不知道自己落入了坑裏,反而洋洋得意。
那位宋大人繼續道:“曾老爺出了事,整個鄴城的米都貴了幾倍,趙隸此舉,是讓整個鄴城的百姓陷於水火之啊。”
皇帝的臉色徹底變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他看著眼前這些彈劾趙隸的人,除了王閣老之外,那些細數趙隸罪證的,似乎都有一個特點。
這些人的升遷,顧天晴都在他的耳邊吹過枕邊風。
他們彈劾趙隸,並非因為趙隸引發眾怒,而是想救出曾修筠。
皇帝最痛恨的,便是有人利用他的弱點。
若非他的伴讀提醒,他差點落入這些人的圈套!
而且伴讀的話還透露出一點消息,曾修筠竟敢膽大妄為到這種程度,完全壟斷了鄴城的大米的買賣,他一出事竟對整個鄴城影響這麽大。
一個商人竟然有這等權勢。
李鄴謹臉色冷地發寒:“都退下去吧,這件事不必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