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金陵之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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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豪乃是一個出生在吳地的普通遊俠,在鄉野中素有威名。然而他始終不滿足於僅僅成為一個遊俠,他更想成為貴族,光耀自己的家族。
然而無論是越國統治吳地,還是楚國統治吳地時,他都沒有什麽機會出頭。在越國,隻有王族或是王族相關的家族才能成為貴族;而在楚國,除了昭、景、屈三族外,外姓人也不可能在楚國有什麽發展。
吳豪原本以為這一生就這麽過去了,自己成為一個鄉野間的土霸王就可以了。然而到了現在宋國的影響力擴張到吳地時,吳豪覺得機會來了。
吳地豪傑,對宋國以及宋國的觀感,都是通過宋國大軍得到的。宋國伐楚戰爭,如此重大的事宜,統領大軍的人卻根本不是宋國貴族,而同樣是普通的遊俠出身。而最讓吳豪覺得驚奇的,還是吳眛這樣一個純粹的吳人,竟然能夠在宋軍中成為掌管水軍的水師統領。
真正能夠讓人信服的,從來都不是嘴上說的話,而是具體做的事。宋國在用人上不歧視吳人,這就讓吳人中有野心的人開始真正願意為宋國效忠了。
所以金陵之戰,這場與吳人無關的戰爭,吳豪和眾多吳人來了,他們都想要在這場戰爭中建立功業,成為讓人仰慕的存在!
吳豪與眾多吳地遊俠,與宋國的先鋒部隊一起,跟隨在了宋軍的雲梯之後。他們身上都穿著宋軍提供的製式裝備,無論是甲胄,還是手中的盾牌、武器,宋軍與吳軍都沒有什麽不同。憑著甲胄和盾牌的良好防禦,吳豪等人幾乎沒有什麽損傷,就抵達了金陵城下。
在遠處看著金陵城時,此城看起來並不如何雄偉,然而一旦到了城下,吳豪才真正覺得城內城外乃是兩個世界,而城牆就是這兩個世界的分界線!
然而這樣一道高大威武,看似堅不可摧的防線,如今卻遍布傷痕。吳豪能夠清楚的看到,那由石頭堆積而成的城牆上,遍布著無數裂痕。
城牆一旦有了裂痕,就意味著它有了破綻。吳豪清楚的看到,當攻城先鋒部隊隨著雲梯抵達城下時,在身後的指揮官指揮下,立即就有著一隊隊的士兵開始直接衝到了城牆之前!
這些士兵與一般的披甲士兵有些不同,他們身上沒有鎧甲,拿著的武器,也並不像大多數士兵那樣佩劍或是帶刀。他們一隻手佩戴著像拳套一樣的東西,令一隻手則是拿著鐵爪一樣的武器。
當這些士兵衝到了城牆之前,立即開始自行尋找裂縫較大的地方,一旦選好了位置,他們立即用手中的兩樣武器朝著城牆上攀爬而去,身形無比矯健靈活!
城頭上的楚軍立即就發現了這麽一群人,他們立即就開始使用滾木、礌石之類的東西來對攀爬在城牆上的人進行攻擊。然而出乎楚軍意料的是,當滾木礌石擊下,卻少有能建功的。這些人利用自己那矯健的身形,在城牆上來回移動,如同在平地上一般。
而少數爬牆技藝高超的人,甚至以極為快速的方式就攀爬到了城牆頂端,他們一隻手插入城牆中穩定身形,另一隻手使用鐵爪直接將城頭附近的楚軍士兵抓下,立即就對楚軍士兵造成了傷亡!
吳豪看著這些技藝高超的人,也不由得佩服萬分!他知道,這樣優秀的士兵,若是沒有常年不斷的訓練,是萬萬不可能達到如此地步的,這些人必定是宋國專門訓練出來攻城而用的。
事實上,宋軍攻城的士兵,當然不止這些使用鐵爪攀爬城牆的士兵。更多的士兵,還是數人一組,舉著一個長長的竹梯,從搭在城牆上攀爬而上,這即是蟻附攻城了。
蟻附攻城危險性極大,且不說城牆上的楚軍會直接將梯子推出去,就是他們從城牆上丟下來的任何東西,都是讓宋軍士兵極為頭痛的東西。然而這樣的攻城方式卻也同樣是最有效的,攀爬上城頭最多的士兵,恰恰就是這些蟻附而上的士兵。而宋軍也需要這樣的攻城方式,畢竟隻有讓城牆上沒有防護的楚軍士兵出現,並開始攻擊,宋軍才能抓住他們的破綻進行反擊。
當楚軍從城頭上丟下礌石、滾木,乃至使用金汁這樣惡毒的化學武器時,城牆附近的雲梯乃至樓車就開始發威了。
宋軍雲梯抵達城牆附近,立即就看準時機的將梯子搭在了城牆上。雲梯的前端有著抓鉤,這種經過精密製造的武器,自然不像普通的竹梯那樣,能夠輕易就被楚軍推倒。雲梯方一搭上城牆,就立即有數名勇士攀爬上去,直接通過梯子快速登上金陵城牆。
吳豪就是這些從雲梯上攀登到金陵城頭的人之一,即使在宋軍前鋒中,在較早的時候通過雲梯攀爬城牆也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然而吳豪根本不怕這種危險,相比危險,他更害怕沒有希望!
從雲梯快速行進到城頭,看著兩邊空落落的場景,吳豪甚至能感覺到身體帶風,然而它卻沒有任何的畏懼,有的隻是無盡的興奮!
當他還沒有抵達城頭時,他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楚軍士兵拿著弓弩對準了他,然而其弩箭還沒有發射,吳豪立即就感覺到耳邊響起了破空聲,那個瞄準他的楚軍士兵立即中箭而亡!
哪怕吳豪沒有回頭,他也知道,這射出來解救他的箭矢,乃是從雲梯和樓車上發射的。在雲梯頂端,都站立著數名宋軍弓箭手,他們時刻尋找遠處能對宋軍士兵產生威脅的人物,並將其消滅,以此來掩護宋軍前鋒前進!
而比雲梯更高更大的樓車,除了同樣有著弓箭手在發射弩矢外,更是有士兵操縱著床弩,對城頭的重要目標進行摧毀!
有了這些弓箭手隊友掩護,吳豪感覺到無比的安心。當他一登上金陵城頭時,他立即就抽出了其背在身後的一把大刀,直接朝著城牆上楚軍密集的地方殺來。
吳豪很清楚,從雲梯登頂的士兵,與那些使用竹梯登頂的士兵不同。那些士兵雖然傷亡較大,但是他們好歹還有一個梯子可以下去,而他們這些從雲梯登頂的人,是沒有任何退路的!
在這樣的時候,任何畏懼都是對自身的拖累!他拿起了手中的大刀,完全以一種隻攻不守,以命搏命的方式攻了過去。其他所有與他一起,登上了城頭的吳地豪傑和宋軍士兵,也都同樣如此!
見到如此短的時間內,就有宋軍士兵登上城頭,昭滑也是無比詫異。隨後他立即就召集了眾多楚軍士兵,讓他們不計代價,將這些宋軍士兵趕下城去。
與此同時,楚軍的防禦武器,也都一一的展開了。先前的礌石滾木,楚軍開始將其慢慢收起。而真正殺傷性大的瀝青、鯨油,楚軍開始不計代價的投入使用了。
滾燙的瀝青從城頭上落下,任何被其沾染到的宋軍士兵都立即失去戰鬥力,並陷入無邊的痛苦哀嚎。
比起瀝青需要事先加熱才能使用,鯨油的使用就異常簡單了,楚軍士兵隻是簡單的將一桶桶的鯨油倒到了城下,隨後扔了一個火把下去,城下立即就變成了一片火海!
在這樣的時候,無論是宋軍的竹梯還是雲梯,也都同樣會被烈火點燃。如此火攻,除了殺傷正在登城的士兵外,最大的作用無疑是消滅城頭上宋軍士兵的任何退路!當他們沒有了退路,在楚軍絕對優勢兵力下,自然會被消滅殆盡!
然而楚軍不知道,他們的火攻戰術,宋軍早就準備的方式應對了,甚至有著更好的火攻方式。當整個城下燃成了一片大火時,從宋軍大陣中立即就走出了一支隊伍,這些隊伍並不像其他隊伍那樣拿著優質的武器,而是都帶著鐵鍬和鋤頭。
這支隊伍走到了城牆附近,立即就從地麵挖出大片泥土將火焰掩蓋住。鯨油燃燒的火焰,無法用水來消滅,也隻有以土掩埋的方式是最快最方便的了。
而除了派人使用泥土滅火,宋軍第二波登城的隊伍,也隨著楚軍火攻的出現而出發了。這批人,全部都是從雲梯直接登城,他們方一登上城頭,立即就從口袋中掏出各種陶製火罐。當這些火罐丟在城牆上時,立即就從中燃起了衝天火焰!
這些火焰很快就蔓延到了楚軍堆積的鯨油附近,令得整個金陵城頭與城下一樣燃起了衝天大火!相比城下宋軍有著泥土滅火,城頭上的楚軍卻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撲滅鯨油所點燃的火焰!
宋軍前鋒作為攻擊的一方,原本就沒有退路,這種火焰衝天的環境,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然而作為防守一方的楚軍,雖然在昭滑的號召下,士氣極為高昂,然而他們並沒有宋軍這種抱著必死作戰的信念!
而當宋軍登城的前鋒使用火攻燃燒城頭時,遠方宋軍那百十台投石炮,也開始發揮了作用。在如今大批宋軍抵達金陵城頭時,投石炮自然不會隨意發射石彈。此時,投石炮發射的東西,卻是換成了一枚枚的火球。
這種火球,其實不過是一枚枚裝填了鯨油的火球罐。這種火球因為重量較石彈更輕,它們能夠被投石炮發射得更遠。宋軍依照原來的射程,輕而易舉的就將其投射到了金陵內,將城內靠近城牆的大片地方全部點燃!
楚軍的主力,其實也大多在城牆附近。在如今整個城牆,無論內外都燃氣大火的時候,他們自然是沒法在城牆附近久待了。
而大火,更是就此將城頭隔著了一個獨立的戰場。而在這片獨立的戰場中,雖然楚軍有著主帥坐鎮,然而宋軍先鋒人人都是抱定必死之心作戰,這種信念,根本不是楚軍所能相比!
在吳豪等人的齊心殺戮下,宋軍先鋒竟然以人數偏少的一方逐漸將人數居多的楚軍壓著打!哪怕是楚軍統帥昭滑,親自手持佩劍出馬,身先士卒的殺到了宋軍陣中,也根本無法將宋軍這群抱定必死之心的人擊敗!
吳豪看著前方一個獨臂的楚軍,見到對方穿著厚重的鎧甲,料想對方應當是一名身份不低的楚軍將領。他直接就拋棄了與他糾纏的楚軍士兵,拿著手中的大刀帶著一種無匹的威勢,向著那個獨臂將領衝去!
對方見到吳豪如此勇猛的衝過來,也並不畏懼,同樣用其僅存的手筆操起佩劍與吳豪對戰起來。當四周的楚軍士兵一見到吳豪竟然與獨臂將領對戰時,一個個都是滿臉憤怒的衝了過來,各種武器都開始往吳豪身上而來!
好在吳豪並不是孤軍奮戰,見到周圍的楚軍士兵圍攻,那些與吳豪相熟的吳地豪傑一個個憤怒異常,也都奔到了這片地方,開始與楚軍拚殺起來。
很快,雙方的戰局就又恢複城吳豪與獨臂將領一對一的戰鬥了。吳豪作為吳地豪傑,其劍術早不知訓練了多少年,雖然對麵那個獨臂將領劍術同樣精湛,然而其畢竟隻有一隻手臂,長時間戰鬥下,很快就居於下風了。
隨後,吳豪賣了個巧,趁著那名獨臂將領攻過來的瞬間,直接反手一刀將其另外一隻手臂砍斷!麵對著失去雙臂的對手,吳豪也沒有留情,直接一刀砍到了對方的脖頸上,將對方徹底的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