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化喉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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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念早就離開了,但夜錦衣還是坐在原處垂著眸子不說話,原因自然還是那位為了陸家奉獻出自己一生的勞生前輩,他那一生都太過淒涼,一生都在莫大的負罪感中度過,夜錦衣隻覺得悲從中來,很快就紅了眼眶。
衛卿笑見夜錦衣不說話,伏在夜錦衣身側,壓低聲音道:“怎麽?你那位朋友走了,你舍不得。”
夜錦衣這才抬眸,但卻是掃了衛卿笑一眼,就站起身來打算去忙自己的事情。
衛卿笑見夜錦衣眼睛泛紅,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寬慰道:“我方才是開玩笑的,你不要生氣。”
“我不是生氣。”夜錦衣低頭道。
衛卿笑一聽到這句話,就以為夜錦衣又要像那天一樣說出來一些責怪自己的話來氣他,於是就搶先開口道:“我平日裏雖然也見你跟沈淵、子鈺他們在一起,但我知道你對他們隻有兄弟之情。如今突然出來一個陸念,我心裏是有些不高興,所以噎了你兩句,你不要生氣。”
“我不是生氣,我隻是想到一位前輩,覺得難過罷了。”夜錦衣這才看向衛卿笑,勾唇淡淡道,但她發紅的眼睛和這淡淡的語氣在一起,反倒更令人心疼。
衛卿笑聽到這裏,才略略地鬆了一口氣,但卻因著夜錦衣此時的難過也覺得悲傷起來,他站起身來,將夜錦衣攬到自己懷裏,寬慰道:“你總是要拿別人的事情來為難自己,不要想太多了,有我陪著你。”
鬼宿來的時候,夜錦衣已經早早地將衛卿笑遣開了,她也像陸念一樣站在梅樹下麵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鬼宿走到夜錦衣的身後,低頭道:“主子,你要的東西。”
夜錦衣轉過身去,就看到鬼宿手中的小藥瓶,與那藥瓶在一起的,是一塊半圓形的玉佩,玉佩上刻著兩個字“琳琅”。
她正要去拿,鬼宿卻後退了一步,猶豫道:“主人,在你拿走這藥之前,我想知道,這是什麽藥?”
夜錦衣的手頓在空中,她看著鬼宿,麵色平靜道:“化喉散。”
鬼宿又道:“在主人服用這藥之前,我想知道,這藥有什麽功效?”
夜錦衣將手放下,斂眸道:“你以為,這有什麽功效?”
鬼宿接著道:“我雖然還沒有告訴主人,但我相信主人已經知道了今年武林大會提前兩個月就舉行的事情。主人又在這個時候向聞人先生取藥,我是擔心主人會為了複仇大業做出一些傷害自己的事情,所以,不得不問清楚。畢竟,這條路我們已經快要走到盡頭,我們不希望主人再出任何差錯。”
夜錦衣睫毛輕顫,淡淡道:“我不知道武林大會提前的事情。”
鬼宿聞言,猛地抬頭看向夜錦衣。
夜錦衣繼續道:“化喉散隻是恢複我聲音的藥罷了。”
鬼宿往前走了一步,將藥放在夜錦衣麵前,沒有言語。
夜錦衣接過那藥,緊緊地握在手心,抬頭看向鬼宿道:“你們放心,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從今天起,我會比任何一個人活的都快活。”
“是,主人。”
“隻不過,武林大會提前,曆年是從未發生過的,今年是怎麽回事?”
鬼宿答道:“聽消息說,是去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血如意失竊,亦覽山莊被滅門,溫瓊琚莊主被殺,泣血劍失盜,再加上之前絕崖山莊的那場大火。這些事情讓那些江湖門派人人自危,草木皆兵,生怕一不小心就出了什麽事情,所以不得不提前召開武林大會,想來是想要商量對付邪神殿和無極門的辦法。”
夜錦衣點頭道:“看來,這個好大喜功的楚鍾嶽這一次倒是聰明了一點,沒有把他滅了邪神殿和無極門的事情給宣揚出去。”
鬼宿道:“這樣一來,隻會令人對他起疑,他自然不會這麽做。”
夜幕降臨,夜錦衣在房間的銅鏡麵前坐了許久,她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她的手裏還握著那瓶名叫化喉散的藥,她雖然已經拿到了卻還是在思考,要不要喝下這藥。
十年前,她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喝下了聞人落雪配下的藥,以至於這麽多年她的聲音與男子無異。
如今,她要喝下這化喉散,或許是覺得自己應該恢複身份,做回原原本本的玉展顏。這種心情,在鬼宿今日說出武林大會提前這件事之後更為迫切。
她以為自己至少還有四個月的時間來放鬆下來好好陪著衛卿笑,陪著任嘯決和虞寧,但是,如今本就不多的四個月時間成了兩個月,這讓她的心底越發恐慌。
她並不是覺得武林大會之後,她和無境山莊之間就能改變些什麽,她隻是覺得沒有把握。
雖然現今的一切都按著她的計劃一步一步地在進行,但是世事是無常的,難保在武林大會中她會出什麽意外。
到那個時候,她還想來陪伴著衛卿笑,還想在任嘯決和虞寧的膝下盡孝,恐怕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她不得不做好完全的準備,做好自己在武林大會中丟掉性命的準備。
所以,夜錦衣不再掙紮了,她向聞人落雪要了化喉散,將那塊本屬於她的玉佩拿了過來,她要做回原來的她,一個不用在人前偽裝的她。
這樣想著,她看了看手裏的藥瓶,直接仰頭,將藥喝了下去。
第二天,便是上元節。
衛卿笑平日裏就喜歡熱鬧,現如今病好的差不多了,就更不肯放過這個節日,於是大清早就來拍夜錦衣的房門。
隻是拍了大半天,裏麵卻沒有人回答。
倒是鬼宿不知道什麽落在他的身後,開口道:“主人很早就出去了,這封信,是主人要我交給你的。”
衛卿笑聽到夜錦衣出去了,還讓鬼宿給他留了信,以為夜錦衣又是要撇下他離開,於是忙拉住鬼宿的手臂,道:“她去了哪裏?洛陽?還是長安?絕崖山莊已經被燒了,現在這裏是她唯一的家,她還可以去哪裏?”
鬼宿聞言,冷聲道:“原來衛公子知道絕崖山莊被燒了的事情,怎麽一直不見衛公子在主人麵前提起過?”
衛卿笑低頭,無奈笑道:“難道你要我提起,來傷她的心嗎?那裏是她從小長大的家,如今全沒了,我知道她心裏難過,卻不肯在我麵前顯露半分,那我又為什麽要刻意提起,令她失望。”
鬼宿聞言,將手裏的信放在衛卿笑手裏,淡聲道:“主人沒走,她會去見你,這信,你收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