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兒子還是要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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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落與公子卿出去之後,接下的便交給刑房主事來接管了。最難收拾的死衛都收拾了,剩下的還有什麽難的。
兩人甚是放心的走了,一路上說說笑笑,尤其今夜才剛剛開始,街道上的鬼火逐一熄滅,兩者準備喝個酒,聊聊人生。雖說鬼域一如黑夜,大家也不用像其他仙子一樣白日狂歡夜晚安眠,但總歸要有個秩序才行。這個秩序就像默認他們未變成鬼一樣,還是和從前一般逍遙。
二者尋了一個好去處,有風,有景,有鬼,有酒,有肉。那地方西麵最高處的燈塔!燈塔上的鬼衛,麵無表情的守著自己的崗,二者吃著烤肉喝著辣酒,欣賞遠方的廣闊無垠浩瀚夜景,一派瀟灑。
酒是鬼衛,烤肉也是鬼衛的!
酒是公子卿逼迫鬼衛強要的!
肉是鬼衛被迫給的,烤肉是雲落親手做的!
自然他們在逼迫時也強調會還的。喝道興頭上,二者便玩起行酒令。剪刀石頭布,蜜蜂隻會兩種。兩個瘋女鬼剪刀石頭布啊,兩隻小蜜蜂飛到花叢中啊,飛啊,飛啊,飛了半夜,把鬼衛煩的不行,卻礙於身份不敢為難。隻好忍著,忍了大半夜總算是送走了兩個人來瘋。
兩個好朋友走到鬼殿門口,瘋笑著揮揮手告別,胡言亂語說什麽在下次戰一百回合。嚇得門口小鬼趕緊拉扯二者回去了。本有小鬼想送雲落回去的,但雲落腦子一團漿糊,早就分不清東南西北,卻不忘嚷嚷道:“吾乃傀儡軍的主子——傀,武功蓋世,智勇雙全。還不認路不曾,你,快回去,不要侮辱本傀的鬼格。”
小鬼汗顏。這幅模樣跟醉鬼有何區別?算了反正鬼域秩序好,不會有那個鬼去劫色劫財的。您老就安心的去吧。
那邊進去的公子卿大抵是聽到雲落的豪雲壯誌,扯著嗓子隔牆回應:“好。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就該這麽豪氣幹雲。爾等,不要管他,讓他乘風破浪自己回去。”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不就回個家嗎?
小鬼們無奈,隻好趕緊架著她回寢宮,生怕她說出什麽丟臉明天清醒沒辦法直麵人生的話。
“知己莫若君。”牆外的雲落扯著嗓門也回應。說罷,便腳尖一點,飛身而去,身影翩若鴻,很快隱入黑夜。
小鬼目瞪口呆的看著雲落離去,有點激動,這傀雖然二,但行事作風的確帥。
而在所有人都以為不會出事時,雲落他卻狠狠的栽了個跟頭,途中被鬼偷襲,打暈了直接被鬼粗暴的抬走了。
而這邊,公子卿被抬到自己的寢宮後,便睡得一塌糊塗,據說此事被華榮知道後震怒。私底下怒斥雲落一番,並已經開始著手準備懲戒雲落了。這本是機密,卻不知為何消息偷偷傳了出來。
等雲落迷迷糊糊醒來時,便發現自己在一張大床上,屋內還有許多鬼,其中有一隻笑容滿麵的像她打招呼:“你好,傀,傀儡軍的主人。”
雲落尚在懵懂期,還未反應出情況,對他知道自己身份驚訝不已:“你,你是如何隻曉得的?”
那鬼神秘一笑,將一碗小米粥端至雲落麵前,道:“姑娘請用,本官為姑娘解惑。”
雲落皺眉不語。
…………
且說雲相遊這邊。也不是第一次出使任務,結果這一次弄得這麽狼狽,還弄到讓一個書生來救的地步,實在是丟臉。
書生一眼便猜到他內心的想法,安慰道:“這次行動要比你想的危險的多,不然你父親也不會讓我來幫你。”
雖是這般說的,但雲相遊心裏一點也不輕鬆。他父親在五萬歲時,便修的一身魔功,放眼魔界無一敵手,即便是神跡對手也寥寥無幾。後又入魔君手下,助魔君統一魔界。曾披甲禦敵,也曾在廟堂之上舌戰群魔。曾上過數千場戰場,曾盤旋在群魔之中。曾一次次與死神插肩而過,也曾玩弄人心攪弄風雲。平擋魔界不過用了兩萬多年,完成了許多老一輩未能完成的任務。後前任魔君去了,他父親自然而然的等位了。
雲相遊一想到這些就抓狂,他什麽時候才能趕上他父親!他都快五萬歲了啊,還是一無所成。
書生將他扛在身上,一路踏雲飛行。見他在他肩上還不老實便忍不住揮手敲他腦袋。嗬斥道:“別亂動。”
雲相遊本就是心情惡劣,如今書生又如同對待孩童一般待他,更是抓狂,嗚啦啦吼道:“不準本少主的頭,本少主已經快五萬歲了。”
書生手癢又敲一下,笑道:“小屁孩。亂叫什麽。”
空中浮雲虛晃掠過,下方綠意一片,是深林。書生俯身腳尖輕點,踏過一隻飛鳥肩上,如蜻蜓點水,波瀾不驚,又順手丟出十幾片樹葉,踏葉而行。身影翩然而至,落入地麵。
而雲相遊看的一臉羨慕,落地之後,便鬧著要跟書生學。
書生拿著瀟水笛在手心輕輕敲打,思慮片刻,慢慢道:“讓你父親去教吧。”
雲相遊一臉淒慘,不滿道:“本少主才不去求他。他一肚子壞水,肯定又要嘲諷本少主一番。”
這父子倆……書生無奈的搖搖頭,道:“你父親的功夫是在生死之際學會的,定要比我強上百倍。”
“那他也不會教我。”雲相遊一哼。顯然對這個父親極為不滿。
見雲相遊如此固執,書生一時頭疼,隻能同意:“好吧。”
到底是書生性格好。
雲相遊激動一抱拳,朗聲道:“多謝先生。”正經不過一秒鍾,又嘿嘿笑道:“先生,我父親冰宮有許多上好的茶葉,得空我定偷來孝敬先生。”
書生一巴掌拍在雲相遊腦袋上,無奈道:“自家東西用不得偷字。”
雲相遊討好一笑:“父親小氣,格外喜歡茶,先生去討都不一定會討到。”
聽此一言,書生便想到一些往事,順著路往前走,淡淡道:“其實你父親以前是不愛喝茶的。”
雲相遊來著精神,好奇的看著書生等他繼續說下去。
“你父親此生自負,唯獨遇到你母親。栽了個跟頭。”書生繼續道。
“什麽?”雲相遊大吃一驚。他曾在青丘偷偷看過雲落一眼,擺個地攤,穿著布裙,與尋常仙子無異,還跟人家為了一點銀子拌了半天的嘴,他實在好奇這樣的雲落如何讓父親栽了跟頭。
莫不是雲落使用美人計?他父親瞎了不曾?
雲相遊驚奇萬分。
書生不用看就知那小子在想什麽,道:“你想多了。當是你母親雖算不是個絕世美人,卻也是個佳人。並且機巧若神,聰慧無雙。你尚且不知你母親以前的名諱吧。想必你應該看過《妖族野史》,溫卿便是她了。”
溫卿,淡漠纖塵,舉止風雅。行事不拘一格,且手段強硬。妖族紅狐君在位二十年始,入宮為官。短短十年餘,一躍為相,扳倒太子敵手,成為熾手可熱的權臣。後再宮闈之亂中,穩住局麵,護太子為君。也就是現在的前任妖君。但對後來,說法不同。《妖族史書》記載,是說溫卿忽然離去,執劍天涯。《妖族野史》則記載:因君臣決裂,分道揚鑣。到底如何?也無確切說法。隻是有一點很對,那便是溫卿三百年後離開妖界。
雲相遊記得曾經看過溫卿的畫像,雖相貌相似八分,可那氣度風雅絕非雲落那般可以模仿的。他實在困惑不已,為何雲落會變成那般模樣?
書生看他一眼,道:“你在困惑何事?”
“不瞞先生,我曾偷偷看過雲落一眼,並非溫卿那般風華氣度。”雲相遊道。
書生雖注意到雲相遊對他母親的稱呼,卻並不打算糾正,因為他確實不待見溫卿。而且他也算不出溫卿的命道,算不出的命道,要麽是被神遺棄之子,要麽就是超出命盤的意外,怎麽說也不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幸運,不帶來厄運就不錯了。
“相遊,你要明白,如你母親那般性格堅韌的仙子,是不會輕而易舉的改變自己的行事作風的。”書生諄諄教導。
堅韌?這是在誇雲落嗎?雲相遊不解。他向來看不透先生,隻能等他下句話出來揣摩他的意思。
“所以,你母親這次歸來,怕有大事發生。我們需趕緊去你父親身邊,將他帶回。莫要讓他在同一個坑裏栽倒兩次。”書生伸手接過空中的滑落的樹葉,目光炯炯。
“好。”到底再說什麽啊。雲相遊不懂,隻能一步一步的自己尋求答案。
書生一揮手,樹葉隨之離去,又是一喝:“劍來。”
隻見手中的瀟水笛浮現佛家符咒,又瞬間抹滅,幻化成一柄長劍,劍身似有一條水龍攀緣其中。
雲相遊一驚,這莫不是瀟水劍!
瀟水劍是遠古時期,水神共工的佩劍,沒想到今朝竟有幸一見。
“沒錯,就是瀟水劍。”書生朗聲道。瀟水劍在封印時便是瀟水笛。
他還曾經吹過。雲相遊一想想便激動不已。
忽然,夜空星位移動,隱有異光。
書生向天一揮,劍勢霸道,劍光竟化為一條水龍直搗擎天。
占星陣破。
“不入流的東西。”書生狂妄,卻本領極高。
此時此刻,雲相遊已經對書生欽佩不已。她隻知書生讀書萬卷,卻不知書生劍術超群。
那一刻,下定決心,定要好好抱住先生大腿。將瀟水劍弄到手!
“上來。”書生踏上劍身,將手遞給他。雲相遊卻跳上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書生:“……”
劍起,二者禦劍而行,直向九天。
……
而另一端,五位占魔師齊齊猛吐一口血,癱倒在一旁。
“竟然失敗了。”蕭清一甩衣袖,一臉陰鬱。
…………
再說雲落這邊,她一醒來便冒出個鬼跟她談話,一時莫名其妙,想想昨晚就喝大了,被鬼偷襲,想必就是眼前這小鬼指使的了,小鬼,不,中年老鬼。
“本官名為趙崢,姑娘應當知道本官。”這鬼仿佛胸有成竹,自信進行自我介紹。
雲落恍然,忙道:“你也是那個被鬼偷襲的文臣。”
“也”字用的倒顯得他們同病相憐一般。
趙崢輕咳一聲,又道:“那隻是權宜之計。”
雲落聽聞趙崢被鬼截殺,上下打量他一下,看他好好的,才道:“你是裝的。”
“正是。因本官身有不便,便用另一種方式請姑娘前來。請姑娘莫怪。”趙崢說話幾位客氣,極為婉轉,乃是地地道道的文官。他剛剛說完一語,不給雲落回話機會,又道:“本官曾是第一任鬼王的手下,對本官恩重如山。而鬼王在五萬年前忽然離去,雖然下達詔書退位,但事出蹊蹺。本官猜測定有奸鬼作祟,於是暗中調查,終於找到證據。”
雲落也非常從善如流,問:“那是什麽證據?”
“鬼證。還有物證。”趙崢信誓旦旦。
見他如此信誓旦旦,雲落不禁疑惑道:“在下可否一看?”
於是,便有小鬼端著一個球形的珠子上前,趙崢用手一扶,珠內出現幾隻幻影。
占星珠!魔界的東西怎會在這裏?雲落心驚,卻依舊懵懵懂懂的模樣,好奇似得看向那顆珠子。
隻見華榮在一個毫無生氣的木偶上施法,然後又招來一縷魂魄將他覆上人偶的身上。又掏出一隻瓶子,倒出幾滴血,其中一滴正中眉心。過了一會兒,那人偶便動了。那人偶緩緩站起,露出一張精致小巧的臉。
雲落重重放下手中的碗,一驚:“公子卿!怎麽可能?”
趙崢一笑,眼中的陰暗覆蓋瞳孔,道:“對,你沒看錯。你所尊敬的鬼王便是一個木偶!你所效遵的亦是個木偶!”
公子卿原本第一任鬼王的身份在鬼域內還是有幾個有心鬼知道的。
“華榮竟敢騙我,我現在就去找他對質。”雲落怒道,正要出門,卻被小鬼們攔著。
“這是何意?”雲落不可思議道。
趙崢一臉看小姑娘的神情看她,道:“雖然姑娘是傀,到底年紀太小,涉世未深,不懂世間險惡。說白了,就是姑娘若是前去華榮麵前質問一番,隻怕有去無回。”
被他這麽一點撥,雲落才恍然大悟,雙手抱臂,冷笑道:“華榮想殺我?所以,趙崢大官想要我做什麽?”
趙崢倒沒想過她會這麽直白,心下一喜,卻不露痕跡,道:“姑娘爽快,本官隻想讓姑娘用手中的傀儡殺了華榮。”
雲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想做鬼王?”
趙崢狂妄一笑,朝天一指,傲然道:“自然不是,而是本該做到那個位子之王!”
雲落輕輕垂下眼皮子,輕輕道:“讓我見一下趙崢大官口中所說的鬼證。”
“好。請隨我來。”趙崢抬手作勢。
雲落亦點頭隨他而去。
…………
鬼火滋滋的燃著,一片明亮。
長生閑散的呆在客棧閑讀,看著雲落看過的古籍。其間,有一老者來這,說是要找昨日一姑娘,便是雲落了。長生見他神神秘秘的,便閑聊幾句將他打發走了。過一會兒,小時便過來問長生她娘親的下落。
長生並未從書前抬頭分她一個眼神,隻是敲敲桌麵,雅聲問:“一邪,夫人現在在何處告訴她。”看樣子是根本不欲同她說話。
不過小時才不會管那麽多,隻是固執的糾正他:“她不是你夫人。”
長生這才抬頭淡淡看他一眼,那眸光帶有一點警示,不輕不重。可卻嚇得小時驚悚的退了幾步,那眼神像是從無間地獄爬出的惡鬼一般,絕一切生機,死亡的鐮刀悄然落下……
一邪不知從何處冒出,道:“夫人現在正在趙崢府中做客。”
“哦哦。”小時搗蒜般點頭,嚇得趕緊提裙跑了出去。
“君上。”一邪哭笑不得,正要提醒魔君注意風度,不要嚇唬小孩,卻抬頭看見那如同能吞噬一切星光,血色似在黑海翻滾的陰鬱眸光……
一邪頭皮發麻,心髒瞬間冰結,連忙跪下,道:“屬下該死,君上恕罪。”
“起來吧。”長生淡淡道。然後起身望向窗外的一座橋——九步橋。
一步相識,
二步相知,
三步相惜
四步相戀
五步相愛
六步相隨
七步相守
八步不離不棄
九步共白頭
傳聞過了九步橋,並得一株並蒂蓮的情侶定能相守白首,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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