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鷹聽不懂葉長天的意思，自己都明確表態不可能背叛聖靈族了，他竟然還想要新聖境的所有情報，當真是可笑。

    師不悔卻感覺到了不同尋常，聯想到葉長天與桑落落的聯手，可以看出，葉長天想要的結果隻是將萬古拉下來，將桑落落換上去，締造一個新的聖靈族！

    換言之，葉長天是想要兩人背叛萬古，幫助桑落落，這個結果，確實不存在著背叛聖靈族的問題。

    桑落落也是聖靈族的人，還是伏後的傳人。

    “先坐下吧，酒宴之後，我們再談。”

    葉長天招呼道，師不悔與迅鷹不得不入座，隻是如坐針氈，渾身不自在，尤其是冰仙尊時不時看過來一眼，似乎是在警告兩人。

    師不悔與迅鷹想哭，這還用警告嗎？

    你們把我們兩個安排在了琴老人、棋老人身旁，已經夠了啊。

    飯局到了一半的時候，疏籬才趕了過來，在葉長天耳邊說道：“通靈仙子的寒星艦被擊毀了。”

    葉長天眼眸微微一動，回道：“執行第二步吧。”

    疏籬點了點頭，剛想走，卻被葉長天喊住，說道：“吃過飯再去，不急。”

    疏籬隻好坐了下來。

    梢月陪著慕容子喝了幾杯酒，臉有些紅潤，走向葉長天，端了一杯酒，輕柔地說道：“公子，梢月敬你。”

    葉長天搖了搖頭，凝眸看著柔情的梢月，倒了一杯酒，說道：“應該是我敬你，梢月，辛苦了。”

    梢月眼一熱，淺淺地笑了下，便一飲而盡，走向林輕月等人。

    葉長天看了一眼慕容子，打了個哆嗦，這眼神是要殺人了。

    慕容子、葉儒等人十分疼愛梢月，除了羅家滿門忠烈的原因外，還有便是梢月的為人太好，在蔚藍星辰中，她是唯一一個跨越明月樓、乾元、天門、弑神聯盟的人。

    而在蔚藍星辰的諸多事結束之後，梢月也沒有休息，進入了仙域，繼續幫著葉長天，直至現在蔚藍帝國的建立，其中有不少是梢月的功勞。

    梢月回到蔚藍星後，平日裏不是住在通天閣，而是住在葉家的庭院裏，這是慕容子要求的，為此還與梢月的義父武醉淩吵了一架。

    慕容子很希望梢月與葉長天走到一起，雖然這樣會對林輕月、寧小雪等人不太公平，但慕容子一想到梢月的凡人體質就有些發愁。

    元日的酒宴很長，今日大家在這裏喝，明天回臨河繼續，後天再去小天門，大後天不是還有乾元的嘛……

    葉長天沒有驚擾這些老人們的歡喜，在結束元日的酒宴之後，便帶著師不悔與迅鷹去了聖泉峰，葉長天親自煮茶，招待兩人聖靈族的來客。

    “天門的構成很複雜，有人修，妖修，鬼修，說真的，我對聖靈族本身並沒有什麽仇恨，也不尋求覆滅聖靈族，隻是想要改變聖靈族，僅此而已。”

    葉長天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告訴了兩人自己的想法。

    師不悔端起了茶，掃了一眼紅紅的茶湯，抬頭看著葉長天，問道：“為什麽？”

    “為了小小，她是聖靈族的一個小女孩。你們最好是記住這個名字，因為她將是締造新聖靈族最偉大的英雄。”

    葉長天凝重地說道。

    “小小？”

    師不悔不知道這個名字，也不明白這個名字對於葉長天意味著什麽。

    葉長天也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是問道：“師不悔，你有孩子嗎？”

    師不悔臉色一變，手微微抖動了下，滾燙的茶湯蕩了下。

    葉長天明白這個細微的動作意味著什麽，認真地說道：“看來，你的孩子也被砍掉了頭顱，掛在了街角。師不悔，當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殺的時候，你是什麽感覺？”

    師不悔沉默了下來。

    按照聖靈族的規矩，無法覺醒聖靈之力的人都需要殺了，這一個規矩，殺死了無數的人，其中，包括自己的小兒子！

    當孩子被殺的時候，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躲在房間裏麵暗自垂淚。

    十幾年的養育與陪伴，化作了一顆冰冷的頭顱，掛在那裏，自己走過，隻能當做看不到，冰冷著自己的心。

    “這種滋味不好受吧？”

    葉長天抿了一口茶，麵色嚴肅地說道：“也許你們認為這是保持聖靈族純碎、生機與戰鬥力的一種方式，但在我看來，這就是赤裸裸的殺戮！我想要停止這一切，改變這一切，所以，我選擇了支持桑落落，哪怕是幫她打一場又一場的戰爭！”

    師不悔看著葉長天，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竟也浮現出了些許的痛苦，這種痛苦，來自於愧疚，或悲憫。

    他在愧疚什麽？

    他在悲憫什麽？

    “你與萬古有什麽區別？萬古殺人，你也殺人，萬古冷酷無情，你不也是殺人如麻？萬古征戰四方，圖謀巨大，你不也積極備戰，親曆戰爭，謀略仙域？你讓我反對萬古，我又如何不反對你？”

    師不悔咬著牙，一連幾問！

    “死在我手裏的，都是我的敵人。”葉長天提起了茶壺，沉聲道：“婦孺，孩子，不是我的敵人。你既然是萬古的密諜司，想必也清楚蔚藍帝國，你可聽說過蔚藍帝國殺戮過一個凡人？”

    師不悔不再爭執什麽，蔚藍帝國統治中部仙域，確實是相對平穩的，雖然死了一些人，但卻沒聽說過誰會對凡人下手，更不要說大規模的屠殺了。

    “你能保證桑落落打敗萬古嗎？”

    師不悔用銳利的目光看著葉長天問道。

    “不能！”

    葉長天簡單地回答了師不悔。

    師不悔對這個答案並不感覺吃驚，如果葉長天給予肯定的回答，才是一個最大的笑話。畢竟現在的桑落落還根本無法與萬古抗衡。

    “我沒有辦法保證這一切，但我會推動這一切，走到最後的終點。我相信，萬古死的時候，桑落落會在場，我也會在場。”葉長天極為認真地說道。

    師不悔喝了一杯接一杯的茶，許久才說道：“如果桑落落死了呢？”

    “那就再選一個桑落落。”

    葉長天回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冰冷。

    師不悔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緩緩說道：“如果你死了呢？”

    葉長天不以為忤，淡然一笑，指了指天門的方向，說道：“你以為蔚藍帝國、天門與乾元都離不開我嗎？不，沒有我他們一樣可以做到完美。隻要蔚藍帝國還在，隻要天門的薪火還在，那這一把火焰，就永遠不會熄滅。”

    師不悔被葉長天的話語所震撼，自己兒子的身影不斷浮現在腦海中，重重疊疊的記憶，堆砌而出的是悲傷的一刀血跡，一顆頭顱的風中搖擺！

    聖靈族！

    自己信奉的到底是什麽？

    萬古道尊，聖靈族的孩子，為什麽就不能是聖靈族的人了？

    為什麽就一定要殺掉呢？

    十幾歲的孩子，懂什麽？

    他們憑什麽要去死？

    隻因為不能覺醒聖靈之力？

    沒有聖靈之力就不配做聖靈族的人了嗎？

    那花花草草都有活下去的權利，為什麽自己的孩子都沒有權利？

    師不悔捏碎了茶杯，堅決地看著葉長天，說道：“我可以幫你，但你必須保證，讓萬古退下來，我不管誰站在高處，我隻想要結束這無盡的屠殺！”

    “大哥！”

    迅鷹著急了起來。

    雖然迅鷹不太了解葉長天，但卻十分了解萬古，了解九千歲，任何與他們為敵的人，都會被滅殺，毫不留情，毫不妥協！

    哪怕是功高無數的二皇、七皇、八皇，就因為不太明確的背叛，就被夷滅了全家老小！

    “不用說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師不悔打斷了迅鷹的話。

    葉長天拿出了一枚戒指，交給了師不悔，說道：“這裏麵有我的映魂石。”

    師不悔看著桌上的戒指，深深地呼吸著。

    聖靈族是需要改變了，是需要回到伏後的時代了，那個和平的，祥和的，沒有殺戮的時代。雖然這很可能會搭上自己的命！

    但，自由的代價，從來都是沉重的，不是嗎？

    當自己的兒子被殺的時候，自己的心已經死了，隻是機械地活著，一具軀殼的擺動與行走罷了。

    師不悔收起了戒指，拍了拍眉心，交出了一縷自己的神魂本源，凝重地說道：“我幫助你，將命給你，不是因為你有多偉大，更不是因為你會給我什麽利益，隻是因為，我想為自己的兒子報仇。”

    葉長天看著那一縷本源，伸手接在掌心，微微搖了搖頭，掌心中滲出了一縷混沌能量，包裹著神魂本源，飛向了師不悔，“我不需要你的命，我隻是需要你的幫忙，僅此而已。你選擇幫，是你的決定，選擇不幫，也是你的決定，我都會送你們回去。至於為什麽徒勞無功，就直接告訴萬古，蔚藍星辰是天門格物院的總部，他便會明白了。”

    “格物院總部！”

    師不悔收起了神魂本源，震驚地看著葉長天。

    要知道這裏是下位麵，仙人本就不能輕易出入，封仙珠的數量又十分有限，沒有封仙珠，想要進入這裏，恐怕會引起天道的懲罰。

    這也意味著聖靈族想要攻打蔚藍星辰，必須派遣非仙人的隊伍。可是非仙人的隊伍，如何可能贏下天門的格物院總部！

    總部，意味著防禦最強，戰鬥力最強！

    何況天門已然擁有了巨艦，淩星艦，想要突破這裏的星空防禦，恐怕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而這個代價，恐怕比雪花星辰時的損失要大數十倍之多！

    “這麽說，我們兩人在星空時，你就知道了？”

    “差不多吧。”

    葉長天並沒有解釋太多，隻是問道：“我想知道聖靈族的情報。”

    密諜司，自然是接觸密碼最多的地方。

    師不悔並沒有隱瞞什麽，將萬古與虛辰公子之間的密謀與交易抖露了出來，說道：“死淵提供了巨艦技術，但要求聖靈族拿下一方帝國作為交易。”

    “一方帝國？哪一方？”

    葉長天緊張了起來。

    師不悔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並沒有確定下來，或許萬古心中有答案，但我們卻不清楚。”

    葉長天不知道萬古是如何與虛辰公子取得聯係的，但現在的情況已然說明了一點，萬古早就盯上了某一方帝國，隻是他尚未行動而已。

    會是哪個？

    前線防禦相對空的虛極帝國？剛剛打敗聖靈族大軍的獨孤帝國？還是諸葛與慕容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