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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飛身著白衣，蒼老而虛弱，連背脊都彎了，但自他出現之後，整個山穀內都寂靜無聲。

    紀芊芊他們眯起眼睛，他們總感覺陸飛身上發生了什麽變化，但又說不清楚到底改變了什麽。

    生命力極度的缺損，一股絕滅的氣息在他體內流淌，這讓紀芊芊他們一度懷疑，這個魔王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那是他體內劇毒平衡進一步崩潰的體現，也就是說，不管如何，他的死已成定局。

    這讓紀芊芊他們生出緊迫感，必須讓蕭傲天盡快跟魔王決戰，不然的話，他們很擔心陸飛下一刻會死去，真是那樣的話，這滅天行動，就真的泡湯了。

    陸飛自出現之後，目光就一直鎖定在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妖皇寶鑒上，蒼老的麵頰平淡，目光深邃，他一步步走上前去，將要踏上寶鑒之上。

    但在邁過最後一步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山穀中密密麻麻的生靈，也讓他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諸位，為什麽這麽嚴肅呢，輕鬆一點！”陸飛笑的很和藹，但下方的生靈並不這麽認為。

    “魔王，不要磨蹭，趕緊簽訂生死律令，咱們一決生死！”蕭傲天震動軒轅劍，於萬丈金光中咆哮。

    峽穀中，各方生靈振奮，被蕭傲天那可怕的氣場影響，全都非常期待的看著他。很多女性，甚至僵屍，都雙眼放光，目眩迷離。

    然而，即便他聚焦天下目光，陸飛依舊沒有看他一眼。

    踏上妖皇寶鑒，陸飛蹲下身來，撫摸上麵粗糙的青苔，還有那坑窪不平的鏡麵，從那上麵，他體味到了不同於先天道圖的氣息。

    這是道的載體，從天地初開之時就已經存在，曆經歲月更迭，紀元的新生與沒落，無數神靈灑血其上，陪其一起度過漫長歲月，又被歲月磨滅的一幹二淨。到最後，剩下的還是它自己。

    先天道圖縹緲，寶鑒厚重，唯有一點相同的就是，上麵交織著萬古諸天的道與理，那根本不是任何生靈所能掌握的。

    是善是惡，是醜是美，正義或者邪惡，這一切都和它無關，它靜靜呆在那裏，締結因果律令，這世間諸般紛擾，都可以用兩個字來解決。

    生！或者死！

    蕭傲天他們已經在上麵擬下了大概的因果律令，隻需要陸飛在上麵簽下自己的名字，那麽，這律令就算完成。剩下的，就隻有生死之戰了。

    妖皇寶鑒上緩緩浮出一片古老的文字光影。

    律令！蕭傲天與陸飛決一死戰，三日後在老龍嶺展開！此戰之後，不管結果如何，蕭傲天不得再向陸飛故友出手。

    蕭傲天不指使其所屬力量向白鷺城出手，但蕭傲天擁有被攻擊後的反擊權。

    蕭傲天。。。

    如有違反上述規定，違反者將被抹殺。

    律令密密麻麻，為了表示誠意，也為了能讓陸飛簽訂律令，他們開出了很多有利於陸飛故友的條件，在保證蕭傲天正常權益的基礎上，可謂是能讓步就讓步。

    這種條件，他們確信如果自己是陸飛的話，肯定會簽訂。

    但是，紀芊芊他們看到的卻是陸飛的搖頭。

    蕭傲天暴怒，將要說些什麽，卻被紀芊芊阻止，她笑盈盈的看著妖皇寶鑒“怎麽？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陸飛伸手拂過那片光影，在三日之處短暫的停留，讓那裏出現了瞬間的模糊，等到他的手離開的時候，那處文字改變了模樣。

    三日，被他改成了二十九日。

    “你這懦夫，居然改的那麽往後，你就那麽怕死嗎？”蕭傲天氣的大叫，想不到陸飛居然修改律令。

    可任他怎麽大喊都沒用，陸飛很堅決，冷冷的掃了蕭傲天一眼之後，他淡淡道：“現在，決定權不在你的手上，想什麽時候決鬥，要看我的意思！”

    紀芊芊搶在蕭傲天前麵，忙說道：“可以，我們擬定了律令，你看不過，想要修改自然沒有問題。我們定下了規矩，定下了地點，那麽，你定下時間，合情合理。”

    紀芊芊言笑晏晏，這是一個聚斂天下靈氣的女子，美麗的不像話，在這種大場合下，她表現的非常穩重，說起話來絲毫不帶煙火氣。

    “隻是，到時候你一定要活著過來呀！”

    這是她的要求，也是擔憂。

    “在完成律令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陸飛一直保持著半蹲的姿勢，此時的視線一直都匯聚在寶鑒上。

    他的眉心飄血，融入了律令之中，又被那片古老文字的光影帶動，飄到了蕭傲天的麵前。

    蕭傲天陰冷的看了眼陸飛，伸手想要修改律令，結果被山羊妖給製止。

    律令必須雙方全都同意才能簽訂，簽訂之前，任何一方擅自修改律令都會導致律令的作廢。

    在他糾結律令的時候，陸飛的視線越發的深沉，死死的看著寶鑒上倒映的天穹。

    湛藍的天空中，有散漫的雲霧漂浮，變幻出各種形狀。

    但陸飛極度接近八符，眼界超凡，從這平凡的倒影中，卻看到了不平凡的東西。

    聖言符文流轉，陸飛的眼睛中有隱晦的光亮散逸，如一汪星潭，繁星隱沒。

    他的眼睛中倒映著寶鑒，正如寶鑒倒映著天穹。

    在他的視線中，湛藍在深化，雲霧在消散，一個深邃的夜空出現。

    夜空中，一顆顆星辰閃耀，像明燈，照亮人昏暗的內心，讓黑夜不再死寂，讓人心不再絕望。

    這片夜空還在變化，那些星辰在放大，漸漸的，星辰不再明亮，也不再渾圓。在那上麵，有大片晦暗的區域，沒有多少光亮。

    近了，更近了。

    忽然，陸飛輕輕吸了一口涼氣，這哪是什麽星辰，分明是一句句蜷縮的骨骸，巨大的骨骸，鑲嵌在天域壁障之中。

    “這得多少強者的屍骸？每一個都超出了這個世界的極限了吧！”

    陸飛內心震動，這些生靈強大的超乎想象，死後不知多久，居然還能化成星辰，被地麵上的人看到。

    “他們是誰？敵人還是朋友？怎麽會被鑲嵌在天域壁障中？誰做的？”陸飛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想，但他又不敢往那裏想，真的是那樣的話，未來真的是太殘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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