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相王之會的地點定在陶丘以後，戴言好不得意！這可是標誌著周天子權威徹底消失的大事啊，自己能夠見證這一曆史事件，並能夠決定此事的地點，也算是有了一種參與曆史的成就感了！

    而對於此次相王之會的布置，戴言也是非常上心的！在見證這次偉大的曆史事件之時，他也希望由此將整個陶丘的風貌展現在五國君主麵前！

    後世的天朝為了讓世界認識到真正的天朝，不也在帝都舉辦了奧運會來進行處理宣傳嘛！

    陶丘經過了這五年的發展，也是時候向整個天下宣示的時候了！對於相王之會的謀劃，他讓田不禮全權管理，甚至重要的事，他還會自己親自過問！

    在交代清楚了這些事以後，戴言就抱著高興的心情前往陶丘大學，準備與謀聖鬼穀子辯論學術了。這些年，自從鬼穀子抵達陶丘，戴言多次向他請教學問，並與其辯論，已然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因為鬼穀子不喜歡天下人知道他隱居的地點，而他到達陶丘，進入陶丘大學的主要目的也隻是想用這個平台收到優秀的弟子，來傳承他的學問。因此鬼穀子在陶丘大學的地點是十分隱秘的，即使是戴言也需要從不少隱秘的地方通過，方能到達鬼穀子所在的謀學院！

    當他走在大學內某個靠近菏澤的小山坡時，他突然聽到了菏澤邊有悅耳的女子歌聲傳來，其歌聲中透出一種雍容大氣的感覺，令得戴言走動的腳步也為之一頓。

    他放慢腳步，輕輕的靠近菏水邊，戰在一顆樹後，仔細觀察那唱歌的女子。

    女子身著一身正式的鞠衣，背對著戴言，跪坐在地上。在她的麵前，擺放著一個正式的祭祀禮器，而這位女子，就在這禮器前獨自一個人一邊唱歌，一邊祭祀著祖先。其歌聲曰：

    “文王在上，於昭於天。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有周不顯，帝命不時。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亹亹文王，令聞不已。陳錫哉周，侯文王孫子。文王孫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顯亦世。

    世之不顯，厥猶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國。王國克生，維周之楨；濟濟多士，文王以寧。

    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孫子。商之孫子，其麗不億。上帝既命，侯於周服。

    侯服於周，天命靡常。殷士膚敏。裸將於京。厥作裸將，常服黼冔。王之藎臣。無念爾祖。

    無念爾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宜鑒於殷，駿命不易！

    命之不易，無遏爾躬。宣昭義問，有虞殷自天。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

    這首詩乃是《詩經-大雅》中的首篇《文王》，它歌頌的是大周王朝的奠基者周文王姬昌。這算是這時代最普遍的祭祀詩篇了，即使戴言作為宋國公子，也曾經在過去的日子中有幸見識過宋國的樂宮廷隊演奏這樣一篇雅樂。

    對於這樣的雅樂，戴言向來是不喜歡的。這倒不是說戴言對這種周的雅樂有什麽成見，而是戴言在後世就向來不喜歡類似雅樂的這種正式演奏歌曲，外加上這時代的演奏雅樂的人，水平實在是太差，戴言也完全不能夠從其中聽出什麽意境來，他理所當然就開始討厭起類似的樂曲，並開始喜歡了被時人稱為淫樂的鄭衛之音了！

    然而當戴言聽到了眼前的女子演唱這首《文王》，卻分明能夠從中聽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在這歌聲的前半段，他分明聽到了當年的文王姬昌，那帶領族人進行的艱難創業史。歌聲中對於文王的歌頌，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崇敬，完全沒有之前戴言所聽到的雅樂的那種枯燥和古板！

    “這才是真正的雅樂啊！”戴言不由得在內心呐喊道。

    當這首歌唱到中段，描寫周朝取代商朝，成為新的統治王朝，並重新的解釋了這乃是王朝更迭的天命時，這女子的歌聲中有著一種發自內心的自豪感！即使是作為周的敵人，商朝的後裔子孫，戴言對於對方的那種自豪的歌聲隻是微微有些不喜，並沒有討厭的感覺！

    當這女子唱到這首雅樂的最後階段時，音調比起之前卻又發生了變化。她的聲音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崇敬，也沒有了以周代商而產生的自豪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悲痛，那聲音聽起來，似乎就是在為周王朝所做的哀悼！

    這樣一首雅樂運用了三種音調，顯然是與一般雅樂所進行的演唱方式截然不同的，然而戴言聽起來卻並沒有突兀的感覺！

    這一是因為如今五國相王已然變為既成事實，並很快就要在陶丘舉辦相王之會，戴言能夠對時下的氣氛有所感悟。而另外一個原因，則完全就是眼前的這女子所唱的雅樂，完全是感情的自然流露，能夠讓人清楚的了解她對周王朝衰弱的痛苦感受！

    在唱完這首雅樂以後，女子突然在菏澤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在這樣的哭聲中，她對著眼前的祭品拜了幾拜，並向著菏澤發出了一聲悲愴的呐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文王啊，您的臣子如今都反了，天下再也沒有周王的容身之地了！”

    隨後她縱身一跳，就這樣沉入了菏澤之中！

    戴言見到此景，立即就驚呆了！在陶丘大學，女學生可是相當稀罕的人！而且能夠將一首枯燥無味的《文王》，唱出如此豐富的感情，這絕對是真正的人才！

    而這樣的人才，竟然就在戴言的麵前跳湖自殺！戴言當即也顧不上危險了，徑直衝到菏澤邊，跳入水中，就要將這女子給救起來！

    這女子的水性實在不算好，而且她是帶著必死的意味來跳湖的，因此她方一跳入湖水中，口中就灌入了大量的湖水，呼吸變得停滯，人陷入昏迷，並沉到了湖底中！

    戴言潛入湖底，在附近摸索了好一段時間，方才將此女救到岸上來。

    當戴言將此女救上來以後，卻發現此女恰好是她認識的熟人：周室公主姬狐！姬狐當年為了女學生能夠進入學堂一事，和陶丘大學的學生們進行辯論，最後又鬧到了戴言的麵前，逼得戴言不得不承認女子擁有與男子同樣受教育的權力，並放開了義務教育中對女子的限製！

    如今的姬狐公主，眼下陷入了昏迷，腹中又灌入了水，心髒跳動的頻率逐漸減弱，呼吸也逐漸的陷入了停滯！

    雖然她之前給戴言在陶丘的施政帶來了些麻煩，然而從總體上，戴言還是非常欽佩此女身上所具有的那種抗爭精神的！今日這祭祀的場景，讓戴言也明白了些什麽，他當然不能就這樣讓此女在他麵前死去！

    於是戴言立即就想起了後世拯救溺水者的辦法，他先將姬狐的身子翻轉過來，放到自己的腿上，將此女口鼻中的異物清理掉，先將其腹中的水全部倒出來！

    隨後，戴言就將此女平方在地上，對她交替進行人工呼吸和心髒按壓。當然，他也知道在這時代做如此驚世駭俗的事很容易讓人誤會，不過考慮到此地乃是非常偏僻的地方，戴言左右看了看，見到四周沒人，也就直接行動了！

    人工呼吸，並不是如許多人所想的那樣，隻往溺水者口中吹氣就可以了的，在人工呼吸的過程中，需要時刻注意溺水者的胸部，在這過程中，若是看到其胸部被灌入的氣吹得鼓起來，則需要放鬆其口鼻，並按壓胸部幫助患者呼吸！

    在這樣的按壓，以及隨後所進行的心髒按壓中，戴言也觸摸到了姬狐那柔軟的部分。然而這時候的戴言，心中卻並沒有多少綺念。如今的他，隻想救回這個跳湖自殺的可憐女子！

    好在姬狐沉入水中的時間並不長，在戴言交替進行的人工呼吸和心髒按壓的努力下，姬狐的呼吸很快就開始恢複，而就在戴言又一次的按壓時，姬狐猛的吐出了一口水，就此醒來！

    而此時，戴言的嘴恰好親在姬狐那誘人的唇上，他的手則按在姬狐的胸口。

    兩人四目相對，就這樣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