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也許我很久以前是恨你的。”沈千城說的是她還未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以前的沈千城對花弄影定是有恨的。

    “可是長河，我現在已經不恨你了，你替我保住了定涵宮不是嗎？士兵名冊在你手裏，確實比在我手裏，安全得多。”沈千城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勾唇說道。

    其實她在回到廣陵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花弄影拿了士兵名冊，也許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也是對定涵宮最好的保護。

    一個江湖門派，還是不要大批兵馬得好，否則士兵一旦反水，一個門派是不可能鬥得過朝廷的。

    聽了沈千城的話，花弄影那張蒼白的臉上輕輕動了動，隨即歎道：“其實這件事不是我自己想做的，這是師傅臨走之時吩咐我的。”

    話音落下，花弄影這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隻見他不著痕跡的捋了捋自己紅袍上的褶皺，然後看著自己胸前的一縷白發，淡淡的笑了起來。

    花弄影的笑，再也不似從前那種透著邪氣，故作曖昧的笑容，可是此刻的花弄影，沈千城卻覺得十分迷人。

    不得不說，花弄影長得非常好看，他的容貌，不僅遺傳了莫問天那股英氣，而且還含著拜月皇後那勝似天人的丹鳳眼，一顰一笑，皆是迷人。

    “師妹，這是士兵名冊，我還給你，也算是報答了師傅十年教導之恩。其實現在回頭想想，我這一生也沒求什麽，隻是希望有人能把我身體裏的血蠱弄走，然後我就可以找一個安靜祥和的地方，自在的與靈若一起，不渴求長生不老，遠離世俗煙硝。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點微薄的願望，老天都不願幫我實現，甚至最後，我連靈若的一邊衣角都沒能留著。也許我活在世上就是一種錯誤，我苦苦與血蠱掙紮相鬥六百年，可是還是什麽都改變不了。也許幾百年前，我就應該死了。”

    接過花弄影遞來的士兵名冊，沈千城隻覺得心中一股莫名的酸澀迅速蔓延，她記得花弄影還是長河的時候，他總是喜歡逗弄那時尚還住在定涵宮的藍靈若，後來藍靈若十六及笄遠離定涵宮，千裏跋涉守護天墓之陵。

    她模糊的記得花弄影偷偷告訴自己，他要離開定涵宮一段日子，現在想來，花弄影定是親自護送藍靈若去了天墓。

    深吸了一口氣，不忍再看花弄影消沉無神的模樣，沈千城快速轉身回到莫清絕的身邊，然後輕聲道：“師兄，接下來你要去哪裏？”

    “哪裏也不去，我就在曼城，等著靈若回來。”

    聞言，沈千城倏地轉頭看向花弄影，淚珠已經滿眶，卻遲遲沒有落下。

    “那師兄......你多保重。”沈千城一直在發神，直到花弄影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洞口，沈千城這才轉過頭看向花弄影，喃喃道。

    聽了沈千城的聲音，花弄影的背影微微一僵，隨即輕聲回道：“好，師妹也是。”反正取出血蠱之後他也活不長了，所以怎麽樣也去所謂了。

    “師妹，抱歉......”

    等到花弄影的身影消失在石洞口，他那淡若清風的話語才緩緩傳來。

    抱歉？沈千城微微一怔，她知道花弄影是抱歉之前那樣對待自己，可是她也明白，若不是走投無路，花弄影應該不會這麽對自己。

    所以，花弄影，沒關係......真的沒關係......

    “扶好妙惜文，我們還需要再去一次聖湖。”就在沈千城還沉浸在悲痛中時，唐淵忽然出聲。

    聞言，莫清絕有些不善的望了唐淵一眼，沉聲道：“你說什麽？”再去聖湖？難不成莫問天還不打算放過沈千城嗎？

    看著莫清絕那透著無盡威脅的眼神，唐淵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說道：“你可以不去，可是妙惜文，必須去。”

    “不可能，暮雲受了這麽重的傷，我不會讓她再去聖湖的。”莫清絕凝眉說道。

    可是唐淵並不想搭理莫清絕，隻見他快步出了石洞，並且淡淡道：“妙惜文體內還有隱樺的氣息，你若不帶她去聖湖，我保證明日醒來的妙惜文，就不會再是你的暮雲了。”

    聞言，莫清絕心中微微一緊，這是怎麽回事？？

    “清絕......去聖湖，唐淵未必是好人，可是現在，隻有選擇相信他......”沈千城在莫清絕的懷裏輕輕喘息的說道。

    聽了沈千城的話語，莫清絕眉梢一皺：“好。”

    他不問沈千城為什麽，因為他知道，現在的所以疑問，去了聖湖之後，自會揭曉。

    .......................

    繞過狹長昏黃的暗道，莫清絕正環抱著沈千城同唐淵走向暗道低端的聖湖。

    再次來到一片霞光的聖湖之濱，莫清絕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不遠處的莫問天和長孫月華身上。

    那就是拜月皇後，當初在西襄竹苑驚鴻一瞥，隻是靜態的拜月皇後就讓莫清絕記憶猶新，更何況如今在他不遠處的，是一個活生生的拜月皇後。

    隻見那倩影寥落，周圍幽香襲人，拜月皇後的雙目清明猶如星辰，未施粉黛卻勝似天人。難怪莫問天會為了她，甘願逆天而行。

    “月華？你說什麽呢？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就在莫清絕等人有些出神的時候，莫問天那隱忍的聲音忽然傳來。

    發生了什麽事？沈千城微微皺眉，難不成是自己的猜想成真了？拜月皇後根本沒有複活？她探到的那絲氣息，不過是拜月皇後的執念，是她六百年前死前留下的，對莫問天的執念。

    如今她如願以償的見到了莫問天，那股執念也到了煙消雲散的時候。

    果然，還未等沈千城的猜想結束，莫問天那歇斯底裏的呼喊就已經傳來：“月華？？！！”

    隔著很遠，沈千城都能看見拜月皇後那雙手從莫問天的懷裏滑落，她臉上那雙丹鳳眼，再次閉上了，並且，再也不會睜開了。

    “月華？？你怎麽了？？月華？？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你不許離開我，我一定要救活你！！”

    隻見莫問天小心翼翼的將拜月皇後的身子放在草地上，然後迅速轉身看向不遠處抱著沈千城的莫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