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陶丘的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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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操控這一外交局勢的,無疑是站在趙雍背後的戴言。戴言通過這樣的手法,讓趙國這一大國取消了稱王,完成了與姬狐的賭約,同時也給公孫衍的五國相王合縱埋下了一顆釘子!
這樣的一顆釘子,必然會令得五國合縱出現裂痕,並最終破裂!然而在戴言看來,五國合不合縱,秦國會不會被削弱,和他其實關係並不大!他想要幹的,隻不過是贏得賭約,討得美人的歡心罷了!
畢竟,他幹的隻是埋釘子的事。像張儀那樣真正的戰略家,可就是要直接來拆散整個聯盟了!合縱的想法是非常不錯的,然而其漏洞實在太多,很容易就能夠找到突破口。就算他不幹,也終究會有人這麽幹,他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趙國退出相王,但是又參與合縱這一兩麵討好的做法,令得公孫衍也有了些許擔憂,然而他卻不能夠做什麽。如今的趙國,本身實力就已經不弱於魏國,而他又隻是魏國相國,壓根不能真的決定趙國的去留!
而且,趙國不稱王,然而卻又留在合縱內的舉動,也令得如今的魏王大為讚賞!在魏王看來,若是趙國真的稱王,大家都互相平等了,那麽在合縱內部,有一個名義上實力不下於自己的大國存在,魏國還真的能夠對剩餘的國家發號施令嗎?趙雍那個黃口孺子如此“上道”,作為魏王,合縱聯盟的盟主,當然不會虧待這樣一個“小弟”了!
因此,在魏王的指令下,公孫衍也不得不默認了趙國首鼠兩端的做法。他此時方才覺得,合縱這樣的一件大事,要將其做成,是有多麽不容易!
公元前323年4月,在魏相公孫衍的倡導下,魏、韓、中山、燕四國君主以及趙國宗室重臣趙成,開始陸續從各國國內趕到陶丘,開始籌備相王事宜。
對於這樣的一場相王之會,戴言已經準備多時了。
最先抵達陶丘的,乃是距離宋國最近的魏國。魏王嗣的車隊從大梁出發,幾乎就是沿著濟水順流而下一路抵達陶丘的。在他到達陶丘之前,他也早就聽說了陶丘這幾年被封給了宋國公子子偃以後,“行王者之政,鄉邑大治”,然而當他親自到達陶丘,他還是被遠處那麽一座比魏國首都大梁還要巨大的城邑給驚呆了!
最先出現在他麵前的,乃是一個被人稱呼為小澤的湖。這樣一個湖,和魏國國內隨處可見的山澤並無不同,然而令魏王奇怪的是,此湖被人專門鑿開了一條渠道,與濟水想通。而在小澤的末端,卻又通過另外的渠道連接到整個陶丘中。
依靠著河與湖,建造一些水利設施,對於魏國來說,壓根就不是什麽大事。魏國早在魏文侯的時代,西門豹就在鄴地開渠十二。然而作為一個有見識的君王,魏嗣左看右看,也不覺得這樣的渠道乃是作為農業灌溉使用的,他竟然看不出來這連接濟水的水渠到底是幹嘛用的!
正在魏王暗自揣摩時,戴言已經出城,在不遠處迎接他了。當兩人見禮過後,魏王就向戴言問起了這些水渠的用途,戴言隻是淡淡的解釋道:“這並不是用作灌溉的水渠,而是在下為了讓陶丘人喝上自來水而特地修建的水渠。它利用的不過是水往低處流的原理,雕蟲小技罷了。”
魏王聽完,又多看了幾眼,隨後就不在意了。當抵達陶丘西城外圍的樓房區時,又對戴言問道:“曹公,你這陶丘城的城牆,做得可真有意思,明明是正當的城牆,你們卻將其建的與角樓類似,這可真是奇怪。”
戴言幹笑了一聲,隨後對魏王說道:“魏王說笑了,其實我們眼前看到的,並不是陶丘的城牆,而是民眾在陶丘邑府的規劃下在城外建立的住房。在下以為,若將這些住所全部連在一起,也可當做城牆來防禦,就依照這樣的方法做了。”
魏王一聽這些全部用上好的磚建造的建築,竟然隻是普通人家裏的屋子時,也是大吃了一驚!他很清楚,即使在魏國首都大梁,純粹用磚石製作的房屋,也是非常少了。基本上除了城市的城牆、王宮以及各貴族封君的住所會用燒製的磚來製作,其他屋子大部分都是用木頭製作的!陶丘這是有多富裕,才能讓普通的民眾用燒磚來建房?
燒磚需要大量的燃料,在當前天下都是使用木材做燃料的時代,燒製磚的價格是非常貴的!魏王當然不知道陶丘如今已經使用了價格低廉,熱值高的煤炭作為燃料,並間接的將燒磚的價格降下來了。
他將陶丘的這一變化暗暗記在心中,隨後就跟著戴言進入這座城市。在進城之前,他的車隊先是通過了戴言口中所謂的外城部分,看到其中的房屋一棟棟排列,整齊有序,也不由得暗暗點頭。
而當他到了陶丘的西門麵前,看到那陶丘的西城們,最後卻發現陶丘原本的城牆高度竟然都比不上城門外樓房的高度,他算是對之前將樓房誤認為城牆找到了借口。
通過西城門,方一進入陶丘的內城,整座城市幹淨整潔的麵貌一下子就讓魏王大生好感。在魏都大梁,他平時都是不會在街道上跑的,而是在各處行宮之間休養。其中最大的原因,就在於整個大梁無論城市亦或是街道都太過肮髒,那刺鼻的氣味讓養尊處優的魏王很不喜歡。
而如今陶丘這整座城市幹淨整潔的麵貌,就讓魏王感覺自己身處大梁附近的行宮中一樣!他隨口問向身邊的戴言:“曹公,你這陶丘如此幹淨,我魏都大梁比起你這陶丘可就差遠了。曹公能夠將陶丘變成如此地步,可有什麽訣竅?”
戴言說道:“這哪裏有什麽訣竅呢,不過就是以法家之道,頒行法令,再嚴厲執行罷了。想來魏國以法治國,若要做到陶丘這地步,應當也不困難吧?”
魏王回道:“曹公之言確實有理!任何事,隻要有法可行,有法可依,就必然不會出現混亂。我魏國以法治國,要做到如陶丘一般,將少數幾條街道變得整潔,也確實不難。然而困難之處就在於將整座城市都變得幹淨、整潔,因為這需要長期嚴厲的執法,哪一個官吏會如此嚴苛的去將這些事做到極致並長期堅持呢?要知道當年的晉國,法令之嚴絲毫不下於如今的魏國,然而卻依然因為都城汙垢,而不得不數次遷都。曹公所說並不困難的事,實際上遠沒有那麽簡單呀。”
對於這位魏王這樣不知道是質問,亦或是試探的話,戴言也有些吃不準了。隨後他隻是謙虛的說道:“若是魏王對此感興趣,我大可讓我陶丘的官吏與魏國多多交流。”
在陶丘的大街上行走,魏王也對如此繁華的城市嘖嘖稱奇。不斷的詢問身邊的戴言陶丘所新出現的東西,這樣的一座城市,至少在那良好的形象上,就一直讓魏王嘖嘖稱奇。
戴言也並沒有因為魏王到來,就將陶丘封城,並搞一些形象工程。陶丘經過多年的努力,已經變得井然有序,戴言是不會擔心失控的。他直接將整個陶丘最真實的麵貌展現給了這西麵的強鄰。
因而魏王的車隊從陶丘西城進入,他看到了西城區那熱鬧的手工作坊,聽到了在各個報社中那主編們吼動的聲音,乃至工人們加緊印刷的聲音。
隨後他又接連從以工坊為主的西城,進入了以商業和富人聚居區為主的東城區。這個陶丘最富庶的街區,給予魏王的震撼就更加強烈了!
這塊一直由戴言親自管理的地方,是整個陶丘真正的明珠。街道幹淨整潔,秩序井然就不說了,魏王可以發現,整個東城區所有的城市街區,連外觀上的裝修風格都是極為相似的。所有的店鋪,其門牌上麵都有著特定的牌匾,作為自家的店名。然而這種店名無論是哪一家,其大小與店鋪的比例都是極為相似的!
在東城區,街道上來往的人群極多,甚至都引發了擁擠,然而位於整個街道中央由兩條黃線所劃定的車輛行駛區域,卻是沒有人會擅自闖入,這使得整個車隊的行程完全沒有任何阻礙!
“曹公,你是如何讓這些庶民們老老實實的都在路邊走,不上馬車道的?”魏王問道。
戴言聽完,直接回答道:“其實沒有多麽複雜,我隻是讓邑府下令,規定了特定的人行道和車行道,人若是要擅闖車行道,一旦被城管發現了,將會給予處罰。而且,若是人強行走車道,被車撞到了,一切成果都由行人承擔!這樣嚴格的法令執行下去,自然就有了這樣的結果了!”
“如此嚴刑峻法,曹公不怕引起士民的反感?”魏王問道。
“魏王,要知道,我這樣做,雖然在對部分個體的態度上嚴苛了一些,然而對整個陶丘的整體,卻是非常有利的!他們為何要反感呢?”戴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