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本來要普度眾生，但自從如來成了佛祖，佛門就恍然高了一頭。既然眾生需要被普度，自然是需要幫助的‘豬狗’，他們自己高高在上，俯視眾生，威臨萬古，卻忘了最初的那一個佛因為什麽去做的和尚。

    如今天道出麵，使者來臨，她還有什麽資格抵抗，又有什麽能耐抵抗呢？觀世音如釋重負地吐出口濁氣，抬眼看阿古：“地仙界的佛主，是地藏菩薩。”

    她閉眼想了一會，好像在整理措辭，過了一會他聽見阿古手指敲擊桌麵的聲音，連忙睜開眼睛說：“我知道你想救熊無纓，他應該是你的朋友吧，可你得讓我想一想，畢竟地藏菩薩不是好相與的那種人。”

    阿古點了點頭，示意她隨便想。

    觀世音說的沒錯，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熊無纓已經是他的朋友了。有些仇恨很輕易，有些友情也很簡單。他和熊無纓就是如此簡單的那種——熊無纓放他一馬，他救熊無纓全家，很公平的道理。他推開窗戶，看見水泉等人又守在了雕版的附近，向更遠處看去卻沒看見喵帝的身影。

    “喵帝追雷神納德去了。”水泉對他做了個口型。

    阿古點了點頭，也不擔心，慢慢等待觀世音的說法。

    “地藏王是我們之中最貪得無厭的。”觀世音忽然說：“從一開始......”剛說了半句，阿古就擺手打斷她：“長話短說，我不需要知道地藏王是什麽樣的人，現在也不想知道。”他發出一陣冷笑：“現在你說太多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仙凡永隔，你說地仙界的佛主是地藏王，地藏王是怎麽怎麽難對付的人，讓我拿什麽相信你？我隻想知道西方極樂世界的作風，怎麽才能把熊無纓全家救出來，僅此而已。”

    “你做不到。”

    “也許我做不到，但我要去做。”阿古敲著桌子說：“人間界的佛主都是觀世音，我不信如來沒派人去地仙界。你說地仙界的佛主是地藏王，或許是，也或許不是。但不管是地藏王，還是普賢、文殊、靈吉，還是那個神秘無比的大勢至，你們的作風都是一樣的，我隻要了解這個。”

    “哈哈。”觀世音忽然笑了起來，“作風？你要了解作風？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你怎麽對付我的一樣拿來對付他們就好。吃硬不吃軟、貪得無厭，這兩個詞語還不夠解釋我們的作風嗎？”

    觀世音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你對付我的時候是直接碾壓，用各方麵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於是我服軟了，甚至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但是你要記得，如果你一開始就用白素貞來打感情牌，或者用好處來收買我，那你早就死在我的手裏了。對付其他的菩薩你沒有感情牌可以打，好處的話——佛門信徒無數，你可曾見過有和尚告訴信徒：香油錢捐夠了，不用捐了。這是壓根沒可能的事情。”

    阿古的呼吸窒了一下，問：“收買不了？”

    他剛開始的想法就是收買，那邊有人質在手，他又沒有碾壓型的力量，用好處收買是最恰當的做法。就好像他拿學說的印刷對付儒家一樣，照本宣科總是很簡單的事情。

    可觀世音說沒法收買，他皺眉想了一下，立馬明白了過來。

    佛門自稱出家人，自稱普度眾生，在他們的眼裏所有人都是需要普度的，記得自己看過一個故事：有個化緣的僧人遇見一個被遺棄的老人，老人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碗餿掉的米湯。他向老人化緣，老人很不好意思地告訴他說：‘沒有拿的出手的東西真是特別難過，但我真的什麽都沒有了，隻有這碗餿掉的米湯’。

    化緣僧人不斷擠兌，還是化到了這碗米湯，他把米湯喝光說：‘他需要的就是這份美麗的，拿出僅有的東西布施的心’。老人對他的背影深深叩首，老淚橫流，最後在被佛門看重，對西天極樂世界的渴望中饑餓死去。

    當看到化緣僧人說到‘美麗’這兩個字的時候，他以為僧人會變出錢財讓老人安享晚年，可是僧人沒有；當看到老人死掉的時候，他以為老人的靈魂會進入西方極樂世界，可是也沒有。他看到老人死去，靈魂孤苦無助，看到老人的靈魂化作青煙，唯獨沒看到的，就是那個拿走了最後一碗米湯的僧人的出現。

    佛說度化世人，但他們想的都是度化自己！他們拿走信徒的錢財，拿走信徒的心靈，拿走信徒的一切，可對信徒的渴望與渴求，他們一笑置之，隻當庸碌俗人的可憐低語。想到這裏，阿古深深的看了眼閉目，撚起蘭花指的觀世音，嘴角挑起一絲淡笑。

    “照你所說的話，佛門是不是爛透了？”

    “連我和降龍羅漢都爛掉了，還有哪個和尚不爛呢？”觀世音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問：“要不要聽聽我的故事？”

    “以後吧，現在沒時間。”阿古擺了擺手。

    “跟白素貞有關係哦。”

    “我說以後！”阿古紅了臉，頓了下茶杯，立馬有人把觀世音帶走。他倚在窗台，仰頭看著皓月，良久長出了一口氣的說：“好難辦呢......”

    “不難辦啊，救得了就救，救不了不救好了。”係統從他口袋裏跳出來，叫叫嚷嚷的：“人間界的終極任務完成76%了，趁你現在實力強，威風大，還不趕緊把所有的聖旨什麽的都找出來？敢不交的立馬開打！我說阿古你想什麽呢，這點小事哪有任務重要，是終極任務啊！”

    “我是說觀世音，到底殺不殺......算了，你這混蛋一點人性沒有，問你也是白問。”阿古憤憤然地甩出一堆東西，打了個呼哨，幾個人影就穿破窗子飛了進來。

    “又要升級駐地啊？”白昂之苦了臉。

    “還是先把氣運都找回來吧，功德多了實力提升的也快，駐地這玩意沒啥用。”羅先也不想幹苦力活。

    阿古丟給他們一個白眼，順便把升級駐地的事情全交給這兩個懶貨。不知道天道怎麽想的，升級天庭警察駐地需要自己準備材料，還要親自一磚一瓦的壘砌上去。以前他覺得培元丹和提神丹都不錯，那是樂在其中，但到了現在的水準，區區一兩種丹藥，顯然不像以前那麽重要了。

    他把剩下的功德值拿來抽獎，除了提升了十幾年的修為外，也給林紫霞她們弄到了一些天庭的小玩意。聊解對天庭的‘思念之情’，別的一點用都沒有。林紫霞表示對天庭無愛，隨便弄了個包裹寄給玉兔了。

    很快一個電話打來：“別拿這些垃圾惡心我，天庭不好玩。”說完就掛，一點不給林紫霞麵子。

    “喂，我說這麽凶的婆娘不要了吧，考慮下弄朵七彩祥雲娶我？”

    “孟嫼可沒你那麽高的要求。”阿古口花花。

    一堆鍋碗瓢配從廚房砸出來，幾個人抱頭就跑。

    不管是神仙還是妖怪都不會輕易的許托終身，他們有悠久的壽命，有古怪詭奇的生活，輕易的許諾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平常他們油腔滑調的拌嘴，但沒有誰把這些當回事。他和玉兔也隻是因為寶拉的牽扯罷了，終身？說笑呢是。

    但是對普通人來講，一旦心動就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件。人類的壽命隻有不到100年，隻在最美麗的20年，甚至10年內才有心動的機會。心動持續越久，就越珍貴。趙淼淼撫摸喵帝的毛發，用桌上的濕巾擦掉喵帝嘴唇上的血跡，連著貓牙一起仔細的擦幹淨了。“少吃點古怪的東西，我都不敢讓你上床了。”她寵溺地說。

    “喵嗚。”喵帝咕嚕嚕的叫著，一點人話都不講。中國的人早就接受了妖怪的存在，趙淼淼也問過它是不是妖怪，可它從來不肯承認，一點口風都不露。

    “喵是主人的貓，現在是，以後是，一輩子都是。”它舒坦的在趙淼淼的腿上伸了個懶腰。

    “死貓！”趙淼淼拍了下他的腦袋，“你天天跟著阿古，怎麽可能不是妖怪？”她歪著可愛的小腦袋，想起什麽甜蜜的事情一樣，露出甜蜜的笑容出來：“不知道阿古怎麽樣了，他還記不記得我......肯定是記得吧，因為你在這裏。”

    “嗯？因為你在這裏！”越發成熟美麗的臉露出一種愕然，一下子把喵帝從腿上扯下去，“你你你，你是公貓！說！阿古是不是因為你才不接受我？哼哼，別裝自己是隻貓，要真是的話，我就把你送寵物醫院裏去，哢哢，給你去了煩惱根。”

    “喵嗚！”喵帝一下子跳了起來，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有異性沒人性啊喵！你竟然是這樣子的主人！喵看錯你了，喵傷心！”一著急說人話出來了。

    “好啊，你果然是妖怪。”趙淼淼抓起拖鞋，滿屋子打貓。

    雞飛狗跳。

    “你打喵，攆喵，都是為了阿古。”喵帝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幾個妖怪看見它就躲一邊，低著頭，堆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