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發現了。

    “九姐姐，是你嗎？”

    葉長天眼眸森森，知道自己來這裏，還知道自己是葉長天的，隻有鍾離九和錦瑟。錦瑟是仙域的人，她這樣的人物，恐怕是不會投靠萬古的。

    排除錦瑟仙子，那就剩下一個答案了。

    鍾離九！

    葉長天將手中挑選的東西交易過來，收入戒指中，看了看遠處的群山，嘴角露出了一抹陰冷的笑意。

    跟蹤是一門技術，不知道聖靈族的追蹤怎麽樣。

    半個時辰後，兩道身影顯現在溪流旁，看著溪流旁的大石頭上刻著的幾個大字，麵色蒼白。

    “王頭，這上麵寫的是什麽字？”

    “這是石鼓文，一種很古老的文字。留的字是：誰是魚，誰是翁。我們被發現了，走吧，向上麵匯報。”

    一個黑衣人掃視了下周圍，見沒有半點動靜，也不見了葉長天的蹤跡，便化作一道黑煙消失不見。

    五重樓，蒼月樓。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黑衣老人聽完了匯報之後，沉默地揮了揮手，拿出了映魂石，對凝聚而出的虛影說道：“九千歲，我的人在四重樓跟丟了。”

    “哦，你的人都可以跟丟，有意思。你不用管了，我會讓空詭去跟蹤。”

    九千歲輕柔地回道。

    “空詭？”

    黑衣老人嘴角一抽，來人到底是誰，竟然值得九千歲出動空詭，那可是聖靈族最擅長追蹤之術的家夥，整個聖靈族滿打滿算，也隻有三百空詭。

    九重樓，某處無人的街巷中，九千歲戴著帷冒，坐在街巷的一角，喝著茶館的茶，隻是茶館裏，已沒有了任何人。

    “悠扇，你去吧，我要知道葉長天的一舉一動。”

    九千歲淡然地說著，平靜的街巷中傳來了一聲輕柔的答應，之後便再沒有任何動靜。

    腳步聲打破了街巷的寧靜，一位背著寬刀，一臉絡腮胡須的錦衣人用很重的腳步聲走了過來，抱拳道：“九千歲，收到消息，鍾離九確實離開過暮雲城，葉長天，是她親自送過來的。隻不過……”

    一座不知名的星辰之上，鍾離九坐在一棵繁茂的樹下，拿出了映魂石，對邱琪輕輕說道：“都解決了嗎？”

    邱琪凝重地點了點頭，回道：“姐姐，眼睛都除掉了。十二孤狼中，有三匹狼不是我們的，七星衛隊也出現了問題，少了兩顆星。還有一些侍女，也被二皇的人收買了。姐姐，我們現在殺了這些人，會不會引起萬古的懷疑？”

    “懷疑？”

    鍾離九依靠在樹幹上，冷笑一聲，說道：“他什麽時候沒有懷疑過我？這一次，為了贏得萬古的信任，我隻能將葉長天送回去，有這個功勞在身上，別說滅了二皇、七皇的眼睛，就是不小心殺了他們兩個人，又如何？”

    邱琪有些擔憂地說道：“姐姐，如果隱士塔與天門的人知道了這件事，我們在中部仙域恐怕無法落腳了。”

    鍾離九點了點頭，說道：“暮雲城，從來都不是一個地方。你知道怎麽做吧？”

    “姐姐，我懂。我這就帶著暮雲城消失。”

    邱琪笑著答應道，切斷了映魂石的聯係。

    鍾離九長長籲了一口氣，抬頭看著斑駁的陽光從樹葉之間流落，輕輕說道：“葉弟弟，我需要萬古的信任，為了桑落落的安全，為了伏後意誌的崛起。”

    九千歲聽完了匯報之後，微微點了點頭，拿出一副畫軸，輕聲說道：“刀癡，你現在修為也達到尊級六重了吧？這個人，你給我抓住，沒問題吧？”“九千歲，隻抓人，不殺人的話，臣恐怕做不到。”

    刀癡不苟言笑地說道。

    “嗬嗬，那你就殺了吧。”

    九千歲淡淡地說道。

    刀癡答應一聲，接過卷軸轉身而去。

    九千歲看著刀癡的背影，微微搖了搖頭，放下了茶碗，起身說道：“可以解除封禁了，這茶，我喝夠了。”

    走了人，千家萬戶又恢複了動靜，紛紛開門推窗。

    “這裏便是五重樓區域了嗎？”

    葉長天將神魂延展而出，感知著周圍的世界，相對走過的幾重樓，五重樓更是富貴，更是華麗了。

    通過鍾離九提供的地圖可以看出，整個新聖境便是一圈有一二圈的圓環，最核心的圓，便是九重樓，萬古殿所在！

    從一重樓走至五重樓，並沒有受到多少幹擾，雖然有幾次跟蹤，但都被自己甩掉了。為了避免身後跟著尾巴，葉長天不得不多次易容，如今化作了一個儒雅書生，緩行在這繁華之地。

    登上酒樓，坐了下來。

    葉長天沒有要其他東西，隻要了一壺酒，安靜地審視著繁華的街道，而在街道的盡頭，是一個“丁”字型的旗杆，旗杆上，掛著空洞的骷顱，滿滿的，一重接著一重。

    從那不大的頭顱可以看出，他們都是沒有長成的孩子。

    “小小。”

    葉長天輕輕地喊出了這個名字。

    聖靈族，他們的殘忍與殘暴，來自於對血脈的尊崇，對聖靈之力的在乎。不能領悟聖靈之力的，無論是卑微的下人，還是高貴的皇親貴胄，都一樣的下場。

    這種毫無人性的殺戮，卻成為了所有人認可的法則，不得不說這是聖靈族最大的悲哀。

    葉長天支持桑落落，一開始隻是想要借助桑落落牽製萬古，削弱聖靈族的力量。

    但自從遇到小小，尤其是小小為了拯救葉長天而犧牲之後，葉長天便對聖靈族的這種殘酷充滿了殺機，渴望聖靈族可以廢掉這一切，讓那些沒有聖靈之力的人也可以微笑著活下去，而不是東躲西藏，或懸首於市！

    萬古不願意改變，那就讓桑落落去改變，如果桑落落不想改變，那就再換一個人！

    小小的死，必須得到一個告慰。

    這個告慰，是眾生的生。

    踏踏！

    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鋪天蓋地的殺機席卷而來，原本晴朗的天，驟然變得昏暗起來。

    魔蘢出，日月隱。

    葉長天端著酒杯，看了一眼惶恐的大街，搖了搖頭，看來，自己終究還是小看了聖靈族，他們對於自己的一舉一動，了解的很清楚。

    沉重的腳步到了樓下，刀癡銳利的目光投向葉長天，如雷的聲音喊道：“你，該死了。”

    葉長天一拍桌子，桌上的酒壇飛起，隨手一拍，酒壇飛向刀癡，刀癡抬手抓住酒壇，抬頭便咕咚咚喝了起來，仰的度數有些大了，喝得有些急了，酒水都從嘴角流了出來，順著胡須流到了衣服上。

    咣當。

    酒壇子被摔碎了。

    刀癡凝眸看著葉長天，滿含殺氣地說道：“你的酒喝完了嗎？喝完了，我送你上路！”

    葉長天眉頭一挑，說道：“我喝了兩壇酒，而你隻喝了一壇酒，是不是不太公平？再來一壇，可敢？”

    說完，一壇酒飛了出去。

    刀癡看著葉長天桌子上空著的兩個酒壇子，重重地點了點頭，抬頭便喝了起來，豪爽的一條漢子。

    咣當。

    酒壇子碎了。刀癡看著葉長天，嘿嘿說道：“現在，我要動手了。”

    不遠處的一座閣樓上，坐在輪椅上的黑衣老人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不安地說道：“九千歲，刀癡此人修刀成魔，不通世事，不通人情，簡單純碎，一生隻奉行出刀比殺人的信條，將這個任務交給他，恐怕無法活捉了那人。”

    九千歲背負雙手，看著遠處的街道，輕輕說道：“他若是連這個門檻都過不了，那也隻能證明一點，這個人，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若不是我想要的人，死了，便死了，沒什麽可惋惜的。雷起，你打算一輩子都坐在這輪椅上嗎？”

    “沒有找回轉世靈子，重塑聖靈台之前，我是不打算起來了。畢竟，我這壽元，已不如從前，再化一次玉都，恐怕就沒機會看到萬古道尊踏平仙域了。”

    雷起用手按了按雙腿，沉重地說道。

    九千歲點了點頭，淡然地說道：“如此說來，你距離站起來的時間，也不遠了。”

    雷起瞪著眼，看著九千歲，連忙說道：“九千歲，您終於要出手了嗎？”

    九千歲點了點頭，說道：“澹台嘯塵帶領一批人與桑落落合作了。這其中，可有著不少的問題。萬古道尊不放心虛極，打算讓我再布置一個覆滅之局，徹底讓桑落落消失。”

    “澹台嘯塵竟然與桑落落合作了？這是虛極的安排嗎？”

    雷起難以相信地問道。

    九千歲平靜地說道：“虛極是一個陰謀家，他看得清楚局勢，也明白誰是主宰未來的人，不會做出趨害避利的事。澹台嘯塵的造反，是可以相信的事實。不過，他能與桑落落搭上線，確實是存在陰謀的，而這個陰謀，才是讓人擔憂的。”

    雷起思索了下，抬頭看著九千歲，沉聲說道：“九千歲恐怕已經知道是誰給桑落落送去了澹台嘯塵吧？”

    九千歲轉過身，白色帷冒的輕紗微動，輕聲說道：“自然。”

    雷起凝眸，想要看穿那輕紗之下的眼，但卻被隔絕了目光。

    她了解一切！

    恐怖的九千歲，她到底在計劃著什麽？

    刀癡看著飛落在街道上的葉長天，眯著眼感知了一番，問道：“奇怪，你的修為，好像是沒有修為，你是凡人？”

    “如果是，你就不動手了？”

    葉長天輕輕問道。

    “我隻挑戰強者，凡人，不需要我動手。”

    刀癡冷冷地看著葉長天。

    葉長天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刀癡背著的寬刀，說道：“我不是凡人，但我不建議你出刀。”

    刀癡不解地看著葉長天，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馬上就要走了。”

    葉長天抬起了手，看著一臉疑惑的刀癡，喊道：“三……”

    “二……”

    “你……”

    “一。”

    “咕嚕，咕嚕嚕……”

    刀癡雙手連忙護住肚子，一臉痛苦地看著葉長天，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酒堂子，厲聲喊道：“你在酒裏下了毒！”

    “是啊，你媽媽沒有教過你，不要隨便喝陌生人的東西嗎？”

    葉長天承認地幹脆利索。

    “我是尊仙，萬毒不侵才是！”

    刀癡感覺肚子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些不受控製了。

    葉長天看著刀癡，拿出了一個玉瓶，丟了過去，說道：“所以，我下的不是毒，是藥，一種見效快，時間長，無色無味，適合凡人仙人鬼魔人，恩，的瀉藥。你現在是想先打架呢，還是想先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