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探井底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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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防盜章, 誓死捍衛正版。誰說中國隻能抄襲?原創加油!  外麵有風撞門,哐當哐當, 把門栓撞得響。

    “外麵是不是有人?”黑米問。

    阿藏頭都沒抬,口道:“餃子還堵不上你的嘴了?”

    黑米縮縮脖子,四口人安靜地吃餃子,屋裏越安靜, 外麵的撞門聲越清楚, 也不知這風怎麽回事,專對著高家莊的大門吹,撞得門響個不停,聽得人細汗毛立起來,心底直發虛。四人匆匆吃完了餃子, 便各自洗漱入睡,中間沒說一句多話。

    俗話說,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撞門。不必害怕, 沒什麽好怕的。有人這麽安慰自己。

    高良薑躺到了床上,聽到樓下的風聲漸漸小了,心也安穩下來, 睡了過去。

    這一夜睡得香甜, 隻天快亮的時候做了個怪夢。夢裏她會飛,喜不自禁, 飄飄搖搖四處遊蕩, 直到落到一個集市上。集市裏的人穿金戴銀, 談吐不俗,猶如仙家集會。集市裏,做買的做買的喊得熱鬧,陽光暖得人直哼哼,突然一股狂風刮來,所有的馬匹牛羊全都癱軟在地上,接著一條巨龍盤桓眼前。

    這龍不知道有多長,渾身散發著金光,張牙舞爪,十分威風。龍頭上站一紫衣少女,兩手扶著龍頭,此女流光溢彩,風華絕代。

    萬千人將目光投向她,她卻看向高良薑,接著抿嘴一笑,駕龍而去。

    所有的人這才敢走動,高良薑抓住身邊一大哥問,這女子是誰?

    大哥看智障一樣看著高良薑,道:“汝豈不識晏家之人?唯晏氏世代馭龍。”

    高良薑還想再問,樓下有喧鬧聲,把她吵醒了。賴在被窩裏還想再回味回味飛翔的感覺,卻聽出樓下似乎是姥爺的聲音。姥爺醒了?高良薑一個激靈坐起來,穿衣服穿鞋,下樓一看,姥爺坐在大堂裏吃早點呢。

    老爺子也不知餓了多久,是真能吃,一篩子的餃子咕咚咕咚都掉進了嗓子眼,嘴裏吃著,眼睛還往廚房那方向看。高良薑喊了聲姥爺,其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吉一個餃子塞她嘴裏了:“乖孫,姥爺我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餃子,嚐嚐!”

    高良薑還沒刷牙,勉強吃進去了,那吉眼疾手快,又給續上了倆。得,剛湧出那點兒久別重逢的熱淚盈眶全被塞回去了,小高掌櫃逃去院子刷牙。

    洗漱完回來,姥爺跟阿藏麵對麵坐著,姥爺盯著阿藏,阿藏雲淡風輕。

    那吉問:“薑兒,快給法師跪下磕頭。”

    高良薑笑道:“姥爺不至於吧,就倆餃子。”

    那吉一擺手,道:“傻孩子,眼前這位高僧就是你三歲那年,把你小命救回來的法師大人。法師,孩子不懂事,委屈您在這兒做廚子了。薑兒,快磕頭。”

    “啊?”高良薑不敢置信,“姥爺,睡糊塗了吧?”

    “姥爺還沒老糊塗!法師,您的法號是否為言藏?”那吉問,阿藏點點頭,那吉對外孫吹胡子瞪眼,“薑兒,還不跪下,這是救命之恩!”

    高良薑怕姥爺太激動中了風,趕緊跪下磕了一個頭。

    阿藏這才道:“那老爺,小僧方二十出頭,你該是認錯人了。”

    那吉眯眼仔細一看,眼前這僧人確實很年輕,可這臉真就是他記憶裏那張,照說快十五年過去了,不該沒有變化啊……難道真的是老了,記錯了?

    “貧僧法號衍藏,大衍筮法之衍,三藏法師之藏。”

    哦——不是言藏,是衍藏,那吉一拍腦門,道:“睡了幾天,老糊塗了,是老頭子我弄錯了。”

    阿藏笑得極開心。

    高良薑從地上站起來,拳頭捏得咯嘣響。

    吃了早點,放了“開門爆竹”,高良薑親自送姥爺回家。一出門就遇上了郭三爺,郭三先給那吉見禮,然後跟小高掌櫃兩人相對一抱拳,一個說“恭喜發財”、一個說“一順百順”。今天是正月初一,講究討個一年的好口彩。到了那家,姥姥正在屋裏念叨呢,見老伴兒回來了,喜得不知道說什麽好,拉著姥爺的手前前後後的看,邊看邊笑,笑得閨女兒媳婦都害臊,說姥姥是一副小女兒盼得情郎歸的傻樣子。

    高良薑也開心,一開心就多耽擱了會兒。因是說好了下午要帶小黑米去逛廟會,她怕回去晚了,就從八大胡同抄了近道。經過挹翠樓後麵小胡同的時候,肩膀上像是被人不輕不重拍了一掌,高良薑回頭一看,全是空氣,沒有人。心下納悶,估計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哪裏,弄錯了。

    本來不是件大事,回去就忘了。

    從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九,北京城裏的廟會絡繹不絕,今兒個城隍廟明兒個娘娘廟,更有隆福寺、護國寺、白塔寺、大鍾寺、雍和宮、妙峰山等等。北京城廟會多,就算不過節,也恨不得天天有,更何況是過年這樣的大日子?管他大媳婦小閨女,嫁人的沒嫁人的,但凡能出門都出門了,就算買不起,湊個熱鬧歡快歡快也好。

    街上人山人海。

    高良薑帶黑米去的是白雲觀,明明是帶小孩兒出去玩,阿藏厚著臉皮也跟了上來。你看路上吧,要麽一家幾口,爹媽帶著孩子們,要麽三五好友,一群同齡人打打鬧鬧,這倆“大男人”帶著八九歲的小男孩兒逛廟會,要多怪有多怪。

    白雲觀就在西便門外,是北京最大的道觀了,這裏的廟會也盛大。最多的就是吃的零嘴、小吃,還有就是孩童喜歡的玩具,另有一些其他雜貨攤子,此外,還有舞獅子、踩高蹺、旱船、耍把式的表演,基本上大半個北京城的小孩兒都來了。

    黑米是第一次逛廟會,左手一個糖人,右手一根炸麻花,吃得嘴上都是渣,眼睛笑成了縫。高良薑抓緊了黑米的手,慢慢往前走,怕讓人群給衝散了。

    阿藏往前鑽了一會兒,嫌他們太慢,反身回來一把抓住了小掌櫃的手,往前拽著走,邊走還邊想,今天人太多,熱,掌櫃的手心裏都是汗。

    白雲觀第一進院落裏有三座石橋,橋下無水,留中間的橋給人過,兩邊的橋正中,擺了方桌,桌上各坐一道士念經,頭頂從南到北拉著一根紅線,線上各係一個小鈴鐺,逛廟會的人都擠在橋上拿著銅子兒往鈴鐺上砸,要是能砸中,這人今年都要交好運。這叫砸“金錢眼”。

    橋上擠得都是人,銅錢扔得滿天飛,鈴鐺卻沒怎麽響。

    緣何?鈴鐺小,距離遠,用來扔的銅錢又是輕飄飄的東西,女人很多都扔不過去,男人能扔過去,能扔中的卻不多。越扔不中越要再試試,抓一把銅子兒再扔!橋上熱鬧非凡。

    阿藏出去兌了些銅板回來,給黑米扔。黑米扔了兩個沒扔中,心疼錢,央著掌櫃的幫他扔,阿藏笑話他,半大的小子,手無縛雞之力,他拿過了銅板扔。

    橋上的道士抬眼縫一看,嘴皮蠕動不知念兩個什麽,阿藏那些銅板全都打飛了,扔得還不如黑米呢。

    黑米心疼道:“廚子哥,你讓掌櫃的扔,我就要掌櫃的扔。”

    高良薑得意一笑,拿幾個銅板過來,瞄準,抬手——在黑米企盼的目光中,銅板半途而落,高良薑捂著右後肩膀,痛得齜牙咧嘴。不知是不是閃到了,不抬手還好,一抬手後肩就疼得厲害。

    “咱去裏麵求簽吧。”黑米打圓場。

    從身後伸出一隻手來,“我來。”

    黑米抬頭一看,眉開眼笑道:“小薊哥,你也來了?你準行,給你。”一把銅錢全放小薊手裏了,小薊顛了顛,全攥手心裏,瞄了個準。

    “叮、叮叮叮叮叮——”各個擊中,鈴鐺被砸得晃翻了個兒,橋上的人全都驚呼,看著這幾個人,今年是要交大運氣!待四人都進了順星殿了,橋上的人還往這邊看,羨慕的嫉妒的還有想拜師學藝的。

    順星殿裏神像頗多,各自找了對應的本命星求一簽。黑米求了個上上簽,阿藏求的又扔進了簽筒,小薊不記得自己生辰年歲,跟著高良薑求,得了個中簽。

    高良薑手裏捏著的自己的那根,下下簽。一個簽筒上百根簽,隻兩根是下下簽。

    眾人去解簽文。

    解簽文的老道有好幾個,排的隊都甩得老長,阿藏排了好一會兒,排得不耐煩了,跑大殿側房門口,一踹門板,“星微老道,解簽兒。”

    門開了,走出一個衣帽整潔相貌堂堂的道士,蹙眉道:“衍藏,你太無禮。”

    大殿中有看到這一幕的,交頭接耳都議論起來,大殿裏喧鬧了,那側屋裏另一個人也出來看,這人跟高良薑看一對眼,兩人都嚇一跳:“怎麽是你?”

    誰?

    天橋算命的陳瞎子。

    正愁呢,小薊回來了,一聽說要寫字,挽著袖子就上來了。筆舔飽了墨,揮毫而就,把高良薑那套大白話都變成了錦繡文章,“貴貓王親啟。今在下有一難事,望陛下不吝相幫。外祖垂垂老矣,家有妻兒,然鼠……”

    高良薑感覺自己走大運,撿了個寶,這不僅是個跑堂,還能當賬房先生。要給小薊漲工錢。

    這麽一想,店了的夥計好像確實是少了些。以前她爹經營,店裏生意最好的時候,有兩個廚子,兩個打下手的,四個跑堂的,還有一個賬房先生,如今人實在是少了些。

    小薊把紙晾在一邊吹幹,口道:“掌櫃的,今兒路上我遇見孫隊長了,他讓我跟你說,準備兩桌菜,晚上要帶兄弟們來吃頓飯。他來去匆匆的,沒等跟我商量,給了五個大洋的定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