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蒙突然眨了眨眼，揉了揉眼睛，對一旁的兄弟喊道：“你剛剛看到什麽沒有？”

    “看到什麽？”

    劉蒙指了指眼前的星空，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剛剛那裏好像有人。”

    “人？瞎說什麽，人是不可能生活在星空中的，再說了，外圍防護有三層呢，也沒見一個警告，你肯定是看花了。”

    劉蒙想了想，莫不是真的看花了？要不然怎麽可能突然一下子就不見了，隻是，自己可是一個靈仙啊，怎麽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要不我們向上麵匯報下吧。”

    劉蒙有些拿不準地商量道。

    一旁的人將頭搖晃起來，認真說道：“這裏是歸亼之地，無限墳丘，經常會有錯覺出現，你以前沒來過這裏，不知道罷了。畢竟亡魂無數，出現點怪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黑暗。

    若不是牽著林輕月的手，葉長天怕是連林輕月在哪裏都無法感知得到。

    滿眼看去，隻純黑的黑暗，連一絲絲的光芒都沒有。

    伸手不見五指。

    “葉公子，輕月。”

    若若感覺到有些畏懼，抓著林輕月的手越發的用力了，低聲喊道。

    葉長天與林輕月答應了一聲，然後各自閉上眼，適應這種無盡的黑暗，在稍許之後，拿出了一些螢火石，掛在了燈籠之上。

    光，驅走了黑暗。

    然而黑暗卻沒有退走，就包圍在了三人一丈之外。

    “啊！”

    若若看著葉長天與林輕月驚呼了起來。

    “怎麽了？”

    葉長天連忙看向周圍，林輕月更準備拔劍。

    “你們的臉……”

    若若有些驚恐地看著兩人。

    葉長天與林輕月對視一眼，眼神中微微透著驚訝與擔憂。

    此時林輕月那水潤輕盈的肌膚已然老去，化作了蒼老的皺巴巴的皮，似乎是一個耄耋老人，正在迎接死亡。

    葉長天稍微好一些，但依舊可以看得到那皮膚正在老去，就連葉長天的手麵上的肌膚也枯萎了下去。

    有風在吹。

    不，這不是風，是死亡法則的領域旋渦。

    “輕月，我看到了你老去的樣子。”

    葉長天認真地說道。

    林輕月冷哼一聲，別過臉去，看著周圍說道：“你最好是不要嫌棄，否則我們幾個是不會饒了你的。快點帶我們去裏麵，我可不想一次少太多壽元。”

    這裏隻是外圍。

    葉長天也有些為難，這裏不像是冰仙尊說得那樣子，是可以看到的灰蒙蒙世界，也不是自己與樹老人見到時的場景，可以清楚的看到無限墳丘。

    這裏沒有墳丘，沒有光線。

    努力張開神魂去感知，當神魂蔓延而出不到百丈的時候，便被死亡法則給消退了，哪怕是葉長天施展空間法則，也隻能支持一瞬，而且距離還小得令人絕望。

    “怎麽不走了？”

    若若有些不安，這裏安靜的太過詭異，雖然自己似乎沒有多少蒼老的跡象，不過一直留在這裏，恐怕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我迷路了。”

    葉長天兩手一攤，作無奈狀。

    “啥？”

    林輕月與若若同時驚訝起來。

    在其他地方迷路也就迷路了，了不起站在原處等過路的人過來問問，實在不行等等救援隊，可這裏是歸亼之地，死亡法則的聚集之地，時間長了是要人命的。

    葉長天也沒辦法，神魂與法則都支撐不了多遠，這裏的死亡法則主導了一切，想要大範圍的空間瞬移是不可能的。

    而且周圍都是黑漆漆的，連一個參照的點都沒有，方向的辨別與界定，不都是以參照物為準的嗎？這沒參照，你讓我怎麽知道方向？

    “那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待著吧？”

    林輕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雖然有仙靈力支撐不至於老去的太厲害，但畢竟在時時刻刻都在流失生命力。

    “向導，你不出來說句話嗎？”

    葉長天看著若若喊道。

    若若正在木然，不知道怎麽回事，肩膀之上突然閃現出了一個小巧的靈體，是幼木兒的化靈。幼木兒白了一眼葉長天，說道：“轉身，向後走。這裏是死亡法則障，我出去的時候還沒有如此規模，沒有想到竟然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你來過這裏？”

    若若震驚地問道。

    幼木兒沒有說話，葉長天幫著她解釋道：“她是扶桑樹靈，樹老人被關押在這裏的時候，便是她陪著樹老人堅持下來的。幼木兒，死亡法則障是什麽？”

    “類似於邊緣。”

    幼木兒談話的興致並不高。

    幼木兒的神秘與死亡法則的神秘有得一拚，扶桑樹本來就有生命樹的說法，更何況扶桑樹成長的土壤是五彩石，更賦予了幼木兒與眾不同的感知與生命力。

    哪怕是在死亡法則的世界之中，她也依舊可以感知的到遠方。或者，她可以感知的到自己曾經到過的地方吧。

    時不時走錯方向，若不是幼木兒的指點，恐怕葉長天等人隻能在這裏遊走來遊走去，被困在一個迷宮。

    黑暗似乎陡然從一步之間，陡然之間消失了。

    眼前是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世界，抬眼看去，是一座座墳丘，蒼涼地蔓延而去，遙遙之外，依舊沒有邊際。

    蒼涼，哀傷，絕望，殺戮，悲痛，無數的情緒不斷交織，卷起了風，吹起了三人的秀發與衣襟，若若感覺似乎自己的心被壓在了山的下麵，連呼吸都不能，連掙紮都做不到，臉上開始流出汗水，心神之間正在抵抗著這裏無數的情緒。

    林輕月還好，經過了那麽多事，自然不會被這些情緒隨意幹擾，隻不過卻十分肅然，凝重，似乎是在哀悼。

    葉長天上前一步，毫不吝嗇地神魂之力猛地浮動而出，浩然喊道：“晚輩葉長天，攜林輕月，若若前來憑吊祭奠先輩，若有驚擾，還請見諒。”

    隻是在一瞬間，周圍的氣息便轉變了。

    依舊是蒼涼，不過沒有了那麽的哀傷與絕望，更多了悲壯與肅殺，多了幾分英雄的豪情與長達幾千年的寂寞。

    葉長天看了一眼林輕月與若若，點了點頭向前繼續走去。

    歸亼之地，無限墳丘，這裏的無限，並不是真正的無限，而隻是一種誇張，是一種悲壯的描述。當然，這裏值得用上無限這兩個字。

    抬眼看去，到處都是墳丘，而且幾乎所有的墳丘都沒有石碑，更不會有一棵樹木什麽之類的遮蔽。

    他們死了，沒有留下名字。

    他們死了，隻有這不起眼的土丘。

    “仙魔之戰，仙域隕落了五千萬餘，而這些還是清一色的仙人，甚至還有很多是一宗之主，一家之主，是手握權勢與地位的仙人。他們放棄了自己安穩的生活，放棄了原本可以享受的和平，到了仙魔戰場，為了整個仙域的和平與未來，將血與魂都留在了這裏。”

    葉長天沉重地說道。

    那一代人，他們似乎不會計較個人的得失與生死，他們擁有的是大公無私的品德，是心懷天下的胸懷，是若天下亡先亡我的豪情壯誌！

    死，對他們來說是光榮，不是恥辱！

    “長天，我們應該把祖暮、蘇憐兒也帶來。”

    林輕月想起了祖暮、蘇憐兒的祖上，他們都是隕落在了仙魔戰場之上的人，甚至連天門的徐雲長、月承影的祖輩，也撒血於此。

    葉長天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來祭奠這些前輩，隻是代表我們個人。等以後仙域徹底看清楚了絕情的麵目，等打下虛極帝國，我們要代表蔚藍帝國，代表太素，讓仙域所有的仙人都過來祭奠這些為仙域而犧牲過的先輩。每年重陽、除夕、清明、中元，這裏都不會再落寞！”

    “銘宇仙人。”

    若若看到一旁插得筆直的長槍，就屹立在墳丘之前，湊近了看去，擦拭掉長槍之上的灰塵，在那鏽跡斑斑的紋路裏，找出了幾個字。

    “也許日後會有他的後人來這裏。”

    葉長天感歎地說道，看了一眼幼木兒，問道：“幼木兒，你應該知道這裏是如何形成的吧？”

    幼木兒沉默了下，回憶著說道：“當年仙魔大戰十分激烈，一些星辰也被得支離破碎，後來原本的星辰之內的戰爭，逐漸打到了星空之中。你也知道，仙人是不可能生活在星空之內的，所以太素仙帝仙帝便施展了大神通，匯聚了扶桑樹的生命之力，締造了一個龐大的領域場，以破碎的星辰而基礎，打造了這麽一個星空內的歸亼之地。”

    “後來這裏便成為了最終決戰的戰場，無數的仙人與聖靈族人都隕落在了這裏，而原本不穩定的這個歸亼之地，也漸漸變得穩定下來。可是因為死的人太多了，死亡之力在這裏逐漸占據了主流。在戰爭結束之後，太素遵照戰士遺願，沒有將其屍骨運回仙域，而是留在了這裏永遠的守護帝國的星空。”

    “後來便出現了無限墳丘，隻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隨著人的離開，死亡法則更是快速發展，並以驚人的速度成為了主宰，形成了這一片完全由死亡法則存在的詭異之地。沒有人清楚這是為什麽。我猜想，可能是死亡之力無法轉化為其他的能量，隻能在這裏以死亡的能量存在，逐漸積累而成。”

    葉長天微微皺了下眉頭，嚴肅地問道：“你是說太素在星空之中締造了歸亼之地？太素掌握著星空之法？”

    幼木兒看了一眼葉長天，反問道：“你都可以掌握，為什麽太素仙帝不可以？再說了，在那個時代，可以在星空之中泅渡而戰的，雖然很少，但也不至於不存在。像是絕情、樹老人、暗一場、聞人星依等……”

    “等等，你剛剛說什麽？絕情？澹台絕情也可以進入星空？”

    葉長天心頭一震。

    幼木兒眨了眨眼，認真地說道：“絕情可是空靈之體，可以說是極罕見的一種體質，又是一個十分有能力，心智超絕的人，他掌握星空泅渡之術，你不應該驚訝吧？”

    葉長天緊握著手，澹台絕情空靈之體自己是知道的，可是自己不知道他竟然也可以進入星空，這樣下去，豈不是意味著帝國並不安全？

    萬一澹台絕情像是自己一樣親自上陣了，誰能擋得住這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