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二章: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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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梓楊驚訝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隻見從一堆廢棄的毒藥桶後麵緩緩走出一個渾身血汙的人來,那人抬起頭,正是在爆炸失蹤的阿衝。

    “阿衝,你的!”梓楊驚呼道。

    阿衝的右臂從肘之下已經沒了,剩下的半截斷臂用衣袖草草地包紮了起來,鮮血已經把袖子給染紅了。

    阿衝臉色蒼白,微笑著看了看梓楊,抬頭望著高台上的張教授。

    “師父!”

    張教授冷冷地看著死裏逃生的北野衝,他的身邊站著十來個全副武裝的廓爾喀雇傭兵,為首的正是普拉薩德。

    在高台的一角還有八個普通裝束的人,正是阿斯根的下。他們已經被繳了械,wǔ qì亂八糟地扔在地上,幾個傭兵端著槍指著他們。

    阿衝麵色凜然地看著張教授,又喊了一聲:“師父!”

    “哼!”

    張教授重重地冷哼一聲:

    “北野衝,你還有臉叫我師父!我以為你跟蘇家混在一起之後,就不再認我了呢。”

    阿衝緩緩地說道:“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功夫也是你教的,雖然你是我的殺父仇人,但你始終是我師父。”

    張教授點點頭,“既然你還念著我們之間的師徒情誼,那我再給你個會!把下麵的蘇家大xiǎo jiě和其他幾個人殺了,你背叛組織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阿衝眼神在梓楊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倒在血泊的宋青梧身上,眼神突然閃過一絲憐憫,

    “師父,你殺了青梧,並不是因為他沒有完成任務對嗎?”

    張教授沒有說話,眼神陰鷙地盯著台下的阿衝。

    阿衝繼續說道:“汪陽明死了,靳國強帶著關鍵證據向高層匯報去了,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所以你開始清理門戶,殺掉所有對自己有威脅的人——包括對你忠心耿耿的青梧。”

    阿衝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阿斯根繼續說道:“我和青梧知道你太多的秘密,我們活著就是你罪行的證據,從上次西藏探險之後,你就打定主意要除掉我們,對嗎?“

    張教授冷哼一聲:“隻有死人才不會背叛。”

    阿衝慘然一笑:”除掉我跟青梧之後呢?接下來你會對誰動,阿斯根?帖木兒?青?普拉薩德?你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將這些雇傭軍滅口?”

    “胡說八道!”張教授怒聲喝道,從一個廓爾喀傭兵奪過槍,朝著阿衝就是一串點射。

    早有準備的阿衝靈巧地閃身躲過,張教授扣緊扳,“噠噠噠”的子彈發射聲不絕於耳,打在下麵的鐵桶上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高台下麵亂八糟堆砌著很多廢棄的毒氣桶,阿衝在巨大的鐵桶間閃轉騰挪,張教授打完整個彈夾都沒傷到他的分毫。

    “看什麽?還不動!”張教授朝旁邊的雇傭兵們大吼。

    旁邊呆立的傭兵們紛紛舉起槍——這群訓練有素的傭兵槍法可比張教授要好多了,阿衝心知自己無法躲過這些傭兵的一輪齊射,當下抬腿彭彭將兩個鐵桶踢上高台。

    廓爾喀傭兵擔心桶內還有毒氣殘餘,不敢大意,紛紛舉槍將鐵桶射下。

    阿衝雙腳連環飛起,又接連將幾個鐵桶踢了上去,其有一個鐵桶正好落在高台上,幾個在旁邊的傭兵忙腳亂地躲開,高台上麵空間有限,幾個人瞬時擠在一起。

    趁著台上一陣慌亂,阿衝快速助跑幾步高高躍起,將提著的一個鐵桶奮力扔向人群,口大喝一聲:“還不動!”

    眾人一愣,他在跟誰說話?

    張教授心暗叫一聲不好。

    幾乎於此同時,背後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槍聲,幾個正在朝阿衝射擊的傭兵背後紛紛彈。

    張教授猛然回頭,大聲驚呼:“你!”

    高台上突然槍聲大作!

    梓楊等人在下麵看不到上麵的情景,聽聲音似乎是廓爾喀傭兵互相射擊起來了。

    阿斯根突然大聲說了幾句蒙語,在旁邊目瞪口呆的幾個蒙古俘虜突然醒悟過來,紛紛撿起地上的槍支,旁邊的廓爾喀傭兵見狀忙舉槍掃射,瞬間有幾個人倒在血泊裏……

    梓楊見阿衝躍到空之後就直直地跌了下來,顯然身上已經槍,急忙衝出去把他拖了回來,見他右肩上有一處彈孔,子彈已經把他的肩胛打穿了。蘇睿忙從自己衣服上扯下一塊布來,幫他把傷口包紮起來。

    此時上麵的高台已經亂做一團,蒙古人、廓爾喀傭兵舉槍互射,不時有彈的人從高台上翻落下來,看他們身上布滿的彈孔就知道上麵的戰況有多慘烈。

    隻不過十幾秒鍾的功夫,上麵激烈的槍聲突然停息,梓楊等人躲在高台下方麵麵相覷,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

    阿斯根朝上麵喊了幾句話,也沒人回答他。

    過了一會兒,有一根繩子從上麵垂了下來。

    梓楊看了一眼蘇睿和身受重傷的阿衝,一狠心抓住繩子爬了上去。

    頭剛探出高台梓楊就愣住了!

    上麵幾乎已經沒有活人了。

    僅有數十平米的台上橫豎八地倒了十幾具屍體,地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彈殼,很多人的槍口還冒著青煙。大部分人都是身數彈,大量的鮮血把整塊地麵都染紅了。

    梓楊奮力翻上了高台,那根繩子就綁在台邊的一根鐵欄杆上,旁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穿著傭兵裝備的人。

    梓楊不知此人是敵是友,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小心翼翼把他的衝鋒槍抽了出來,打開彈夾一看子彈已經打空了。

    梓楊猶豫了一下,看四周已經沒有活口,探身對下麵喊道:“上來吧。”

    過了一會兒,蘇睿順著繩子爬了上來,乍一看到這幅慘狀也驚呆了。

    “先把其他人拉上來。”蘇睿低聲說道,剛才很多子彈打到了毒氣桶上,他們不知道這堆毒氣桶裏是否還有未被之前的爆炸破壞的,他們現在仍隨時麵臨著毒氣泄漏的危險。

    兩人把繩子垂了下去,先後把阿衝和莫老拉了上來。

    阿衝上來之後首先檢查倒在欄杆旁那個“血人”,這個人雖然穿了防彈衣,但是在近距離了那麽多衝鋒槍子彈,防彈衣還是被打穿了。

    梓楊注意到這個人的雙腿有些怪異,小腿上似乎空蕩無物,仔細一看他的腿上竟然裝著一副金屬支架。

    “你能說話嗎?”阿衝扶著他的頭輕輕地說道,這個“血人”並未斃命,還在輕微地喘息著。

    “北、北野衝……咱、咱們又見麵了。”那個人聲音微弱地說道。

    “你傷勢怎麽樣?”阿衝伸想把他身上的防彈衣解開。

    “我、不、不成了。蘇、蘇……救上來了嗎?”

    阿衝回頭看了看蘇睿,對他輕輕點了點頭。

    那個“血人”躺在地上,雙眼努力地看著蘇睿,嘴裏似乎在輕聲念著什麽。

    蘇睿走上前去,把耳朵湊到他的嘴邊,終於聽到他在說什麽。

    “不辱使命……”

    這個奄奄一息的人口反複重複著這四個字。

    蘇睿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那人伸出滿是鮮血的雙,緊緊握住蘇睿的晃了晃。

    “不辱使命!”

    說完之後頭一低,握著蘇睿的雙慢慢鬆了下來。

    阿衝試了試他的鼻息,搖了搖頭歎口氣:“死了。”

    “這個人是誰啊?”梓楊看著阿衝一頭霧水。

    “他就是普拉薩德,廓爾喀傭兵的首領。”阿衝緩緩地說道。

    普拉薩德,這個戎馬一生的男人,沒有在家鄉終老,終於還是悲慘地死在了戰場上。

    “他,他就是普拉薩德?剛才就是他開槍打的自己人?”梓楊驚詫道。

    阿衝緩緩地點了點頭。

    從普拉薩德派巴雅爾兄弟在馬隊的食物裏下毒開始,到在雪原伏擊圈外貿然出擊,普拉薩德的一係列決策不像是個經驗豐富的首領,他一係列古怪的行為倒像是在處處警示他們危險。

    阿衝從那時起就開始懷疑普拉薩德的身份和真正目的,可惜並未從他口得到dá àn。

    在日升堡外麵的荒原上,阿衝跟普拉薩德達成了一個協議,兩人聯除掉了影子武士秦無影。這之後普拉薩德就消失了,阿衝本以為他會就此退出,誰曾料想他又跟著張教授回來了。

    張教授!

    阿衝突然想起來,火拚開始之後張教授就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難道在亂戰被打死了嗎?

    阿衝急忙站起身來在眾多屍體尋找,反複找了幾遍都沒看到張教授的屍體,高台下的屍體他之前已經檢查過了,並沒有張教授的身影。

    這個人突然神秘地消失了!

    這麽好的一個會竟然被他逃了,阿衝不禁泄氣地坐在了地上。

    聽說張教授沒死之後,瞎眼莫老嚇得臉色都變了:“咱、咱們快離開這裏吧,姓張的沒死,說不定還、還會殺個回馬槍……”

    眾人想想有道理,正要起身離開,蘇睿突然說道:

    “下麵還有個人怎麽辦?”

    對呀,被梓楊捆起來的阿斯根還躺在下麵。忙活了半天竟然把他給忘了!

    “讓他留在那裏等死算了!”梓楊咬牙切齒地說道。

    雖然阿斯根下令讓蒙古人跟廓爾喀傭兵火拚,這才給眾人贏得了一線生,但是一想到他的心狠辣和冷酷無情,梓楊心就憤怒不已,這樣的人留著也是個禍害,幹脆人道毀滅算了。

    “不,把他帶上來。”阿衝輕輕地說道,“留著他說不定還有用。”

    梓楊看阿衝態度堅決,歎了口氣走到台邊,對著下麵喊道:“阿斯根,我這就下來救你,你、你可別使什麽壞心眼啊!”

    阿斯根在台下悶哼了一聲。

    梓楊彎下腰,正準備順著繩子溜下去,突然,屍堆伸出一雙沾滿鮮血的大,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