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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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為引!
“看樣子,我也活不長了,你是不是很高興,很得意。”
烏采芊隻覺得眼淚有些含不住的無故滑落,嘴裏的鮮血止不住的往外冒著,視野也是漸漸模糊,身後那熟悉的簌簌蟲爬之聲,還有淒慘的雞的哀鳴越來越近,似乎一切都已接近尾聲了。
“不不,不不,不是的,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要活下去,是我,我錯了,我騙了你,我錯了。你快走,快走啊!”
看著身體已經快無力支撐的烏采芊,雙手被覆的李恒翊頓時急了。
“你騙我?都要死了,你也不肯說實話,那便是留到黃泉路上說嗎?”
烏采芊極其淒慘的一笑,身子頹然滑下,癱坐在了李恒翊的腳邊。
她嘴裏的血仍是不住的留著,也就是在方才看到李恒熠的那一刹那間,她想起了她夜夜的那個噩夢。那始終看不清臉的人,她心底最重要的人,她終於看清了。
就是這個男人的臉,那一刻她的心似乎爆裂了一般,一切泡影都清晰了,始終如一,她相見的也隻是眼前人而已。
“我說,我說實話,我同夏明眸什麽都沒有,真的什麽都沒有,她不過是想利用我留在京城,那個女人是個瘋子,那天她給我下了藥,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信我,信我,從頭到尾,我心裏便隻有你,真的,你信我。”
李恒翊近乎瘋狂,眼看那些幾條劇毒無比的大蛇同無數的毒蟲就盡在咫尺了,個她腳下的女人卻似乎沒了氣力。
“罷了,其實細細想想,你與她若是真要有什麽,早就有什麽了,也不必等到現如今,說起來,論身份,論樣貌,我都及不上她的。”
烏采芊抬頭看了看那湛藍無比的天空,雲朵格外的潔白,深深吸了一口氣,是森林,泥土的氣息,裏麵夾雜著強烈的蛇蟲分泌物的腥臭刺鼻的氣味,那氣味很熟悉,很恐怖,似乎纏繞周身,無法散去。
“不,她及不上你半分,你才是這天下最好的女子,芊芊,你起來,起來,快逃啊!快逃啊!”
李恒翊雙拳緊握,奮力站直向前傾著,繩子都勒進肉裏,鮮血直流,他身子爆起,衝著腳下的烏采芊嘶喊著。
“叮鈴,叮鈴!”就在李恒熠奮力想要掙脫束縛之際,大幅度的動作將他胸口的衣衫扯開,露出胸口血紅的鞭痕。
此刻卻是有一個銀閃閃的東西掉了出來,落在地上,那是一隻女子用的銀簪,上麵掛著個小鈴鐺,清脆的鈴聲正是這般而來。
烏采芊一眼辨認出那是自己的銀簪,一時間看向李恒翊的眼神頓時溫柔許多,那含淚的眸子愈發的光彩奪目。
烏采芊眯了眯有些疲憊的雙眼,有些無力的撐起胳膊站了起來。
“罷了,罷了,我曉得我是將死之人,就當是做善事吧!你若不死歸國,還望你念及我幾分,侯府能為我烏醫門爭一條出路來便是了。”
“公主,公主,請救她出去,救她!”
李恒翊再也聽不進烏采芊講的半個字,隻看那蟲蛇隊伍眼看就要湧過來,看著眼前那女子煞白淺笑的臉,他卻是如臨地獄一般的害怕起來。
他朝著觀刑台上的人大喊起來,上頭的龍寶兒看見下頭這一幕也是亂了心神,想要撲將下來,已是被幾個侍衛強行的按住了。
“放手,你們放肆,竟然敢如此對本公主,本公主一定也要把你們都丟下去喂蟲。”
龍寶兒大怒,奮力掙紮,卻是無計可施,平日裏誰又敢真的同她較真的,這位公主真就以為自己的身手不得了了。
此刻,到了生死關頭,那些侍衛縱然是平時懼她怕她,此刻卻是誰也不敢縱著她的,保證公主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芊芊姐,芊芊姐!”
龍寶兒也嚇壞了,眼看那些蟲蛇大軍就要將那二人淹沒,她卻是動彈不得,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
烏采芊緩緩站起來,就站在李恒翊的麵前,看著他那張急迫,恐懼到了極點的臉,可她自己卻是出奇的冷靜,慢慢勾起一抹微笑。
她就這般看著他,恬靜,淡然,往日同他的一幕幕閃現腦海,心裏那種剜心之痛是越發的強烈,那按奈不住的腥甜從嘴角慢慢溢出。
她慢慢俯身去撿起那隻銀簪,放在眼前細細看了看,這是她最喜歡的簪子,能夠回到自己的手中,真好。
一眼瞟見那蟲蛇大軍的靠近,烏采芊突然看向李恒翊莞爾一笑,那唇畔的鮮血,竟是如綻開的紅蓮一般,妖嬈美豔“這一次,還是我先走吧!”
說著,便是“噗!”的一聲,她眼中閃過淩厲,卻是突然狠狠一閉眼,將那銀簪劃過自己的手腕血管上,重重劃開一道口子,頓時鮮血噴湧而出。
“你,你做什麽!”李恒翊大吼。
“我救你,你保烏醫門一門平安。”烏采芊卻是斜眼一笑最後看了李恒翊一眼,又是“噗”的一聲,烏采芊在挽起袖子的額手腕上又重重劃上了一道口子。
“芊芊姐姐,不要啊!不要!”
龍寶兒看清了烏采芊的舉動,她驚恐的大喊著,眼淚也是止不住的流著。她不明白,為什麽芊芊姐縱然是搭上性命,也要救眼前這個男子,她不應該是要盼著他死才對嗎?
烏采芊聽見了龍寶兒的呼喊,抬頭看向她,卻是一臉的笑意,幹淨,純潔,而帶著些欣喜的笑意。
這一刻,龍寶兒有些癡了,她看明白了,芊芊姐是心甘情願的,她是很願意的,原來這才是她的選擇,可眼淚卻是止也止不住的流著。
此刻烏采芊額上豆大的汗頓時冒了出來,臉色更是慘白,又是噗噗幾聲,又是幾道深深的血口子。她圍著李恒熠周身慢慢走著,那條手臂已是染得通紅,血液順著她垂下手臂流到地上,便是隨著她的走動,畫了個鮮血染成的圈。
“你這是做什麽,你,你瘋了嗎?”李恒翊近乎癲狂,他仍是奮力的想要掙脫開繩索,也是掙得血肉模糊。
“我沒瘋,我隻是累了。”
“你怎麽能這麽傻,啊!啊!”此刻的李恒翊如發狂的野獸一般,也不管不顧周身的血肉破敗,使勁力氣,想要將那盡染過藥水的血騰製成的,比生鐵還要硬上幾分的繩索掙斷。
烏采芊已經沒有了半分力氣,走了一圈又回到李恒翊的麵前,她隻覺得眼皮子越發沉重,黏糊糊的手臂,鮮血還在往下流,可她自己確是不敢去看一眼那慘不忍睹的手臂,她怕,怕看見血。
她就這般無力的坐下,似乎這世上的一切,在頃刻間都遠離了她,聲音慢慢模糊聽不見了,眼睛也閉上,看不見了,心口似乎什麽碎了,一大口血噴出來,她,便倒了下去,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