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日·常【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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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從九月底以來,這雪真是一場接一場,且是越下越大。

    即便今年北地大熟,百姓們並不缺過冬的糧食,順天府的應對措施也還算積極,但街角路邊的無家可歸者,依舊在一天天的增多。

    本著能幫一個算一個的‘善心’,王守業牽著馬是一路走一路瞧。

    然而一直走到胡同口,也沒遇到半個能入眼的。

    想想也正常,有姿色的早都被牙行大戶們網羅去了,即便有幾個滄海遺珠,又哪那麽湊巧被他撞見?

    看來找丫鬟小廝的事兒,還是得讓牙行牽線搭橋才成。

    嘖~

    這怎麽感覺有點為富不仁的樣子?

    王守業在胡同口站住了腳,摸出錢袋子來翻了翻,發現裏麵並無半個銅子兒,便揀出二兩碎銀子,拋給其中一名外衛,道:“去換一貫銅錢,散給這附近的乞兒——餘下都賞你了”

    “大人慈悲!”

    那外衛喜滋滋的讚了一聲,將銀子攏在袖子裏,轉身直奔對麵的估衣鋪。

    而王守業完成‘自我救贖’之後,也便心安理得的回到了家中。

    腳踩著炭盆、懷揣著手爐,手捧一杯香茗細品了幾口,隻覺得渾身暖意升騰了,這才愜意的同幹兒子嘮起了閑磕。

    約莫小半個時辰之後,嬌杏做得了飯,王守業親自去後院請了老漢來,三代同堂的吃了頓豐盛卻不怎麽可口的飯菜。

    好在酒還不錯。

    但老漢和如鬆都偏愛燒酒,王守業特意備下‘青梅煮酒’的調調,卻是曲高和寡,實在讓人有些掃興。

    用得了飯,老爺子倒背著手就要出門遛彎——其實就是去前鄰。

    為了方便和安全起見,王守業還特地讓李高開了個後門,都不用出胡同就能往來交通。

    眼見李如鬆兩隻眼睛,也隨著老爺子往外出溜兒,王守業便一揚下巴:“你也去吧,莫再和你李叔耍錢就是了!”

    “孩兒曉得了。”

    李如鬆如蒙大赦,忙不迭追著老漢出了家門。

    雖然表麵上隻差了五歲,但王守業的心理年齡其實已經三十歲了,平日裏相處的時候,難免端著長輩的架子。

    倒是李高那混不吝的,同他耍在一處全無大小之別。

    喚來嬌杏收拾殘局,王守業溜溜達達的到了後院,就覺空蕩蕩的甚是冷清,尤其那那西廂房裏剛死過人,怕倒未必怕,但心裏難免膈應的慌。

    因此到了東廂房之後,就跟紅玉提起了丫鬟、廚娘、小廝的事兒。

    對了,還有車!

    丫鬟雇兩個。

    一個選性子老成些的,負責伺候老爺子的起居。

    一個找體態豐腴……

    呃~

    找體格健壯些的,嬌杏雖然伶俐,卻稍顯嬌弱了些。

    至於廚娘小廝麽……

    幹脆找一對兒夫妻來,女的負責做飯和前院的一些雜務,男的充當門房采買啥的。

    最後就是車了。

    訂做實在太慢,最好能尋輛合適的二手車。

    或許可以托東廠那邊兒想想轍,聽說最近他們重新開張,查抄了好幾個犯官。

    …………

    且不提王守業同趙紅玉如何分說。

    前院裏嬌杏收拾了殘局,哈著熱氣出了廚房,又隔著窗戶讓外衛們記得看好灶膛,這才繃著臉往後院行去。

    徐氏辭工的時候,她還對其冷嘲熱諷了一番。

    哪曾想報應不爽,徐氏之前負責的一應差事,倒有大半落在了她頭上。

    雖說要伺候的人減少了近半,但她初學乍練的,還是忙了個昏天黑地。

    再加上每天睡不安穩,眼瞅著形容逐漸枯萎,日後還拿什麽去勾引了老爺?!

    哀聲歎氣的回到後院。

    站再東廂房門前,才努力掩去了那一臉鬱鬱,挑簾子進門,見老爺和姨娘正在閑聊。

    她便自顧自沏了一壺茶水,晾在了梳洗用具旁,以備王守業明早洗眼睛用。

    這期間,卻聽老爺姨娘正商量著雇個新廚娘的事兒,而且還要找一對夫妻來。

    這下嬌杏可真是喜不自禁。

    能交卸差事還在其次,主要是召來的若是夫妻二人,自然就不可再能危及自己的地位了。

    心情愉悅之下,她自比往日又殷勤了幾分。

    可惜當著趙紅玉的麵,到底不好搔首弄姿的,隻能規規矩矩的服侍二人洗漱,又備好了明兒要換的衣裳。

    將換下來的統統堆在木盆裏,嬌杏隔著門請示了一下,聽紅玉讓自己也早點歇了,這才從西廂把春凳、鋪蓋搬了來,貼著裏間房門鋪散開。

    自打喬氏血崩之後,她便不敢宿在西廂了,每日裏搬了這狹小的春凳,在東廂外間湊合過夜。

    不過她睡不安穩,倒並不是因為換了床。

    亥時剛過。

    嬌杏正捏著荷包,琢磨著前兩日發的月例銀子,究竟該拿給母親弟弟多少,又該留下多少,好買些女兒家體己的小物件。

    忽聽得隔壁窸窸窣窣,傳來些古怪動靜。

    嬌杏的動作頓時一僵,忙把荷包放回床頭的匣子裏,一麵將身子裹緊,一麵悄悄豎起了耳朵。

    她搬到東廂外間後,已經連著聽了十餘日牆根兒。

    初時羞臊萬分,恨不能把春凳擺到對麵角落裏,好離那不知恥的動靜遠些。

    後來漸漸習慣了,卻反倒生出了憧憬之心。

    畢竟她心心念念的,就是爬到主人床上去,那羞恥感一旦消退了,餘下的自然便是‘吾可取而代之’的心思。

    掐指算來,趙姨娘的月事,應該也沒幾日了。

    上回沒能抓住機會,這回自己可萬萬不能錯過!

    嬌杏下意識的攥緊了小拳頭,滿心滿腦的都是昂揚鬥誌。

    不過轉瞬間,就又被隔壁驟然大作的聲浪,鬧的筋軟骨酥嬌無力,再使不上半分力道。

    …………

    第二日一早,久別的旭日,終於又染紅了半邊天際。

    但嬌杏卻是一點朝氣都沒得,便伺候王守業洗漱,便忍不住哈欠連連。

    王守業自然曉得她為何如此,趁著紅玉晨練不在屋內,便想拿她逗個悶子。

    不成想剛挑起個話頭,紅玉便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倒鬧得兩人好大不自在。

    “老爺!”

    紅玉卻並未揭破,反是沉聲道:“衙門剛才派人稟報,說是那徐懷誌昨夜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