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交換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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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天晴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個屋子裏。

    昔日裏,她做過無數次這樣的事,她將她厭惡的人迷暈、關起來,然後狠狠地折磨他們。

    隻不過風水輪流轉,這次被迷暈關起來的是她自己。

    顧天晴是被顧天瀾擺了一道,自己喝下蒙汗藥,想到昏迷前看到的一幕

    顧天晴的臉色猛地變了,麵色猙獰地喊了一句:“珍珠!”

    顧天晴喊了兩聲,門突然推開,珍珠從外麵走了進來。

    珍珠穿著一身黑衣,一副習武者的打扮,頭發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多了一絲英氣,與之前那個在她麵前麵帶伶俐卻低眉順眼的丫頭完全變了樣。

    珍珠在椅子上坐下,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

    這一眼讓顧天晴怒火中燒:“珍珠,本宮待你這般好,你竟然敢背叛本宮!”

    珍珠侍奉她多年,是從顧府帶進宮裏的,這丫頭聰明伶俐,顧天晴將她當做心腹,珍珠知道自己的所有事,她從未想過這丫頭會背叛她!

    這種被親近之人背叛的痛苦顧天瀾是要讓她感受她當年的感受嗎?當年顧天瀾將她當做至親,而她卻將無形的劍刃刺入了她的胸口。

    她如今感受到了,這種感覺,怪自己瞎了眼,無盡的懊惱與悔恨,又想將那欺騙自己的人撕成碎片。但是偏偏,自己是階下囚,根本奈何不了對方!

    我從未背叛你,隻是效忠我的主子罷了。”珍珠道。

    你的主子是顧天瀾?!”顧天晴瞪著她道,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真是好,珍珠放在她身邊,就如同放了一雙明目在她身邊,她做什麽,顧天瀾完全知道。難怪她與顧天瀾對上的時候唯有慘敗。她怎麽也沒想到,珍珠竟然是顧天瀾的人。

    珍珠沒有反駁。

    她的主子本來是顧老將軍,顧老將軍去世後,她沉寂多年,直到顧將軍重新啟用,她才重見天日。否則,她將一直扮演顧天晴的心腹丫鬟。

    之前本宮身邊的內奸,不是王嬤嬤,而是你!”顧天晴臉色更加猙獰了。

    之前,青荷能悄無聲息地靠近她,嚇唬她,顧天晴便覺得自己的身邊有內奸。珍珠引導她王嬤嬤是內奸,她便趁機處死王嬤嬤,如今看來,一切都是珍珠的陰謀!

    這一次,珍珠倒是答得痛快:“是。”

    顧天晴憤怒地從床上爬下來,隻是她的藥性還未過,她隻能惡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她想到,當她的劍刺入王嬤嬤胸口的時候,王嬤嬤臉上的詫異與難以置信。

    顧天晴當時隻覺得王嬤嬤的演技實在好。如今想來,她是想不通自己忠心耿耿效忠的主子為何會殺了自己。

    她殺了自己忠心的奴仆,卻留下一個奸細,百般信任。

    嗬嗬。

    顧天晴笑聲淒厲,前所未有的痛苦與悔恨。

    珍珠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去了。

    顧天瀾也安然無恙地歸來了。

    顧天晴落在了她的手裏。

    用顧天晴交換李諺。”顧天瀾道。

    公孫奕點了點頭,立即將這個消息放了出去。很快的,這個消息便會經由密密麻麻的網絡,傳到季英韶的耳裏。

    鄴城的某一處閣樓。

    季英韶便坐在閣樓上,享受著盛江的夜景。他白衣飄飄,微風吹過,便如同一謫仙公子。

    他與顧天晴出生相似,所以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理解她的痛苦與嫉恨,縱然她心狠手辣,季英韶也唯有疼惜。

    他從未這樣愛過一個女人,他是想娶她的。隻是那時的他太弱了,根本給不了顧天晴想要的。

    知道顧天晴與李鄴謹在一起後,季英韶隻將自己關在屋裏,剁掉了自己的一根腳趾,卻並未斬斷情絲。

    他建立了一個強大的情報網,她終於能正眼看他了。

    後來,顧天晴越來越依賴他,過不了幾日便要見他一次。

    季英韶想著往事,不由得吃吃地笑了起來。

    他設下一個局,抓走李諺,是想給顧天晴一個驚喜。

    她與顧天瀾鬥,一次一次的失敗,精神很差,已經逐見頹敗。季英韶每次見了都很心疼。

    隻是那密道被李鄴謹重重看守著,他必須重設宮中的諜者網絡,才能恢複與顧天晴的聯係。

    他沒想到的是,他還未與顧天晴聯係上,卻得到她落在顧天瀾手裏的消息。

    季英韶猛地站起身,望著跪在地上匯報消息的下屬,臉上那怡然自得的表情終於消失,變得無比嚴肅起來。

    你說顧天瀾要用顧天晴交換李諺?”

    顧天瀾怎麽知道李諺在他手裏的?

    顧天瀾又是怎樣將顧天晴從皇宮的層層守衛中抓走的?

    地上跪著的人道:“是的,主人。”

    季英韶深吸一口氣:“你立即去查查,皇後是否還在甘泉宮!”

    下屬們很快傳來消息,皇後消失了。而皇帝聽到稟報的時候,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他此時忙著抓捕顧天瀾和李諺,根本無暇顧及皇後。又或許,他覺得皇後在作什麽幺蛾子,根本不會理會。

    季英韶卻別無選擇。

    告訴顧天瀾,換!”季英韶道。

    顧天瀾與季英韶交換人質的地點設在鄴城城郊的一處草原之上。

    這草原一眼望到頭,不容易藏人,對方帶了多少人,一眼便可以看到。

    一輛馬車停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馬車的簾子掀開,從上麵走下來三個人。

    顧天瀾走在最前麵,身後一高大魁梧的人,戴著銀色麵具,看不清長相,手裏則抓住人質顧天晴。

    公孫奕根本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直接將顧天晴從馬車上拎了下來,推著她前進。

    季英韶已經候在那裏,他白衣上不染纖塵,依舊是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再看到顧天晴的時候,眼神才稍稍變了,添了些許緊張。他帶著兩個人。兩方勢均力敵。

    顧天瀾一眼便看到被捆縛著的小家夥。

    小家夥的臉上髒兮兮的,瘦了一些,身上裹著個髒袍子,一臉倔強的模樣,如此境地還是昂首挺胸,異常鎮定,隻是在看到顧天瀾的時候,小家夥的嘴巴扁了扁嘴,露出委屈的表情,方才有了四歲稚童的模樣。

    兩方人馬到齊,如何換卻是一個問題。

    在交換前,我想玩個遊戲。”季英韶突然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便來比比命。”

    季英韶覺得,他手中的人質分量很足。他不甘將人質便這般輕易交出。

    顧天瀾道:“你想如何比命?”

    季英韶的手裏多出了兩個梨。他將其中小一些的梨放在了李諺的頭頂,手中又多了一把弓箭。

    百米的距離,若是都能射中頭頂的梨,那便互相交換,若是你射中,我未射中,我便將這稚童交給你。若是我射中,你未射中,你則要將天晴交給我。”季英韶道。

    顧天瀾別無選擇,隻得道:“好。”

    況且,她自幼修習箭術,箭術早已出神入化。這項比命,於她而言是有優勢的。

    公孫奕覆在銀色麵具下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季英韶將手中的梨與弓箭一並扔了過來。

    季英韶先來。

    顧天瀾將梨放在了顧天晴的頭頂。

    顧天晴站直了身體,臉上無絲毫膽怯,便那般平靜地望著季英韶。季英韶露出一個笑,顧天晴也笑了。

    季英韶挽弓,弓離弦,朝著顧天晴射了過來,離她的麵門隻有兩寸的距離,帶起一股強風,刺入了她腦袋上的梨中,而後落在地上。

    顧天瀾沒想到季英韶的箭術那麽好。

    輪到顧天瀾了。

    顧天瀾挽起手中的弓,當盯著小家夥的眼眸時,顧天瀾終於知道季英韶的用意了。

    小家夥的眼眸亮晶晶的,便那般鎮定地盯著她,顧天瀾的手卻不禁抖了起來。

    眼前的人不是敵人,而是與她血脈相連的骨肉。若是她稍微有偏差,小家夥的眼睛便再也睜不開了。

    顧天瀾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對準的方向也越來越高。

    若是射不中,小家夥至少活著,她還可以想其他辦法救他。若是射入他的額頭,那小家夥

    顧天瀾的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我來吧。”公孫奕道。

    公孫奕輕拍著她的背部,將弓箭從她的手上拿了過來。

    公孫奕的目光與李諺對上。

    小家夥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眼神卻露出一絲挑釁。

    便宜師父,你行不行啊?

    嗬,師父便讓你見識一下師父行不行。準備好了?

    來啊,磨磨唧唧的。

    公孫奕朝著他眨了眨眼,手中的箭嗖的一聲便飛了出去。

    顧天瀾眼睛眨眼不眨,心揪了起來,而當看到箭射中了梨,而小家夥安然無恙的時候,顧天瀾仿若重新活了一次一般。

    季英韶的目光不禁看向戴著銀色麵具的人,初時他隻覺得此人身手不凡,如今看來,這人箭術如此好,顧天瀾又如此信任他,可見這人的身份不一般。

    他打量了一番,便收回了目光。

    交換人質。

    兩人分別押著人質朝中間走去,然後同時將手中的人質交由對方,分別帶著自己的人回到了原地。

    李諺被顧天瀾緊緊抱著,甜膩地叫了一句:“娘親。”

    顧天瀾將小家夥全身摸了一個遍,見他安然無恙,方才放下心來。

    李諺瞥向公孫奕,嘴唇抿著,克製道:“還可以嘛。”

    不可以怎麽當你師父?”公孫奕嘴唇勾起,道。

    夕陽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站在一起又分外和諧,有些像一家人。

    顧天晴惡狠狠地瞪著這一幕。

    與這和諧的一幕比起來,她分外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