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六章 金針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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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武後精神一振,趕緊出言詢問道:“不知愛卿有何方法可治天皇之疾?”
秦鶴鳴一本正經的回答道:“聖人之病,乃風毒上攻之症,若能以金針刺頭出血,便能治愈。”
聽到這西域胡醫居然要用針在高宗的腦袋上直接放血,武後不禁回想起了當年太宗皇帝誤信胡僧讒言,食用劇毒丹藥而亡之事,頓時氣得柳眉倒豎,開口喝斥道:“大膽秦鶴鳴,居然想在天子頭上刺血,實乃罪犯滔天,可斬也!”
那秦鶴鳴本就剛進入太醫院不久,不太懂得中原人士君臣之間的太多規矩,此刻見到天後突然發怒,頓時嚇得整個人都懵掉了。
而那些老太醫也是氣得白發白須兀自顫抖,全都指著秦鶴鳴一陣指責,顯然氣惱他公然宣揚異端之術,妄想危害天子龍體。
陸瑾腦海中尚寸一絲來自未來的莫名記憶,知曉這開顱治病之法在後世也算多見,此刻見到秦鶴鳴孤身一人麵對諸多指責,他自然忍不住了,拱手開口道:“天後,三國時期神醫華佗為曹操診治頭疼之症,曾建議開顱放血進行診治,隻是當時曹操生性多疑,反將華佗給殺了,故而金針刺頭放血並非是無稽之談,臣覺得在當前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不妨一試。”
武後沒想到陸瑾居然會認同金針刺血之法,顯然有些意外的感覺,但此法太過匪夷所思,她還是堅決搖頭道:“陸卿,聖人之軀事關國家社稷,何能容得這些胡醫胡來?”
“對!”太平公主亦是點頭附和道,“駙馬,如此邪術妖端,你如何能夠相信?”
陸瑾卻是一歎,正容言道:“是否是邪術妖端還言之尚早,天後、公主,與其在這裏爭執不下,我們不如先聽聽這秦太醫怎麽說?”
武後微微頷首,淩厲的目光望著站在殿中的秦鶴鳴,冷聲問道:“秦太醫,你這金針放血之法可有根據?”
秦鶴鳴感激的看了陸瑾一眼,這才回答道:“天後,在臣的家鄉,有一個名為希波格拉底的高超醫士,他說過倘若病人無顯著症狀便失明不能視物,應切開顱骨,將腦軟組織分開,使腦內所產生的積液全部流出,便可痊愈,倘若隻用金針刺頭放血,便可緩解一時。”
武後目光冷冰,俏臉更是如同千年寒冰,顯然是對秦鶴鳴的話依舊不相信。
正在此刻,躺在榻上的高宗忽地艱難出言道:“媚娘,醫士診治複雜病情,本就要采取非常之法,朕已是頭疼難忍,雙眼更是黑沉沉的一片,這樣下去與死人何異?此刻死馬權當活馬醫吧,就讓秦醫士前來試試!”
武後一陣默然,曆來堅強的她美目中竟是浮現出了點點淚光,然而她生性倔強,豈會容別人看到她的軟弱?長籲一聲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淚光已是消失不見,嬌靨重現堅定之色,沉聲言道:“秦醫士,按照你的辦法,速為聖人金針放血。”
秦鶴鳴拱手應命,拿著藥箱神情嚴肅的走到了高宗病榻之前。
他取出兩枚長長的金針,閉目定神一番,這才睜開雙目全神貫注的將手中金針分別刺入了高宗的“百會”與“腦戶”**,可見鮮血頓時從頭上流了出來。
武後與太平公主母子見狀心痛,均是離開了床榻,唯有陸瑾一直神色嚴肅的守在高宗旁邊,防止有可能出現的變故。
一炷香之後,秦鶴鳴取出了金針,對著高宗拱手言道:“聖人,臣診治已經完畢,還請你睜開眼睛看看。”
高宗喘息了數下,依言睜開了雙目,原本空洞無神的眼珠子漸漸有了神光,欣喜言道:“啊呀,朕看得見了,朕終於又看得見了。”
武後聞言大喜,急忙走到榻邊對著高宗一通仔細的端詳,無比喜悅的言道:“能看見就好,聖人,你的頭還疼麽?”
高宗輕輕頷首,卻又補充言道:“比剛才好得多了,媚娘,秦太醫果然是了不得的神醫,請代朕重重的賞賜於他。”
武後輕輕頷首,轉過身來朗聲言道:“太醫秦鶴鳴診治有功,現朕賞賜其官升一級,並彩帛百匹。”
在大唐,彩帛便是實打實的硬通貨,甚至可以拿到市集上去支付交易,百匹彩帛相當於一百兩黃金了,更別提還能夠官升一級。
秦鶴鳴登時大喜過望,拱手謝恩,還不忘繼續勸說道:“天後,若是能夠讓臣為聖人開顱治療,臣有信心能夠讓聖人痊愈。”
金針放血已是武後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治療方法,現在豈能容得這胡醫士替聖人開顱治療?故而想也不想就拒絕道:“此法太過危險,當罷了為妥。”
秦鶴鳴滿臉失望之色,隻得退下了。
稍事好轉,高宗沉沉的睡了去,武後將太平公主與陸瑾召出寢宮,這才歎息問道:“你們覺得這金針放血靠譜麽?”
陸瑾想了想,斷然出言道:“天後,此乃治標不治本的法子,用一時或許能夠見到奇效,然使用多次,隻怕效果會越來越差。”
“陸卿說得不錯。”武後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我中原醫術博大,傳承數千年,尚不能治愈聖人之病,況乎區區西域胡醫?那開顱之法亦是過於荒謬,我們何能冒這麽大的風險?”
陸瑾微微頷首,卻覺得武後此話雖是在對他說,然而更重要的卻是在說服她自己。
開顱治療的確是僅存一線的微乎其微之希望,但是若武後同意此法,一旦聖人在開顱過程中出現什麽差池,武後必定會背負謀害聖人性命的惡名。
到時候不僅難逃朝野洶湧指責,說不定還會引來朝局動蕩,故而這個險的確不能冒。
武後輕輕一歎,遙望著西方天際行將落下的夕陽,喃喃低語道:“朕覺得……這次天皇恐怕是真的快要不行了,我們不能就這麽一直留在奉天宮,乘天皇今日有所好轉,須得護送他返回洛陽……”
太平公主哽咽言道:“可是母後,父皇如何能夠受得了這般顛簸之苦?”
武後尚未開口,陸瑾已是出言道:“公主殿下,微臣覺得天後之言不錯,此刻返回洛陽方為上策。”
太平公主一見母後和駙馬都這麽說,自然也不會反對,隻得點著頭默默然同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