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幽蘭沉默了好一陣，才開口“司珵他們搬走了嗎？”

    賀敬歆沒想到她一下來這麽一句，愣了愣，然後輕輕地“嗯”了聲。

    “因為我嗎？”賀幽蘭抬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

    賀敬歆愕然。

    “姐姐，我知道司珵不喜歡我。他是嫌我煩他了是嗎？”

    “不會。”

    賀幽蘭頓了頓“他跟我說過他喜歡的是你。”

    “呃……什麽時候？”

    “小時候就說過。”

    “……”賀敬歆語塞。司珵以前就喜歡她的事，就她本人不知道？

    “姐姐，你們在一起了嗎？”

    “沒……沒有。”現在這狀況姑且認為沒有吧。

    “為什麽？”

    賀敬歆沉默，她也想知道為什麽啊？可是，誰來告訴她？

    “姐姐，你不用顧及我的。我……其實也沒有那麽喜歡他。”

    “呃……先不提這個了，你還有別的事嗎？”別人在她麵前提司珵賀敬歆可以淡定，但不代表人家的話題扯到她身上的時候還能不起波瀾。

    賀幽蘭突然安靜了，把視線移開。

    “又怎麽了？”

    “我……”

    “說吧。沒事。”賀敬歆知道賀幽蘭不是一個守得住秘密的人。

    雖然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司某人，但並不代表她聽不進去其他的事情。再說了，她正愁沒有其他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

    “爸爸和媽媽在房間裏說話，我不小心聽見了。”賀幽蘭沉默了一陣。

    “嗯。”賀敬歆給她點反應讓她繼續說下去，兩個姓賀的到底說了什麽讓她那麽恐懼。

    “我好像聽到他們在說你，說什麽沒有血緣關係……”

    賀敬歆淡定的大腦突然“嗡”的一聲，強烈的回響震得腦門生痛。

    “原話是什麽有聽清嗎？”賀敬歆努力地壓下心中的震驚，但說話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的顫抖。

    賀幽蘭怯怯地看了賀敬歆一眼，慢慢地重複著“媽媽說，上次敬歆輸血的時候，我不小心告訴了小珵我倆的血型，他好像懷疑了。爸爸說，小珵估計會去問他爸，小珵知道了敬歆遲早都要知道。媽媽說，不如告訴敬歆吧。爸爸很大聲地說不能，他們不會接受的。然後……然後我就不敢聽下去，來找你了。”

    賀敬歆像被重錘擊中，整個人呆怔，偏偏賀幽蘭說的每字每句，她都清楚地聽進去了。賀幽蘭不怎麽會跟人相處，但她的記憶力是拔群的。

    “姐姐？那是什麽意思？他們是誰？為什麽又跟司珵有關呢？”賀幽蘭搖她。

    “幽蘭……你先出去好嗎？我想靜一靜。”賀敬歆回神。

    “哦。好。”賀幽蘭看了目光呆滯的賀敬歆一眼，就是移不開腳步。

    賀敬歆心中暗歎，為什麽她思緒混亂的時候還要去介意別人的感受，又有誰來在意一下她的感受呢。

    “幽蘭，我沒事。爸媽也沒事。”賀敬歆輕輕地說。

    “嗯。”

    賀敬歆感覺，有些東西在她腦海裏接軌了。她好像找到司珵這回離開她的原因了。

    應該那天她要輸血的時候賀亦琴心神恍惚說漏了什麽，以司珵的聰明肯定瞬間腦內出一種完整的可能性。

    所以他才選擇了用這種給她最小傷害的方式遠離她。其實他內心，和她現在一樣糾結、一樣痛苦吧。

    賀敬歆想起陸離提醒過賀亦琴和司旻照的關係不一般，竟然還真如此的不一般嗎？兩個姓賀的要不冷眼相對，要不為點什麽事就吵翻天原來不是沒有原因。

    難怪她受傷醒來的那天，司旻照沒去照顧司珵，反而被賀亦琴留在她的病房裏。

    原來自己身上居然流著司旻照的血？他的出現，並不是因為司珵被她嚇病了，而是因為她受傷了需要血，賀亦琴把他找來的吧。

    笑話啊！自己竟然是一個笑話！賀敬歆微微仰起頭，想把馬上要流出來的眼淚憋回去。

    淚水回流到喉嚨中，很是苦澀……

    這麽想來，司旻照看她的目光之所以會那麽複雜，賀敬歆懂了。賀元風為什麽老看她不順眼，賀敬歆也懂了。原來她是他們人生的汙點。

    以前賀敬歆覺得被父母忽視，可能是上輩子欠了他們什麽吧，以致於這輩子沒有親緣。誰知……她欠他們的是這輩子啊！

    賀亦琴啊賀亦琴，你還真是個人物！

    等到淚水不再溢出，賀敬歆吸了吸鼻子，低下頭拿起手機，給司珵發了條消息司珵，我們分手吧。

    過了五分鍾，手機的消息提示音竟然響了。賀敬歆看到是司珵的回複，連忙打開。

    隻有一個“好”字。

    好。嗬嗬！

    他果然知道了，果然是因為這件事。

    分手之後他們竟然連朋友都不是，直接就是親兄妹？為什麽她的人生會如此的狗血？！

    賀敬歆強烈感歎。

    賀敬歆丟了手機爬到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裏。

    老天爺真是不眷顧她啊，這次的玩笑開得夠大。你說如果幾個月之前她還對司珵設防的時候知道這件事，估計也就一笑置之，頂多心中有些震動罷了吧。如今……

    嗬嗬！她到底算什麽？

    賀亦琴還在賀元風麵前養著她，她突然覺得賀元風真是可憐。

    哥哥嗎？司珵是她親哥哥？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親哥哥？司旻照，你真行！

    賀敬歆想起那天在安然和龐澤標的婚宴上，跟司珵開玩笑說“妹妹，女朋友，你自己選一個”。

    司珵選後者的時候她還不屑，司珵說“還是你比較願意當前者”。

    萬萬沒想到啊！這不到他們選與不選，結果就是如此。有些事真的不可以隨口亂說啊，說不定某天就成真了。

    賀敬歆想，她可能是天底下最沒心沒肺的人了吧。

    人家不是說心裏有事會失眠嗎？她怎麽坦蕩蕩地跟司珵分手了之後，手機一扔，亂想一通之後就一覺睡到天亮？還一夜無夢。

    賀敬歆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賀幽蘭像上了發條似的彈起來跑到她麵前。

    眼前的這個，才是一夜沒睡吧。原本白裏透紅的皮膚顯得暗淡，眼底的兩個黑眼圈明顯地反映著她昨夜的思維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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