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意料不到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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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抱歉,我沒有拿住……”安娜驚呼一聲,一臉歉意,下一刻又意識過來:“等等不對,這裏沒人我為什麽要道歉?”

    來時的路上為了讓租賃馬車更物有所值,陸離各買了一箱水果罐頭與魚肉罐頭。

    好奇心難耐的安娜打開了一罐水果罐頭,但因為操控力不夠,讓櫻桃果肉傾灑一地。

    “唔……”

    安娜左右看了看,做賊心虛的從公園裏捧來一團泥土蓋上,順便將空罐頭遠遠拋出,毀屍滅跡。

    一切剛剛做完之時,病院裏響起的雜亂腳步引起這隻忙碌半天的幽靈的注意。

    挑目望去,有兩道身影從病院跑出,向大門這邊奔跑。

    “進去一個陸離……怎麽出來變成兩個了?”安娜腦袋一時沒反應過來。

    ……

    後腦傳來的,從未停歇的,深入腦海的劇痛令昏迷中的陸離不時皺起眉頭。

    光怪陸離的破碎色彩在他意識中晃動,偶爾會聽到幾聲如隔著水的滴聲。

    它莫名吸引著陸離的心神,但當陸離追隨它進入意識最深處時,外界將他喚醒。

    嘩啦——

    冰水潑到臉上,驟然寒意引起的強烈窒息將陸離強製喚醒。

    後腦的劇痛陡然清晰。

    隨陸離睜眼,渙散的瞳孔漸漸恢複焦點。

    一名穿著肮髒藍白相間的病人服,帶著汙黃口罩的男人出現視線內。

    陸離移開視線,看向周圍,更多的外界信息進入他因為疼痛而混亂的大腦。

    他躺在一張冰冷的,與走廊上的病床同款病床上。手腕、腳腕及腰部被束縛帶死死捆住,幾乎勒緊皮膚。但造成的疼痛與後腦持續不斷的劇痛相比不值一提。

    這是一間手術室。雖然不理解為什麽精神病院會有手術室這種東西。

    這裏與幹淨無關,牆壁地麵鋪滿了深色汙漬,

    手術台貼牆放置,上麵留下大片可疑褐色痕跡。一旁盤子裏盛放各種鉗子與手術刀,並且無一例外帶著血漬。

    口罩男人身後的桌櫃上,放著一盞手提燈。手提燈旁邊,陸離身上的東西被擺在上麵。

    燧發槍、油燈,還有一把雨傘。

    顯然是在陸離昏迷時搜出來的。

    看到自己的錢沒在上麵,陸離心中微安。

    “我昏迷了多久?”陸離輕晃了晃頭,裏麵的大腦似乎隨之晃動。

    “十分鍾。”這名病人服男子回答他:“我怕睡太久會對你身體不好。”

    “你下手很重,再使點勁我可能就醒不來了。”

    “抱歉,我一般都是通過其他方式,物理致昏這是我第一次嚐試。你來的太突然了,如果不是電梯墜落聲吵到我,我都想不到有人會下來。”

    “你住在這裏?”陸離落下頭顱。不僅僅是因為抬著頭會讓脖頸很累,還有冰涼的床架能讓他後腦疼感不那麽劇烈。

    “嗯哼。”口罩男人不置可否:“介紹下自己,你可以叫我理查德,曾經第六精神病院重症患者,不過現在醫院倒閉,我算是……出院了吧。”

    “第六精神病院?”陸離疑問。

    “你不知道?這裏曾經是第六精神病院,不過人們更願意叫他瘋人院,現在是被廢棄的瘋人院。”

    “你是人嗎?”陸離忽然發問。

    “這是什麽蠢問題,我當然是人。我需要呼吸需要進食需要休息……當人的缺點真是數不勝數,對吧?”口罩男人流露明顯的憤怒,但當說道最後一句,他的神情流露幾分期許。

    就好像在期待什麽。

    “你看起來像個彬彬有禮的紳士。”陸離此時說道,意有所指。

    口罩男人的耳朵微動,似乎因為咧起嘴而牽扯到耳部肌肉:“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但你們這群人認為我有問題!認為我是一個需要接受治療的異類!”

    這並不是一個美妙的話題,麵前這位病人精神狀態正在變得不穩定。

    陸離轉移話題,問他:“所以你要怎麽處置我?”

    “處置你?不不不我可不會這麽做……”口罩男人輕易被轉移注意力,搖著手指詭笑道:“畢竟你可是寶貴的容器啊。”

    陸離微微皺起眉頭,感覺他在講很少兒不宜的東西。

    不過也可能是指他想讓自己的身體做實驗品,進行某種不人道的實驗。。

    接下來理查德的話語驗證了陸離的想法。

    “請好好享受你接下來所剩不多的時光吧。”

    口罩男人轉過身,走到手提燈旁的桌櫃前,拉開抽屜翻找什麽。

    “請耐心等待下,就像之前說的你來的太突然,我完全沒有準備……啊找到了。”

    口罩男人停止翻找,他捧著一團被塑料袋包裹的物質,走到病床前。

    “一團……大腦?”陸離詢問出口。

    被口罩男人捧在手心的塑料袋裏,一團帶有熟悉紋理的白色粘稠物質如果凍般顫動。

    難道他想用這團漿糊一樣的腦子替換自己?

    口罩男人沒有回答,徑直將這團腦子倒入灰蒙蒙的玻璃杯。

    一袋腦花正好填滿玻璃杯,口罩男人將塑料袋投入玻璃杯內,取出火柴——

    嚓——

    燃起火光的火柴探入杯中,塑料袋融化燃燒,淺黃色的火焰填滿杯口。

    燃起的火苗既不旺盛,也沒迅速熄滅,它就像一隻蠟燭一樣緩緩燃燒。

    手術室裏開始泛起令人作嘔的味道。

    “你是想和我分享美食嗎?”陸離皺起眉頭。

    “什麽美食?”理查德隨手丟掉火柴,轉頭好奇問道。

    “腦花,沒想到你們也有這種特色食物。”

    “你……惡!”理查德臉上擠滿了嫌惡,他覺得很惡心。

    怎麽被綁在病床上的家夥比自己更像是反派?

    口罩男人不再理病床上的陸離,準備離開這裏。

    “你要離開了?”

    陸離以為他會用旁邊染血的手術器材解剖自己,但沒想到隻是點燃了這杯大腦。

    理查德又停下,認真點了點頭:“對,話說我可以提個問題嗎?”

    “請說。”

    雙方友好的就像手術台上的醫生與即將接受手術的患者。

    “為什麽你好像……”理查德此刻的神情有些困惑和不解:“一點都不怕?”

    陸離平靜注視著口罩男人回答:“害怕會讓你放過我嗎?”

    “唔……很大概率不會,反而可能會讓我更興奮。”

    “所以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