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實力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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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康熙如約來了永壽宮。
“皇上萬福金安。”景瑜攜宮人恭迎聖駕。
康熙今日著一身紅色織金緞接石青色秀雲鶴紋妝花緞便袍,衣裝腰身收的正好,顯得身姿格外挺拔,一張俊臉輪廓鮮明,如同雕刻一般,明眸皓齒,對著他笑的時候,眼睛也是分外專注。
“免禮。”康熙說著,扶她起身,同往裏麵走去。
“怎麽樣,收拾的還滿意嗎?”他道。
“都是極好的!謝皇上隆恩!”景瑜屈膝謝過,便道“奴婢已經吩咐膳房備了膳。”
康熙飲食生活十分規律,一般都是一日兩餐,飱食要比晚膳早些,不過今日卻早早著梁九功來傳話說過來用晚膳。
“傳膳。”景瑜吩咐,小廚房就開了火,先前的食材都已備好,過不了多一會兒,幾道前菜就擺上了桌。
景瑜道“還請皇上稍候片刻,奴婢這邊有幾道菜。”
康熙見她要親自做菜給他吃,秒變康三歲,道“朕和你一起去。”說著已然起身。
“可是皇上,灶房之地,會沾染油灰的。”景瑜略顯擔憂。
廚子這一行在當時屬於後代不能參加科考的卑賤職業,後廚這種地方,不是皇上這種身份該去的。景瑜深知宮裏一個不小心就會招來是非,她可不想被貴妃問責。
康熙笑著道“這幾個都是自己人,不會出賣朕。”
後麵跟著的”自己人“麵若白紙,對於皇上要去灶房這事兒,似乎並不惶恐。
他們這位萬歲爺,研究天文數理,還在宮裏建造西藥房嚐試製作西藥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見的多了。進膳房這種小事,也是小意思了。
景瑜不再阻攔,嫻熟的係上圍裙,往灶邊兒去,掀開瓦盆蓋兒。
康熙湊上來看,見是盆鮮活的大螃蟹,揮揚著鉗爪,仿佛在向她示威。
他瞪大了眼睛,道“處理螃蟹交給他們罷。”
景瑜笑笑,道“不必的。”說著,手往裏麵伸去。
康熙眼睛瞪得更大,見剛才還耀武揚威的螃蟹,被她抓到手中的一刹,好似被點了穴位,拖著長長的腿,都不怎麽動了——不愧做過膳房宮女,這也是功夫。
她將袖口輕輕挽起,一隻隻整蟹拆開、清洗,活鮮的螃蟹被輕巧的分開,整整齊齊碼在竹筐中。
再將備好的湯汁倒進瓦罐中,轉身去清洗小金桔。
在旁邊瞅了半天插不上手的康熙覺得這個他能做,忙道“朕來幫你。”
景瑜忙阻止,道“皇上”康熙反而指揮她,道“你去弄那些螃蟹,對了,這個金桔要切成什麽形狀?”
“不必每個都切,十幾個就可以。”景瑜見他興致正盛,也隻能把金桔交給他,自己去料理蒸籠,同時吩咐生火。
“這要做什麽?”康熙道。
“蒸蟹。”她道。
“用青檸蒸?”康熙問道。
“是的。”景瑜道“做醉蟹也可以,隻是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的醃釀。”
“嗯。”又問“這是什麽?”他撿起身邊灶台上小筐子裏的草藥,問道“用青檸和草藥蒸螃蟹?”
“蟹為涼性可以清熱,又加了兩位味淡性溫的草藥,添加橘果平衡寒涼,口味更為清甜且豐富。”景瑜道。
“嗯。”康熙點頭,道“不愧是做藥膳療補的。”
“藥膳療補?”景瑜有點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她在膳房做到過小掌廚的位置沒錯,母家是醫藥世家,但是從未做過什麽‘藥膳療補。’
康熙恍然意識到說多了話,道“沒什麽。”
前世,烏雅氏在膳房專責‘藥膳療補’,且做的出色,有段時間還被調去皇祖母宮裏給她調養身子,頗受皇祖母的賞識。他若告訴她這些,她定會拿異樣的眼光看他,許會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主食呢,景瑜打算做八寶粘豆包和椒麻油餅,豆包先前備好了直接上鍋蒸製即可。
滿人入關前,靠狩獵為生,一出門就是一整天甚至幾天,來不及回家吃飯,隻能隨身帶上最能充饑的食物。八寶黏豆包不易很快被消化掉,容易攜帶充饑,味道又十分甜美,是廣受遊牧獵民歡迎的一種。
跟著捧起瓦罐,輕輕掀開,濃濃的椒麻香氣撲鼻而來。
接下來,要做椒麻油餅。
還做了一道鬆鼠鱖魚。
兩人上了餐桌,康熙對著一桌菜品心情大悅。
看著那活色生香的魚,立時浮現她揮刀斬魚的畫麵——三斤多的大魚在她手裏三下五除二,下手果斷利落,烹製亦是思路純熟,一人掌勺足矣,不需打下手。
這晚,星空月明。
餐後,兩人踱著步子,並肩就走到了禦花園。
見著不遠處的假山,景瑜忽的想起被‘黑子’咬的那一幕,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康熙當時對那事兒還不太清楚,但知道她曾在禦花園被咬,見她一見那假山就不由緊張便了然,拉起她的手,道“朕會保護你。”
呃景瑜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真是不能相信某些男童鞋那張嘴。
指望他保護?身主三番五次倒黴催的,一會子掉河一會子被狗咬嚶不要太慘。
不過想來康熙也是前段時間才‘托夢’‘紅痣’,知道她就是那個記憶深刻的膳房宮女,才會對自己好。
時近戌時,窗外秋風乍起,吹落一池落花。
景瑜覺得這次侍寢沒像上次那般糾結。
從前儼然枯木,心如寂靜的死灰。
而今日不知道為何,那種似曾熟悉的耳鬢廝磨,輕柔的動作,不時在心裏泛起了漣漪。
呃定是因他格外關照,把她從冷宮救出來,還給她晉封位分,所以才會對他生出感謝之情吧!畢竟窩是木得感情滴女紙。
景瑜睡眠很好,卻在深夜,忽然被敲更聲驚醒,準確的說,是被康熙驚醒。
她朦朦朧朧睜開眼的時候,康熙已經起身,滿頭大汗。
景瑜拖著眼皮兒,給他披上件衣裳,問道“皇上怎麽了?”
很明顯,康熙不想說。
便叫月瑤倒了杯冷水來給他喝下,為他拭幹淨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
康熙這才心有餘悸的躺下。
跟著就又一次在睡的混庉之時,聽他呼喊“福隆!不要!”
奇怪,她早知道康熙平三藩除鼇拜,各色征戰毫不打怵,年逾不惑還能禦駕親征平息漠西蒙古戰亂他該是個不知道什麽是怕的人。
隻是,能讓他深夜噩夢接連驚醒的會是什麽呢?那個名字,又是誰?
次日晨起,景瑜為康熙更衣。
康熙道“這段日子不能常來,你可會生氣?”
景瑜不是個笨的,她一直提醒自己,如今就算受寵,也僅是康熙眾多後宮妃嬪中普通一個而已。
聽說男人對心悅的女子總會說同樣的話。
她不確定康熙是不是這種人。
雖然有時候也會恍惚,康熙好像對她是不同的。
然而他是個帝王,後宮妃嬪眾多。難道還能奢求他專一不成?
“不會的。”她無謂的道。
康熙似乎總能看得透她的心思,道“朕有時候實屬無奈。”
說著,拉她來到窗邊一株翡翠蘭,道“比方這盆花朕格外喜歡,要日日給她澆水,時日久了反而會爛根而死。”看她撲閃著大眼睛不知何意,又道“再比方每天讓青蛙泡在溫水中,初始的時候它會覺得舒服,久了便會死去。”
景瑜這才朔然明白康熙的用意。
“皇上可以不告訴臣妾這些。”景瑜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在想,即便告訴她,她也會半信半疑嚶~
“朕就是想讓你知道,朕是在乎你的。”康熙說著,眼睛裏麵得真誠讓人忍不住相信。
景瑜暗自感慨,康熙這個人許是很擅於平衡後宮。
他或許知道水滿則溢月滿則虧這個道理——若喜歡一個人,絕不會由著自己的性情過度寵溺,讓她成為眾人的眼中釘。
亦或許,若非因上回她被關進冷宮等死,也不會封嬪位給她。
他許是怕她過於靜默,反而被看成個軟柿子任人拿捏。
許是左右怎麽都怕過猶不及,怕她受傷害。
或許,他一直如她所言在盡力保護她,隻是方式不那麽外顯,更為深沉內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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